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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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名叫繁月的女子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這女子曾在燕皇還是皇子的時候救過他一命,而后卻沒了下落。燕皇這么多年來私下派人尋找,終于在一座邊陲小城中發現了她的蹤跡。 恰逢充裕后宮,燕皇便命丞相董鞍將人認作義女,換名董繁月,而后才將名正言順的人接進了宮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芙蓉帳暖,寵冠六宮,在董繁月進宮的一年里,蜀皇出了每逢初一十五例行公事一般的去到寧皇后宮中,其他時間一律都宿在繁月的攬月宮。這位繁月姑娘也從剛剛進宮時的婕妤,一年之間連跳四階,成了三品董妃。 而就在朝堂內外都對這位獨得圣寵的董妃頗有微詞的時候,她又運氣極好地懷孕了。 這是燕國皇庭的第一個孩子。燕國立嫡立長,若是董繁月肚子里生下一個男孩兒,而寧皇后又一直無所出,這個男孩兒便會是燕國名正言順的儲君。 然而月盈則虧,董繁月始終還差了點兒運氣——就在她被診斷懷孕的同時,寧皇后也終于懷了身孕。 十個月后,寧皇后先她一頭,誕下了嫡長子燕無疑,而兩天后,董繁月肚子里的孩子才出生,名喚燕無朗。 董繁月誕下皇子,即使不是嫡長子,也讓燕皇大喜過望,從三品的董妃直封從一品,成了現在的皇貴妃。 一年后,嫡長子燕無疑在宮外走失,從此寧皇后大受打擊,閉宮不出,而燕無朗也因為嫡長子的失蹤和嫡母的沉寂,成了燕國板上釘釘的儲君。 直到三年前,八荒回燕,董皇貴妃與燕無朗做了二十多年的美夢一舉破碎。 …… 對于八荒的回歸,燕皇的表現卻一直都很曖昧,他如常地為這位失蹤多年找回的孩子舉辦了盛大的回歸宴,又封了他太子之位;明面上看,他似乎對著找回來的嫡長子很是喜愛,然而私下里,朝堂上以董鞍為首的臣子對燕無疑明里暗里的使絆子,卻也被燕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默許了。 寧爵冷笑一聲:“哼,我們的陛下起初還能在面子上裝裝樣子,直到殿下領兵打破北魏,民心高漲,這才慌了神……越發明目張膽地縱容燕無朗!” 寧爵對于天子寵妾滅妻的行為十分厭惡,話語里絲毫沒有臣子對君上的尊重,龍四海在一旁默默聽著,私下里卻緩緩地攥緊了八荒的手。 她以為放八荒和離,讓他回到燕國,他便可以順遂地過日子,可以成為高高在上的燕太子,再不用仰人鼻息而活……她卻沒想到,他回了燕國卻是如此危機重重。 八荒淡淡地聽著寧爵義憤填膺地解釋,感受到女子微涼的手攥緊了他,轉身看向龍四海,只見她眼里的心疼快要溢了出來。他心一熱,反手攥住了她的手掌,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殿下莫傷心,我無事的……” 八荒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一雙眼里盈滿了龍四海的模樣,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說實話,他對燕國也好,對燕皇,甚至寧皇后也罷,實在生不出太多感情來。他從小被當作暗衛教養,那份冷心冷情早就滲進了骨子里,除開龍四海之外,其他人實在再難讓他在意。 上輩子,他在燕皇眼皮子底下老老實實地演了三年廢物太子,直到燕皇暴斃,他才發動宮變,一舉殺了燕無朗和他身后的臣子,登上皇位后便立刻朝著北魏發兵,一心一意只想為龍四海報仇。 可是這一世,龍四海還活著……北魏虎視眈眈,他等不了那么久,便只有提前暴露。這樣一來,事情的走向便與上一世大不相同。燕皇提前對他有了警惕之心,這才有如今燕無朗的猖狂。 一陣夜風吹進屋內,卷起沉在地上濃重的血腥氣,八荒皺了皺眉,輕聲道:“我們換間屋子先睡吧……” 龍四海望著他溫柔面龐,似是終于打定了主意:“我隨你回燕國京都,解決了燕無朗,才能保西北安定。” 就之前的刺殺看來,武英王一定與燕無朗有所交易,因此,唯有解決燕無朗,才可保住西北邊境太平,進而揚城的大軍才可與景隨風十八郡的兵力一爭。 . 龍四海被燕國軍隊救走的消息很快便傳回了蜀國,景隨風聽聞這消息,連忙去見了龍風行。 早在他離開通京的第二日,龍風行便也喬裝打扮,趕到了北疆。 如今的十八郡,雖說景隨風是名義上的大將軍,然而龍風行才是真正的幕后人。 “燕無疑救走了阿容……這該如何是好?” 說起龍四海,景隨風面上閃過一絲郁色。他以為那燕無疑不過是曇花一現,沒想到卻殺了個馬回槍,在哈圖人手里搶走了阿容。 龍風行低頭喝茶,看著自己這個義子,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在北疆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景隨風的臉上已經沾上了北地霜雪。面色緊繃,像是高山上經年的風寒,曾經含笑的薄唇緊抿,銀甲折射出他鷹目藏霜。 北山大營不得志的景都統,似是一夜之間便成為了北疆十八郡叫人聞風喪膽的景將軍。 望著他寒霜般嚴肅面容,龍風行臉上似笑非笑,半響,才慢條斯理道:“本王已經往燕國去信,燕無疑,活不長了……等他死了,燕國自會將阿容送回,你不必擔心。” 景隨風皺了皺眉,第一次對龍風行的計劃產生了質疑,問詢的話語雖然恭敬,卻頗有些冷硬:“那燕無朗花了三年時間都未曾除去燕無疑,如今又怎么可能置他于死地?” “誰跟你說本王是給燕無朗去信了?” 龍風行忽然笑了,望向手下的棋盤,深沉眼里滿是算計。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既然那燕無疑如此難纏,他便只能下一劑猛藥了…… . 另一廂,燕國京都里,他們的太子再一次大敗哈圖人,這讓燕國百姓無比歡欣。八荒帶著龍四海回到京都的時候,來歡迎他們的燕國人將道路擠得水泄不通。八荒玄衣銀甲騎在馬上,銀色面具罩住了他大半面龐,鴉發束冠,不發一言卻已是身軀凜凜,卓卓如鶴立雞群。 龍四海坐在轎攆中,聽見兩旁熱烈而喧鬧的聲音,不由悄悄掀開車簾一角,映入眼簾的便是男子坐在馬上的高大背影……兩旁夾道歡呼聲擠進她的耳朵里,她唇角不由上揚。 進了皇城,燕皇與燕國另幾位皇子已經等在了宮里,八荒領著她在眾人面前介紹了一圈。 燕皇是個年近六十身材高挺消瘦的男人,一雙不符年齡的明朗雙眼不見情緒,兩鬢青須修得十分利索,看得出來,八荒有一半的好相貌是遺傳自他。 龍四海規規矩矩地給燕皇拱手一禮,燕皇也十分客套地說了些面子話,問她在哈圖可有受委屈,又問起蜀國一切可還安好…… 雖然燕皇面目和藹,話語也還算溫柔,可是龍四海卻總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只覺他那雙明朗的眼里裝了些別的東西,望著她,似是算計打量。 相較燕皇,一旁的燕無朗便要直白得多,一雙陰鷙雙眼緊盯著龍四海與八荒二人,微微翹起的唇角訴說著滿心不屑。 “本王早聞鎮國公主橫刀立馬,怎么這回卻被哈圖人擄了去?” 燕無朗唇角微勾,話語里帶著譏諷。 龍四海皺了皺眉,正欲說些什么,卻只見八荒上前兩步,聲音冷酷:“鎮國公主情系宛陵城的百姓,這才孤身犯險,二皇弟若是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這大庭廣眾之下還只是閉嘴的好!” 他聲音冷冽,縱使是在燕皇面前說出的話也絲毫不客氣。 龍四海一怔,仰頭看向八荒的背影,忽然想到過去狄修賢在她面前為難八荒的時候……她總是顧著龍靜姝的面子,即使是對狄修賢滿腔怒火,也只是大事化小,草草作罷。 可是他…… 男人高大的身軀擋在她與燕無朗之間,龍四愛第一次覺得自己曾經總想要求個兩全的行為在他面前是如此可笑……用八荒的尊嚴去換姐妹間的和睦,她原來這般卑劣。 八荒轉身,只見龍四海垂了眼眸沒說話,只以為她是被燕無朗的話傷了心,皺了皺眉,一只手牽住了她,轉身淡淡對燕皇道:“鎮國公主遠道而來,一路上很是辛苦,聽不得有些人無知犯蠢,兒臣便先帶她回驛站休息了。” 說著,竟也不顧燕皇面子,牽著龍四海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出了大殿,徒留殿里一幫臣子聽著剛才的你來我往,險些驚掉了下巴。 龍四海被他牽著走在宮道上,想著剛才大殿上發生的一切,不由皺了皺眉,扯著袖子問他:“剛才鬧得這般難看,燕皇不會借機為難你吧?” 八荒轉頭看她,只見她黛眉輕蹙,忽然笑了:“殿下這又是在關心我?” “當然了!”龍四海想也未想,“你也太隨便了,這大殿之上,絲毫表面功夫也不做,這不是給人留話柄嗎?” “那又如何?”八荒挑了挑眉,滿不在乎,“他們怎么說我都無所謂……只是……” “只是什么?” 八荒笑看她,最后卻還是搖了搖頭:“沒什么。” 那些人如何編排他,他不在意,可是他的殿下絕不容旁人污蔑。 龍四海見他不欲言語的模樣,也沒多說,話鋒一轉卻問道:“對了,剛才大殿里還有一人,那是你三弟?” “嗯。”八荒點了點頭。 燕國太子于二皇子斗得你死我活,讓很多人下意識地都忽略了,朝中還有一個三皇子,今年剛滿二十。 “燕皇剛剛給他封王,如今正準備搬出宮去。” 這三皇子的生母也曾來自燕國一個世家大族,然而他生母和母族心思實在太大,誕下他后,一心想著與貴妃和燕無朗爭個一二,只是滿腔謀算還未付諸現實便被董家察覺,一番陷害清算,轉眼便落寞了下來。 生母至今仍在冷宮,三皇子被養在一個不起眼的妃嬪身下,這些年來過得謹慎小心,活脫脫將自己過成了“查無此人”的狀態。 說起他這三弟,八荒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上一世,他無意之間得知了關于這位三弟的一個秘密…… 龍四海想著殿內那個白皙瘦弱的青年,也沒將他放在心上,轉而握緊了八荒的手,囑咐道:“燕無朗放肆,燕皇態度又實在曖昧,你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八荒聞言,攬過龍四海的肩膀,笑道:“是,臣遵旨。” 還在燕國皇宮內,他這話說得分外坦蕩,龍四海急忙打了他一下:“這兒還是皇宮,你胡說什么!” 八荒不以為意,反正已經鬧翻了,燕皇絕不會善罷甘休,以前那些秘密,暴不暴露的,也便不重要了。 . 大殿里,眼瞧著燕無疑眾目睽睽之下牽走了鎮國公主,燕皇揮退了燕無朗和其他臣子,沉默般的回到了書房內,拿出了前兩日收到的信件。那信來自蜀國的武英王龍風行,信上說,若燕國愿在此時出兵蜀國,一朝登基,他愿以西北六郡相贈。 這信燕皇已經收到了幾天,卻遲遲未下決定。龍風行領兵時便以心思靈巧多變著稱,這信上的承諾,他自不會全信。然而他的嫡長子因為兩場戰役,在國內越發地威風了,眼看著太子之位是越坐越穩,還仗著自己在軍中的聲望,在蜀國的態度上極力主和…… 燕國如今兵強馬壯,蜀國卻是內憂外患,現在出兵,即使沒有龍風行的承諾,他們也未見得討不了一絲好處…… 想到這里,燕皇目光越發深沉。 這逆子生長在蜀國,還正將自己當蜀國人了? 他沉聲招來自己的影衛,問道:“上次孤與你說的計劃你可記好了?” 影衛聞言,身子一顫,附身到:“是,已記下了。” 燕皇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低聲吩咐道:“十天后動手,不可出任何差池!” ……吃里爬外的東西,是時候收拾了。 恰逢此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影衛的身影一閃而逝,燕皇皺了皺眉:“何人?” “陛下,是臣妾。” 一個溫柔的女聲在書房外響起,他原本不悅的臉色倏然軟了下來,招呼道:“阿月,快進來吧。” 語罷,一個身著絳紫宮裝的柔美女子推門進了書房,淡如水墨的眉眼滿是溫柔笑意,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 “臣妾聽見今早的事情,特地做了梨湯給您送來。” 說著,她舉起手邊食盒遞到燕皇面前,里頭色澤鮮艷的琺瑯琉璃碗中,盛滿了晶瑩剔透的梨湯。 “太子正值壯年,血氣方剛,為了心上人也能理解……陛下別太生氣了。” 董繁月笑意溫柔地舀了一勺梨湯遞到燕皇嘴邊。 燕皇吞下湯水,反手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懷里,嘆了一口氣:“那逆子對你無甚恭敬,你還為他說話,還真是一點兒也不記仇。” 董繁月笑笑:“太子從小未在宮中長大,缺些禮數罷了,臣妾身為長輩和小孩子置什么氣?” 這番話說得頗為“善解人意”,可若是寧爵在此,怕又是要嗤笑一聲。 董貴妃明著是在為太子說話,安慰燕皇,暗地里卻是火上澆油。先說太子為了女色不顧君臣父子之禮,又將燕無疑從小不在京中,未學君臣之道,儒家之禮,上不了臺面,不成大器。 然而三十幾年如一日,董繁月在燕皇面前永遠都是柔弱知理,善解人意的模樣。 因此,燕皇摟著懷中人,聽她一字一句,非但沒覺得這話別有用心,反倒對她更憐惜了起來,像年少時那般揉了揉她的頭發道:“此事阿月無須擔心,寡人自有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