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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陸愔兒卻聽出了里面藏著的失落。 她躲在墻后,等著范淞走遠了。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鄒臨祈像外界所傳,早已經失了一切爭斗之心,根本無心皇位,也無心奪嫡。 現在才知道,他根本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最高的那個位置。 或許只有坐上那個位置,他才能在危機四伏里闖出一條生路,解決掉所有想讓他死的人。 所以他的腿必須要好,不能有任何殘缺。 她靠著冰冷的墻面,眼睫低垂。 他想當皇帝,想謀江山,她就要盡己所能地幫他。 不能讓五王那些人害了他。 她做了決定,邁步走到門口,屈指敲了敲門,叫了他一聲:“王爺。” “進來。” 她走過去,停在他面前。 他看到她難得兩手空空地來找他,俊眉一挑:“沒賄賂了?” 她撇了撇嘴,理直氣壯道:“沒有!” 他淡淡一笑:“又是為了什么事?” 說得好像沒有事她就不會來找他一樣。 不過也確實如此。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你答應過會讓我幫你治腿的。” “你還記得你說要幫我治腿,”他語氣里含著揶揄:“給你多少次機會,是你自己不要。” “你什么時候給我機會了?” “難道昨晚本王沒有赤身露體給你摸?” 他極其不要臉。 陸愔兒氣噎,許久才憋出一句:“我累得要死,哪還有力氣……” 說到最后發現不對勁,忙后悔地閉上嘴。 鄒臨祈嗤笑了聲,扭頭看她:“出力的好像是本王吧。” “……” “你動都沒動一下,軟得像攤泥,怎么就累了?” 陸愔兒的臉快熟透了,簡直想落荒而逃。可她不能這么沒出息,厚著臉皮道:“你到底讓不讓我治!” 鄒臨祈笑:“讓。” 她走過去,從袖中掏出針灸包放在桌上,提了裙角準備在他身前跪下。 他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這是干什么?” “看你的傷。”她說。 他無奈嘆氣,從輪椅里起身站起,牽著她走到暖榻上坐下。那只殘了的左腿曲起,掀開衣袍,把里衣拉過膝蓋。 她終于看到他的傷勢。 膝蓋上有條很長的疤,看得出曾被人多次劃開過。應是他府里的大夫為了給他治傷,劍走偏鋒,敲斷他的腿骨,又重新接起來的緣故。 可是每次都毫無效果。 她心里狠狠疼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兩滴滾圓的淚就已經砸了出來。 第76章 治腿 陸愔兒的眼淚掉得突然, 毫無征兆。鄒臨祈不防她會哭,擔心她是被傷口嚇到,忙把衣裳放下了些, 蓋住那條疤。 “哭什么,”他用指腹把她眼淚擦掉了:“害怕?” 她死死咬著下唇, 想把眼淚憋回去。可只要想到他曾經受的那些刺骨之痛, 就又繃不住地開始哭。 “我不怕。” 好不容易忍住, 她把他的衣裳拉上去,低下頭仔細觀察膝蓋上的傷,伸手在那條疤上按了按。 “是怎么傷的?”她問。 “遇上山崩, 沒跑出去,被亂石砸了下。”他語氣平靜,毫無波折。 她心里更難過:“是有人害你?” 他看了她一會兒,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 當日山崩,他本可以逃開,是五王和劉篤合謀將他困在了里面。他們以為那次他必死無疑,沒想到他還留了一口氣,被朝廷派遣的援軍救了出去。 只是從此殘了一條腿。 五王和劉篤的事做得十分周密,就算他去皇帝那里出首, 也不會有人相信是他們害了他。 在宮里的那些日子,鄒元朔向來是與他走得最近的一個, 待他十分和善,甚至會在其他皇子合起伙來欺負他的時候出面仗義執言。他一直以為鄒元朔是真的拿他當骨rou兄弟, 卻原來是在謀奪他的信任, 好有機會將他一舉鏟除。 他知道鄒元朔不會就這么輕易放過他,為了養精蓄銳,他讓大夫夸大了他的傷情, 裝作完全無法起身的樣子,從此靠輪椅行動,在外人面前從不會透露自己真實的傷情。 劉綰溪是劉篤最寵愛的一個女兒,又與鄒元朔熟識。他們做過的那些事,她多少該了解些才是。 她現在是在演戲給他看,還是真的不知道是誰害了他? “還未查清。”他簡單敷衍過去。 陸愔兒知道他在撒謊。 他現在仍無法完全信任她。 她沒再問,從針灸包里抽出一根銀針,找準xue道,對他道:“我先幫你看看,會有點兒疼,你要忍耐一下。” “好。” 陸愔兒開始下針。 她所刺的幾個xue道痛感十分強烈,有筋脈被生生拉扯之感。可是鄒臨祈始終面無表情,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她知道他只是在兀自強撐,擔心地道:“你疼了要說。” 他卻笑了笑,說道:“你疼了說出來就好。” 明白過來他是什么意思,她氣得低下頭,不再看他。 心里的緊張在他的話里不知不覺消弭了些。 試過針,她大概知道了他所傷到的都是哪幾處關鍵要xue,拿了紙筆過來,邊寫邊道:“姜大夫他們其實已經把你的腿骨接好,不用再重接了。只是幾處筋脈損傷得厲害,需要好生療養。我先開個方子,你用兩個月藥,看恢復情況如何,我再來幫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