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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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定遠侯府請了十數位道士,對外說是替死去的某位姨娘做的法,但實則是那位宣世子親自請的人,聽府里的丫鬟說,宣世子自兩個多月前便日日夢魘,無一日能安眠。他堅信自己是中了邪祟,這才請道士上門驅邪。” 何寧說到此,沖何舟遞了個眼色,何舟便上前繼續道:“屬下剛去暗訪了幾名道士,據那些道士所言,宣世子并未中邪,多半是中了旁人的暗算,譬如迷香之類的,是以才會日日夢魘。” 霍玨眸色晦暗不明,只低低道了聲:“夢魘?” “是,聽一名老道士說,宣世子接連幾月都夢見了同一名……女子?!?/br> 似是察覺到霍玨冷漠的目光轉了過來,何舟頓了頓,硬著頭皮繼續道: “一開始宣世子篤定那是名女鬼,還曾氣急敗壞地要那老道士給他揪出那日日入夢來的女鬼??珊髞聿恢醯兀麑⑺械朗慷稼s出了侯府,畫下了夢中女子的畫像,派人去尋那女子。” 何舟說完,便老老實實躬下身。 宣毅畫中之人是誰已十分明顯,根本不需他明說。 書房一片寂靜。 霍玨瞇著眼,長指交疊,輕輕摩挲。 良久,才冷著聲音道:“年關將近,此時不宜打草驚蛇。先讓人打斷他一條腿,確保他三個月不能下床?!?/br> 何舟、何寧齊聲應“是”。 霍玨默了片刻,忽然眸光一轉,定在何舟身上,道:“一會出去后,自己去領十下軍棍,你可服氣?” 何舟心神一凜,低頭道:“屬下知罪,甘愿領罰?!?/br> - 出了門,何寧覷了何舟一眼,壓低聲音道:“主子對你已是手下留情。” 何舟輕輕頷首。 他差點以為主子不會繼續留他在身邊了,到底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今夜是他護主不力,被周曄攔住時,他認出了這二人,一個是鴻臚寺卿家的大公子,一個是定遠侯府的世子。 因怕傷了人,給主子惹來麻煩,與周曄交手時,他瞻前顧后,投鼠忌器,根本沒用全力,這才令夫人受了驚。 “你也別怪主子要罰你,原本憑你的身手,十個周曄都攔不住你。” 何寧看著何舟,道:“當初主子分明同我們說過,任何想要傷害夫人與魏姨娘的人,無論神鬼,都當誅。至于旁的,自有他來應對。嗐,你莫要擅做決定,一切都該以主子的話為準?!?/br> 在何寧看來,今日就算何舟傷了周曄,主子都能令他毫發無損地回來。 何舟苦笑一聲:“我不是怕我受牽連,我只是怕……壞了主子的大事。你說得對,我不該擅做決定,日后我不會再犯了?!?/br> 今夜他也算看清楚了,夫人對主子來說,不是一般的重要。他跟在霍玨身邊也有些時日了,親眼見識過他的手段。 今夜主子望著宣毅時,旁人許是看不清,可何舟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主子眼底深處翻滾著的,分明是nongnong的殺意。 第43章 何舟、何寧離去后, 霍玨在書房里待了片刻,方才提步回了寢屋。 內室并未燃燈,昏暗無光, 只門廊外懸著的兩盞燈籠透過楹窗滲了些薄薄的光。 半開的幔帳內,只著一身單薄里衣的小娘子睡得極沉,烏發披散, 睡顏恬靜。 霍玨站在床邊靜靜看著, 待得身上寒氣散了些, 方才解開外衣上榻。 方才怕是將她累狠了。 往常在榻上, 他念著她初嘗人事不久, 身子又嬌,尚且還能收著??山褚乖S是察覺到他異樣的心緒,小娘子比任何時候都要主動, 忍著羞澀, 一聲又一聲地喚他“霍玨”。 喚到最后,嗓子都犯了啞,也將他的理智推到了邊緣。 在她身側躺下,霍玨卻舍不得閉眼,長指捏著她一縷發絲, 緩緩摩挲, 目光一寸寸梭巡她的眉眼,看不夠一般。 她這樣好。 卻不止他一人看到她的好, 有時候他真想將她藏起來, 不讓旁人看到她,也不讓旁人覬覦她。 可他知那樣她不會快活。 而他這輩子, 只想她快活, 要她平安順遂, 要她無妄無災,要她一輩子都只笑著,聽她嬌嬌軟軟地喚他“霍玨”,聽一輩子。 黑暗中,他輕聲喃了句“阿黎”。 姜黎自是聽不見他的呢喃,呼吸勻長,沉沉睡著,嘴角輕輕勾起,儼然是做了美夢的模樣。 霍玨指尖輕觸她唇角的小渦,輕柔落下一吻,隨后便將她扣入懷里,四肢纏著她的,緩緩闔上眼。 - 姜黎一夜好眠,醒來時卻好一陣腰酸腿軟。 桃朱進來內室,瞥見她松散的里衣內,雪白肌膚紅痕遍布,忙垂下眼,心中暗自嘀咕著,那滋陰養顏的補湯怕是日日都不能斷。 姜黎不知自家丫鬟的小心思,漱洗凈面后便問起霍玨來。 桃朱替她挽著發,脆聲道:“公子一早便出了門,說是要去一趟京郊,約莫入夜了才能回府?!?/br> 霍玨幾乎每日都要出門,姜黎已是見怪不怪,用過早膳后,便去東廂院尋衛媗。 再幾日便要過年了,這是他們在盛京的第一個年節,自是要認真對待的。 過個好年,來年方能事事順遂。 唯一可惜的是,娘與阿令怕是不能同他們一起過年了。姜黎如今也就盼著,他們能在元宵節之前入京。 昨日在飛仙樓出了那樣的事,姜黎便也打消了出門的念頭。 這一日幾乎都呆在東廂院,與佟嬤嬤一同商量要采買的過年物什,列好單子,差人出去采買了,方才放下心來。 之后幾日她足不出戶,與衛媗一同領著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剪窗花,夜里霍玨回來,她還拉著他給她寫桃符。 他的字一貫寫得好,寫在桃符里拿來充門面最好不過的。就這般,忙忙碌碌中,成泰五年的最后一日終于到了。 這一日,府里處處掛著大紅的燈籠,人人都穿上喜慶的吉服,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姜黎給霍玨備了一套寶藍色的吉服,上頭繡著漁樵耕讀,寓意狀元及第。 他的身量似乎又高了些,姜黎站在他身前,只到他肩側,給他理領口,都得微微踮起腳來。 待他穿戴好了,姜黎后退一步,歪著頭看他,眸光難掩驚艷。 霍玨平素愛著素色的衣裳,從前是竹青的布衣,如今多是白色玄色的杭綢,似寶藍色這般艷麗的,除了成親時穿的那套婚服,她從未見他穿過。 不得不說,尋常男子穿這等顏色,撐不起來不說,還會顯得油膩俗氣。 可霍玨卻不同。 他五官深邃俊美,身量高大清瘦,穿上這身衣裳,那股子與生俱來的貴氣忽然便多了點煙火氣。 不再似那高不可攀的謫仙,倒像是人間富貴竹了。 霍玨知她一貫喜歡看他這身皮囊,見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便靜靜立著,由著她看。 他喜歡她眼里只有他。 姜黎看了半晌便笑著道:“你到正廳去尋阿姐蘇老爹他們罷,我換身衣裳便過去?!?/br> 說著便要喚桃朱進屋,可話音兒還未出口,人便被霍玨一把拉了過去,攬入懷里。 “我替你換?!崩删f著,手便滑至她腰間。 姜黎忙按住他解她腰帶的手,慌忙道:“我讓桃朱來便好。” “阿黎這是怕我做得不如桃朱好?”霍玨挑眉,語氣微妙,“哪次完事后不是我給你穿的衣裳?” 姜黎臉瞬間燒得慌。 你看這人,怎么說著說著就說到那檔子事去了!她不過是覺著吉服的穿戴繁瑣,不想勞煩他罷了。 “你是家主,怎能在過年節的時候做服侍人的事?”姜黎面色緋紅,嗔道:“明日還要祭拜祖宗,我可不希望霍家的祖先們說你娶了個不知輕重的妻子回來?!?/br> 時人講究三綱倫常,在家里,自是要妻以夫為綱的。 出嫁前,楊蕙娘便時時叮囑她,為人妻者,要賢良淑德,不說要以夫為天,但至少要舉案齊眉方才好。 霍玨聞言便笑了,不以為然道:“我自小便看著我爹服侍我娘,端茶倒水滌足,樣樣不缺。在霍家,從來都沒有夫綱,只有妻綱?!?/br> 他這人從不打誑語,是以,這話一出,姜黎便有些半信半疑,抬眸去看他,想看他是不是又在逗她。 也就這一瞬間的恍神,腰間的束帶便被他挑開。姜黎臉頰一燙,只好垂下眼,由著他去了。 - 團圓飯設在主院的前廳里,雖用膳的人不多,但廚房的婆子還是備了極豐盛的一桌珍饈美饌。 用過團圓飯后,姜黎便讓周遭伺候的人都回后罩房去了,仆婦丫鬟們領了滿滿一袋子賞錢,歡天喜地地回家吃團圓酒。 衛媗身子骨弱,蘇世青身體亦尚未徹底康復,熱鬧了大半日,兩人均面露疲態,說了沒一會話便各自回了屋。 他們一走,姜黎便揉了揉眼,對霍玨道:“我們也回寢屋吧,我給你做了糖餃子,回去吃便好?!?/br> 她天不亮便起來cao持過節的庶務,雖有佟嬤嬤幫襯,但依舊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霍玨見她揉得眼眶泛紅,知她是乏了,給她披上件斗篷,便在她身前蹲下,道:“我背你回去?!?/br> 姜黎的確是有些乏的,但不至于連幾步路都走不得。 可看著霍玨寬闊的背,她彎了下眉眼,也不矜持了,利索地爬了上去。 外頭的仆從婆子俱都回了屋,也就幾個守門的護衛還在大門處當值,大抵也不會有人瞧見這場景。 這般想著,姜黎便放了心,身體放松下來,下巴抵在他肩上,想起小時候,她最愛撒嬌,也最愛人背,她爹活著時,時常這樣背著她,走在朱福大街的巷子里。 姜黎的爹姜勵雖去世去得早,身子也弱,可在她心里,她爹就像山一般偉岸,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那時姜勵總愛笑著同她道:“如今是爹爹背你,待得阿黎長大了,爹爹背不動了,便替你尋個老實聽話的夫君,讓他背你一輩子,可好?” 姜黎那時也不過才四五歲的光景,哪里聽得懂姜勵說的話,只聽到有人要背她一輩子,便脆脆甜甜地應好。 如今她已找著了這世間最好的夫君,可她爹卻見不著了。 席上飲下的酒此時都化成了熱霧,彌漫在眼眶內。 姜黎一貫是個不愛哭的,此時也忍住了淚意,只在霍玨耳邊低低柔柔道:“霍玨,你要背我一輩子?!?/br> 小娘子飲過酒的聲嗓愈發軟糯,再是心硬如鐵的人聽著,都要化成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