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 第15節
“棒,”孟臨柯無奈,“吃過飯就把筆記拿給你。” “謝謝老孟!” 這邊正親切地做著學習訪問,那邊沒被吹醒的另一位“學渣雙驕”,對這話題絲毫不感興趣,正掏出小鏡子照得起勁。 照了半天,趙小虞好像意識到少了點什么,左看看,右看看,問:“潯哥呢?” 桑寧干得更賣力,把桌子擺好,中間放上菜單,擺好茶水,動作輕快麻利:“他啊,沒說,反正肯定來,應該等會兒就到了。” “這樣啊。”趙小虞點點頭,猛地眼前一亮,直視前方,看著兩個極打眼的男生走過來。 一個留著寸頭,五官深邃如刻,灰色的運動衫裹著線條飽滿的肌rou,是個硬漢,旁邊的那位身形頎長,穿著松松垮垮的襯衣,鎖骨露出半邊,瘦削精致的下頜線,漫不經心的桃花眼,用“漂亮”形容也不過分,是個美男。 美男抬起眼,遙遙地往這邊看。 “桑桑你看!”趙小虞戳著桑寧的腰,帶著驚訝和興奮,“是陸清知。” ▍作者有話說: 第15章 隔著窄窄一條馬路,陸清知輕瞇了下眼,看向對面。 這條街不過麻雀大點的地方,卻開起了美食街,擠著不少支攤子的,常去的那家燒烤攤只擺得下幾張桌子,往往去晚了很難有空桌,今天早到了會兒,還有得選。 正掃視著燒烤攤,蔣淮野忽然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下巴一努,示意道:“萬人迷,對面有兩個小美女在看你。” 火辣的目光太過直白,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陸清知順著蔣淮野示意的方向移過視線。 那邊確實站著兩個女孩子,一個長發一個短發,長發女生五官生得濃烈,彎眉媚眼,眼睛眨都不眨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旁邊的短發女孩兒已經側過身,看不見正面,只能看到腰肢纖細,皮膚雪白。 “御姐臉,身材辣,是你的菜吧。”蔣淮野熟知他的口味,輕嗤。 一抹笑始終掛在嘴角,陸清知輕描淡寫:“確實挺漂亮的。” 有風襲來,額前發稍長,被風吹亂,垂在鼻尖,陸清知隨手一撥,笑意更深更溫柔,沖對面招了招手。 “啊啊啊!”趙小虞努力按下狂喜,激動得臉都紅了,竭力克制,壓低聲,“桑妹,陸清知在和我打招呼呢!” 桑寧只草草掃了一眼,平心而論,陸清知本人比照片更精致出彩,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看盛連潯久了,對美色產生了免疫,她倒沒覺得有多么驚艷。 相反,桑寧本能地不太喜歡這種類型的男生,攻擊性很強的長相,太妖孽,肆意隨性,像只游戲人間的花蝴蝶,又像無腳鳥,隨心所欲地飛,誰都不能讓他落地。 她聽過不少關于陸清知的傳言,除了漫畫臉外還有那些精彩的情史,女朋友個個千嬌百媚,他卻沒長性,沒有一個能交往超過一個月。 別人的喜歡怎么能比草還輕賤呢? 桑寧撇了撇嘴。 “不至于這么激動吧,又不是什么大明星,當心你家孟臨柯聽見,”桑寧把燈泡從樹枝間穿過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固定,余光瞥了一眼,陸清知和蔣淮野正穿過馬路,她抿抿嘴,忍不住說,“講真的,我覺得陸清知不如盛連潯好看。” “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趙小虞“切”了聲,別過臉去,繼續欣賞陸清知和蔣淮野的臉,冒著星星眼感嘆,“這倆都好帥啊。” 不知道為什么,桑寧的耳朵瞬時guntang,她抬高聲音:“趙小虞!不要濫用辭藻可以嗎?當心語文老師把你抓走!” “難道我用得不對?”趙小虞有點迷茫,同時不解,“不對就不對唄,我一直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還喊上了。” 耳朵的熱度不退,桑寧仿佛被窺破了什么心事般,把頭埋得低低的,悶聲說:“反正盛連潯最好看。” 趙小虞為難了,手心手背都是rou,各有各的美,根本擇不出一個高低來,她都喜歡,好在良心沒有泯滅:“要說最喜歡吧,我還是最喜歡我們家老孟,這些人只是拿來養眼的。” “你能這么想,老孟同志很欣慰。”孟臨柯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語氣幽怨,“吃什么先點著,一會兒要餓壞了。” 桑寧和趙小虞笑得前俯后仰。 這會兒又潮又悶,一絲風也沒有,天地如同巨大的蒸籠,將人壓得透不過氣。 終于忙活完了,占張最邊角的小桌子準備擼串,先拿了份紫蘇小番茄墊肚子,孟臨柯又開了兩瓶橘子味汽水。 黏膩的汗水從發間滴落,桑寧拿手扇著風,看著汽水長長地感嘆:“好想喝信遠齋的酸梅湯啊,這個時候最適合喝加冰的桂花酸梅了。” “你已經念叨了兩天,”趙小虞無語地堵住一邊耳朵,“寶貝,為什么非要喝信遠齋呢?那玩意兒要跑好遠才能買到。” “盛夏酸梅湯一定要喝玻璃罐的,碎冰撞壁,想想就痛快,”桑寧繼續嘆氣,用一次性筷子隔著包裝袋敲了敲桌面,“好想喝信遠齋的酸梅湯啊!” “……” 橫豎是喝不著,桑寧咬著吸管喝橘子味汽水,氣泡感在舌尖跳躍,她仰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盛連潯怎么還不來。” 傍晚沒持續多久,玫瑰云層漸漸融化在夜色里。 燈泡亮起來。 人漸漸多了,燒烤攤最熱鬧,三五個圍成一桌,滋滋冒油的烤串一盤盤端上來,熱油滾著辣椒粉,再混合著鮮嫩的rou香,令人垂涎欲滴。 蔣淮野找個靠樹邊的位置坐下,翻動菜單,想也不用想,脫口而出:“麻辣小龍蝦必點,顏蔻那個死丫頭最喜歡這一口,吃多辣的長痘,那就錫紙芝士玉米、奶香面包片、小炒湯圓各來份,其他的你看還想吃什么。” 陸清知的手壓在菜單上,似笑非笑的樣子:“蔣淮野,你這個哥哥當得很合格啊,八字那一撇都沒落,對meimei的照顧這么無微不至。” “滾。”蔣淮野對他的揶揄沒耐心,目光沉沉,落在遠處的那道岔路上。 無論從哪個方向來,這個路口都是必經之地,岔路左邊連接的是一個小巷子,又黑又長,不怎么安全,之前發生過幾次搶劫事件,上了社會新聞,鬧得人心惶惶,現在晚上基本沒有人走。 顏蔻怕黑,更不會走那條路。 想到這里,蔣淮野稍稍安心,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又點進消息頁面翻了翻,沒有新消息。 不知道那個混世小魔女買什么去了,到現在也沒來。 —— 黑長的巷子路異常寂靜,偶爾有幾聲野貓叫,聽得人心里發顫,顏蔻的腳步又快又急,心臟突突跳得厲害。 她借口回家化了個妝,在臺球廳待了一下午,那里不通風,空氣污濁,臉上脫了粉,泛著一層油光,眼線也有點暈染,眼下浮起一片黑影,怎么能和陸清知去吃飯,平時在學校是素面朝天的乖乖女,好不容易到周末,顏蔻想讓他看到自己更美的一面。 妝化得精細,難免耽誤了點時間,為了抄近路,顏蔻撞起膽子走這條小路。 只要走得快一點,應該不會有事。 她這樣安慰自己。 小巷子剛走過半,忽然聽到一陣尖利的口哨聲,手電筒的光猛地打過來,顏蔻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睛。 “一個人走夜路啊,這么黑不怕嗎?”四個青年跟了她一路,終于找到了下手的機會,圍過來,“想去哪,哥哥送你。” 為首的掛著大金鏈子的男人,顏蔻臉熟,這一帶有名的混子,初中輟學后開始在附近混,七八年過去小有勢力,前段時間因為聚眾斗毆被抓,現在看來是擺平了。 大金鏈子流里流氣地打量著顏蔻,尤其在她短裙下的美腿上流連不去:“你說陸清知那個賤骨頭,放著你這么個小美人兒不好好疼,去撬老子的墻腳,老子還沒死呢。” 原來昨天那個站牌下演“情深深雨濛濛”的紅頭發是他女朋友。 “陸清知欠你的,和我有什么關系。”顏蔻推了大金鏈子一把,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大金鏈子笑得猥瑣,拿她的推搡當情趣,故意貼得更近,手無聲地摸上她的后腰,摩挲著:“你和那個姓陸的狗東西不是好得很,他給我戴帽子,我也不能讓他舒坦,小美人兒,站著說話累,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躺躺。” 單挑她都沒勝算,更別說一打四。 “好啊。”顏蔻假意迎合,柔長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大金鏈子被迷得顛三倒四,突然后頸被重重一擊,“去死吧。” 下了狠手的顏蔻一腳踹開大金鏈子拔腿就跑,可惜沒跑幾步路就被余下幾個人扯住頭發往后拽。 大金鏈子一手撐墻一手扶著后頸,喘了好幾下才漸漸緩過來,黑暗中,他目光陰鷙,像陰狠的毒蛇:“給臉不要臉,把她弄走。” 其他幾個人掰住顏蔻的胳膊往后折,企圖把她拖出巷子,顏蔻拼命掙扎,大聲罵:“你們這幾條瘋狗,滾開!” “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一會兒有得你罵。” 幾個混混拉長了音哄笑。 “你們這樣,很沒有教養。” 幽長深黑的街巷,靠墻倚站著一個黢黢的暗影,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竟然沒人發現。 朦朧的月色勾勒出高瘦的輪廓,手肘抵了下墻壁站直,盛連潯走過來,他身材挺拔修長,比他們幾個人都拔出一頭來,面無表情,深邃的眉眼鋒利。 大金鏈子沉著臉:“我們情侶間鬧點小別扭,別多管閑事。” 顏蔻的嘴被捂住,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只能向盛連潯投來求救的眼神。 “如果我非管不可呢?” “找揍啊你!”旁邊一個小弟看不下去,邊叫囂邊指著盛連潯的鼻子,“哥兒幾個今天弄死你信不信。” 邊喊著邊舉起拳頭要掄過來。 盛連潯驀地出聲:“先等等。” 他太有壓迫感,那一拳竟然真的生生停在半空。 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倏然松下來,幾個小混混眼睜睜看著盛連潯取下肩上的雙肩包,找個安全的角落放下,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聽著像玻璃罐子微微碰撞,發出清脆的響。 “現在可以了,”盛連潯神情淡漠,冷銳的眸子沉著,“我趕著吃飯,單挑費時間,一起上吧。” 言外之意,在我眼里,各位都是垃圾。 “你他媽……”大金鏈子怒喝,才罵半句被盛連潯死死掐住下巴。 誰也沒看清他究竟怎么出得手,手指骨節分明,動作精準有力,大金鏈子被他制住竟然動彈不得。 隨著盛連潯細密的用力,那人面部肌rou不住地抽動,覺得半張臉都沒了知覺,旁邊的小弟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說了,”盛連潯抬起下巴,輕點顏蔻的方向,“讓你們滾。” 眼前這人絕對是個行家,和他們這些靠蠻力的野路子不一樣,大金鏈子心里一驚,顧不上面子,咬著牙點點頭。 盛連潯松了手。 四個人飛似的跑遠。 他把背包拎在手里,對顏蔻說:“下次注意,走吧。” 剩下的半條巷子走得沉默,盛連潯一句話不說,偶爾顏蔻試探地挑起話題,他也只是用簡單的幾個字回應。 “你怎么會走這條路?” “趕時間。” “你打架是不是很厲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