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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愔兒回頭,凌厲的一雙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直盯得她出了一身冷汗,閉了嘴不敢說什么了。 第99章 必須找到她。 吳家人占了陸炳的祖宅, 不肯還回來。陸愔兒和蔣笙又久未回來過,在寧州沒有人脈,沒有勢力, 奪不回自己的家,只能另想辦法。 她們出了院子, 轉道去了一條街外陸炳教書的學堂。因那里所處位置較偏, 又只有五間簡陋的小木屋, 故此一直以來倒是無人占據。 學堂里早就破敗一片,結了層厚厚的蛛網。屋頂好幾處有破損,屋檐下的柱子也是搖搖欲墜。院子里生滿一人高的雜草, 幾乎沒有能下腳的地方。 陸愔兒雇了人來,把這里收拾了一遍,打掃干凈。又買回了兩張木床,幾床棉被,另些瑣碎的生活物品,暫時在這里安了家。 她們身上的錢幾乎已經用光了,眼看又要過起捉襟見肘的日子來。陸愔兒找人定做了塊牌匾,上寫“醫館”二字,懸掛在了學堂正門口。 剛開始并沒有人過來找她看病, 后來一個受肺癆折磨的老人家實在是走投無路,拿著身上僅有的兩文錢過來碰碰運氣。 誰知經陸愔兒治療了幾天, 他的病情竟一日日好了起來。 此事一傳十十傳百,漸漸寧州城的人都知道了, 在梨花街一所破敗了的學堂里有個女神醫, 會使針灸,會治常人不能治之病,半只腳踏進鬼門關的人, 她都能給拉回來。 去找她看病的人越來越多,有時甚至還會排起長隊。 陸愔兒和蔣笙的生活慢慢好了起來。 日子一天天地過,白天陸愔兒坐診治病,蔣笙幫忙抓藥。晚上母女兩個坐在一桌吃飯,說些這幾天的瑣事。蔣笙總勸她要為終身大事考慮,寧州也并不是什么小城,有的是模樣周正的青年才俊,總能有一個會合眼緣的。 陸愔兒總當耳旁風,對此事絕口不提。 她已不再想著嫁人,這一生能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下去,就已是很好了。 - 天氣一日日和暖,鄒臨祈卻在萬物復蘇的節氣里生了場大病。 咳嗽不止,湯藥不斷,偏還要強撐著身體治理朝政,對付五王的叛亂軍。 因傳國玉璽在五王手里,五王又昭告天下,言之鑿鑿說是鄒臨祈毒死了先皇。一堆事情亟待解決,繼位大典不可避免耽擱起來。 鐘若萱本是被晾在王府里,已是很久沒有見過鄒臨祈了。后來淑太妃做主,把她接近了宮。 夜已經很深,前殿書房里仍舊燈火通明,徹夜不熄。 鐘若萱端著湯藥走進去,停在鄒臨祈身邊:“殿下,該用藥了?!?/br> 鄒臨祈不曾看她一眼:“東西擱下,你出去?!?/br> 鐘若萱并不肯,咬了咬唇道:“殿下,讓妾照顧你吧,你已是兩夜沒有合眼了?!?/br> 鄒臨祈半分耐心也沒有,冷聲叫來張斗,讓他把人帶下去。 鐘若萱忍不住流了幾滴淚出來,跪下道:“殿下,你就是再怎么作踐自己,她也不會再回來了!殿下都是何必呢,為了區區一個平民女子,就什么也不顧了嗎?” 鄒臨祈鐵青著臉將書案上的折子猛地推翻了一地,寒聲道:“還不把人帶出去!以后誰再敢放閑雜人等進來,腦袋就不用再要了!” 屋里的宦官戰戰兢兢跪了一地,連聲應是,走過去硬是把鐘若萱拉走了。 張斗叫了人來收拾書案,又去請太醫過來為鄒臨祈診治。 鄒臨祈一連咳了好幾聲,冷著聲問:“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 以前張斗一心想讓陸愔兒消失,不愿意讓她蠱惑了奕王心神,以免耽誤大計??墒侨缃裰浪⒉皇秦┫嗟呐畠?,而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平民之女,還治好了奕王的腿,張斗深覺自己以前實在是冤枉了她,做了許多錯事。 “并無消息。” 他有些難以啟齒。過了會兒,終于大著膽子跪了下去,趴伏于地:“殿下,奴才有錯。前次吳知府受難,被劉篤害得差點兒喪命。奴才知道殿下心中憤懣,便故意引著殿下說了許多話。當時……當時王妃正在茶室里,把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故此才會失意跑出去喝酒?!?/br> 張斗朝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頭:“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的錯,求殿下處置奴才!” 鄒臨祈聽得額角跳痛,又想起那天晚上她醉了醉,哭得那樣厲害的樣子。偏他還誤會她心中所想另有其人,故意冷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越想越是惱怒,拿起桌上硯臺,猛地朝地上摜下去:“都給我滾!” “是!” 張斗從地上爬起來,埋首退出了門外。 殿中總算安靜下來,鄒臨祈靠坐回椅子里,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她走了以后,世間一切急遽灰敗下去,沒有什么能再讓他覺得還有意義。過去幾年處心積慮所謀的江山,對他也不再有任何吸引。 他好像成了一具沒有靈識沒有魂魄的行尸走rou,勉強地苦熬著光陰。 他低頭,看了看桌上仍有熱氣的藥湯。 如今五王正帶軍從南面一路北上,天下戰火頻發,百姓苦不堪言。 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如八年前一樣,飽受戰爭之苦,朝不保夕。 他必須及時振作起來,平定叛亂,還天下一個太平。 必須找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