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師姐何必陰陽怪氣。”林之遙平日修行嚴于克己,從無大喜大悲,眼下看著橫七豎八躺著掙扎的小動物和已經暈過去的晏昭,只微微皺眉,并不打算和周映菲多做糾纏,“我的人,我帶走了。你若對他逾矩之事有任何意見,可上報督正堂,申請評判。” “哎呀,這是生氣了?”周映菲也稍稍正經了些,丁點大的事情竟還要捅到督正堂去,林之遙這態度真讓人開眼。“我還以為師妹冷心冷情,原來也有在意的時候。既然真的在意,何須上報督正堂這么麻煩,不如師妹就此拔劍與我決斗,輸贏不論,生死不計,替你這不中用的御鼎出出氣如何?” 周映菲按住腰間的劍柄,偷偷匯集靈力。她現在手癢癢,心也癢癢,時刻準備大戰一場。說起來,她想和林之遙一決高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她看來,月半島所有修士當中,只有林之遙是她唯一的,真正的對手。但林之遙從來不應允她任何挑戰。同門修行多年,竟從未遇上過比試的機會,既有天意,或許也有林之遙的刻意,實在讓人意難平。 而這回,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她甚至從林之遙原本平靜的臉上捕捉到些許不滿,還以為下一刻林之遙便會長劍出鞘,與她爭鋒。結果林之遙也只是皺了皺眉,手中紅綾飛揚,綾上符文顯現,悄然涌動,長綾自林之遙手中展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起地上這幾只,瞬間不見蹤影。 速度之快,周映菲連出劍截她都來不及,只氣的咬牙,“林之遙,你等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 晏昭恍恍惚惚,發現自己再次掉進了火海里,火焰熊熊,并不灼人,反而越發冰冷,凍的人瑟瑟發抖,只好抱緊自己,蜷縮成一團保暖,然并沒有什么用,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愣是把自己給驚醒了。 原來又是一場夢。他此刻躺在一張寬大石床上,象征性的蓋了一床并不保暖的薄被,石床滲出絲絲涼意,令人加速清醒。 有人在一旁問他,“你醒了?” 說話的人,聲如珠落玉盤,玉擊琴弦,十分悅耳。 “醒了。”晏昭答。聲音這么好聽,會是誰呢? 晏昭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緋紅曼妙的身影,明明如此火熱的顏色,靠近時,竟讓晏昭因寒打顫。接下來,這紅衣身影來到床前,坐在他身邊,伸出纖纖玉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仙人洞里穿紅衣,兩肩繡徽紋的女修,除了洞主林之遙,再無她人。只是沒想到,她觸及晏昭手腕的指尖格外冰涼,似乎連腕上脈搏的跳動,都變得緩慢了。 晏昭愕然,怎么會有這么冷的人啊。 因著好奇,細細打量眼前之人,只見五官清麗絕倫,膚色冷白如瓷,姿態雅正端方,是個妥妥的冷美人。 九分陌生,一分眼熟,似乎是從前在哪里偶遇過的。 晏昭自然是想不起來的。好在他總算從林之遙這里,體會到人們常說的高冷的真正含義。高冷之人,不是少說話裝深沉就算,也不是說看著不近人情愛答不理就是冷,而是光這樣靠近,就凍到發抖,尤其像他這般沒有靈力的,待在冷美人的身旁,不出一時三刻,必會凍到手腳僵硬,若想與之近距離相處,必得裹上七八層狐裘才可以保住正常體溫吧。 更何況,這林宗師還把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好家伙,只一會兒的功夫,腕上都覆蓋一層霜花了。 好家伙,好家伙!林宗師這啥出身呢,萬年老寒冰造的嗎?漲知識了! 晏昭撤回胳膊,咳嗽一聲,清清嗓子,“我剛是……昏過去了?” “是,昏了大半日,才醒過來。”林之遙回答,頓了片刻,又道,“抱歉,我來晚了,我……” 她其實想說我以為你不會這么早醒過來,我以為鵬哥在照看你,自然不會叫你受這般委屈。可惜想說的沒說完就被打斷,因為晏昭冷的受不了,縮手縮腳縮脖子,牙齒直哆嗦,“那個,……林宗師,我有點冷,那個……你能不能先離我遠一點,……謝謝……” “……好。”林之遙答應了。仔細想想,晏昭現在充其量就是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沒有修為加持,再加上體質特殊還受重傷,有這種反應也算正常。 晏昭意識到說這話或許會得罪她,畢竟仙人洞是人家的地盤,不能這么沒禮貌,于是又道,“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冷,你這一靠前,我就凍的不行,連話都說不利索。” “無妨。”林之遙果真走遠些了,坐在隔間的石榻上,問道,“那你,現在好些了嗎?” 林之遙一走,晏昭便覺得舒暢多了。方覺得渾身疼,這種疼主要體現在皮rou上,內里的骨骼筋脈倒像是被接好了一樣,沒有瀕臨死亡的那種感受了。于是緩緩翻起身,不曾想絲被滑落,露出光裸的上身。 “……?” 晏昭略感不妙,被子掀開看了看,老天爺,竟然一絲/不掛! “這……這……誰給我衣服脫了??!怪不得我都快凍死了!”晏昭磕磕巴巴抱怨,轉頭看林之遙,畢竟現場就她一個人,若不是她,還能懷疑誰? 他隔著一扇紗櫥,看見林之遙美麗的側顏,只是微微垂眸,且波瀾不驚,便越發肯定了。“這……這你脫的?!” 晏昭光膀子捂著前胸,突然有了一種受盡委屈的心酸。這是在趁人之危嗎?為什么連一只靈狗都不放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