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骨美人(火葬場)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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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常的?” “是,”霜凌道:“他說是來找您商量米糧的事,這會兒在前堂等著呢。” “好,我現(xiàn)在過去。” 這個姓常的官員就是昨天激動得想要跟蘇錦煙談話的那位,后來被尉遲瑾攔住了,他火燒火燎地等了一晚,天剛亮就迫不及待過來了。 見蘇錦煙出來,常大人拱手行了一禮:“這般早來叨擾,還請夫人見諒。” “常大人請坐,”蘇錦煙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問他:“常大人可是為昨日米糧之事而來?” “正是,”常大人開門見山道:“敢問夫人運了多少米糧來順州?” “約莫一萬斤。” “不夠,遠遠不夠。”常大人面色著急:“此前我讓人去各處買了七千斤米糧,但才僅僅半個月就吃沒了。這一萬斤恐怕也只能支撐半個月。” 而順州這邊的流民要熬到明年春種,春種之后還得熬到明年秋收,實在是難。 蘇錦煙道:“常大人莫急,這一萬斤只是第一批,我已去信聯(lián)系各路的糧商,會盡快調(diào)集米糧來順州。” 最重要的是,蘇錦煙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蘇穆知。蘇家就是米糧生意起家的,糧倉遍布全國,想必分出一些來順州應該不成問題。 聽聞此,常大人面色才露出輕松的笑,他起身真誠地拜了一禮:“此番,多謝夫人千里送碳,及時,太及時了。” “恕常某人冒昧,”過了會兒,常大人疑惑道:“敢問夫人為何會有這般廣的路子?” 能在短短時日內(nèi)就調(diào)動這么多米糧,而他自己此前四處購買的七千都還是尋了許久。許多商人坐地起價,但朝廷的賑災銀錢只撥了這么多,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為此,這短短半個月,頭發(fā)都白了許多。 “常大人先請坐,”蘇錦煙道:“蘇某一介商人,有幸得任荷州善堂堂主,自然認識的商客就多了些。” “原來如此,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常大人仿佛看見救命稻草似的,起身再次感謝。 常大人又細說了順州眼下的境況,蘇錦煙在定城的時候也安置過流民,因此也有些心得,兩人對此交談了一番,直到快午時才送常大人出門。 . 蘇錦煙在府衙歇息了幾日,偶爾出門也只是在附近街道走幾圈。這次十七得了尉遲瑾下的死命令,無論如何都不許她再出遠門,哪怕出城去瞧瞧流民情況也不許。 蘇錦煙無法,府衙后堂院子小,每天吃過飯后就以消失為借口,在附近街道上走幾圈觀察情況。 一個州之府城,本該是最繁榮的地方,如今卻死氣沉沉,街道上許多鋪子都關著門,偶爾開門的也只是些米糧鋪子。但蘇錦煙上前去問過,糧價高得驚人,以十倍甚至二十倍往上翻。 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搶著買,有錢的稍微能吃飽,沒錢的百姓便也只是吃野菜度日。 大白天家家戶戶也基本關著門,由于流民作亂,世道不穩(wěn),許多人也不敢出城干活。況且此前由于水災之故,大部分的農(nóng)田已被損毀,農(nóng)民已經(jīng)無田地可種。 事情嚴峻到這樣的地步,而朝廷直到兩個月后才知道情況,可見這背后之人到底在醞釀多大的陰謀。 蘇錦煙想都不敢想。 如今,她盼著尉遲瑾快些回來。 許是聽見了她心思叨叨念念,在第六天晚上,尉遲瑾就回來了。 彼時蘇錦煙剛剛沐浴結(jié)束,坐在窗邊烤火,一邊吩咐丫鬟們掌燈,一邊吩咐將明日要送出城的衣物整理好。 這些天她閑著沒事,便讓人挨家挨戶地去請婦人們來府衙做針線,每日發(fā)放米糧做報酬。一開始有人遲疑,但陸陸續(xù)續(xù)地許多人自發(fā)地前來做工。 因此,每天都有源源不斷的御寒衣物被送出城。 這會兒,她探頭看巧月和幾個婆子將一捆一捆的衣物搬上馬車,視線不經(jīng)意一掃,就見院門口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蘇錦煙愣了下,以為看錯了。定睛再去瞧,果真是尉遲瑾站在那。他側(cè)頭聽人稟報事情,眼睛卻往蘇錦煙這里看,還帶著笑。 我回來了,他說。 蘇錦煙也笑,緩緩起身,努力安奈住激動走到門口,見尉遲瑾雙臂張開大步上前來。 可這會兒院子里侍衛(wèi)、婆子們都在,人那么多,蘇錦煙哪里好意思當著這些人的面給他抱?便不著痕跡地轉(zhuǎn)身進門。 等進了門,尉遲瑾才立即將人抱住,身上還裹著寒氣,手也冷冰冰的。 “你騎馬來回來的?”蘇錦煙問。 “嗯。” 一路迎著寒風,就是想快點回來見她。 蘇錦煙心里又氣又心疼,這種天氣他日夜騎馬,得多受罪。心里有氣,便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不痛不癢的,倒是惹得尉遲瑾大笑。 蘇錦煙拉他在火盆邊坐下,問:“還沒吃飯吧?” “嗯,”尉遲瑾不錯眼地盯著她,老實點頭:“我只吃了早飯,現(xiàn)在餓得不行。” 聞言,蘇錦煙更心疼了,立即起身要去吩咐飯菜,就被尉遲瑾攔著:“你坐著別動,我去。” 他走到門口吩咐了聲,然后又回來坐下。 “這幾日可還好?” “孩子鬧不鬧?” “睡得習慣嗎?” 一下子問了許多問題,蘇錦煙都不知從何答起。但比起她這些瑣事,蘇錦煙更關心尉遲瑾的情況。 她反問:“雁觀縣的事情怎么樣了?還要再過去嗎?” “不用了,”尉遲瑾搖頭,將手翻了一面繼續(xù)烤:“我之前就已經(jīng)派人混入了流民中,揪出了那些細作。況且你的米糧到得及時,百姓們有吃的誰還愿意鬧,自然就平息了。” 聞言,蘇錦煙松了口氣,但又聽的尉遲瑾道:“不過此事還沒完,那些人在雁觀縣安排了細作,在其他地方也有,還得一一揪出來。流民們安分了,后續(xù)工作才好展開。” “你辛苦了。”蘇錦煙發(fā)自肺腑地說道,神色十分真誠。 尉遲瑾卻被她這句話弄得先是懵了片刻,而后哭笑不得。將烤得發(fā)燙的手指朝她臉上招呼,捏著軟rou道:“你好像又胖了些。” “是嗎?”蘇錦煙一驚,轉(zhuǎn)頭就想起身去照鏡子,畢竟她內(nèi)心里還是極其愛美的,可不想長成個胖子。 但才轉(zhuǎn)身,又被尉遲瑾摁下:“上哪去?” “去看看胖了多少。” 尉遲瑾悶笑,又忍不住捏了一把,接著道:“胖了又如何,胖了我也喜歡。” 這時,一顆火星子炸開,夜顯得尤其安靜。殷紅的火光映在尉遲瑾臉上,眸子亮晶晶的,勾人得很。 蘇錦煙仿佛著了迷似的,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尉遲瑾,你想不想親我?” 我想親你了,很想很想。 尉遲瑾被她問得愣了下,受寵若驚又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蘇錦煙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暗自唾棄被他美色迷惑,竟然不顧矜持說出了那種話。正想找個借口掩飾一下的,猛地就見尉遲瑾靠過來,隨后將她抱在腿上。 窗外眾人還在忙碌,屋內(nèi)只點了一盞油燈,昏昏暗暗,悠悠繞繞,氣氛繾綣醉人。 兩人坐在火盆邊,瘋狂接吻。 將牽掛付諸在這初冬的涼夜。 . 尉遲瑾回來了也閑不下來,每天都有人來找他議事,偶爾還出門大半天才回來。盡管疲憊,但怕蘇錦煙無聊還是抽出時間來陪她。 蘇錦煙看在眼里,心下無奈,反復勸他自己不無聊,自己有事做,但尉遲瑾仍是不放心。 這日見他要出門辦事,蘇錦煙問:“今日要去何處?” “去城外看看情況,州府這這邊的流民比其他地方多,這些日子我到處忙也沒來得及去看安置得如何了,今天去看看。” “我也去,可以嗎?”蘇錦煙趁機說道:“我成日在這府衙后堂待著都快發(fā)霉了,你讓我陪你去看看。” 這個‘陪你’就說得很是貼心,果然尉遲瑾只猶豫了片刻,就囑咐道:“那你只可在馬車上看,免得流民沖撞了你。” 蘇錦煙點頭:“好。” 兩人帶著侍衛(wèi)和丫鬟很快就出了城。 馬車上,蘇錦煙掀簾子往外看,被尉遲瑾拉下來:“外邊冷,別看了。” 蘇錦煙緩緩搖頭:“不礙事的,之前常大人來找過我,也聊起了災民的情況。眼下米糧之事倒是不用再愁,只不過......” 蘇錦煙又繼續(xù)掀開簾子去瞧,城外的空地上建了一排排的木屋和竹屋,屋舍簡陋,只上頭防水兩側(cè)防風,甚至連門都沒有。 “暫時先這么安置。”尉遲瑾解釋道:“我來的時候,這些人差點就要攻進城中,城內(nèi)百姓恐慌,為了盡快安撫他們,還費了不少力氣。” 一排排簡陋的木屋中間,有個白色大帳,許多人被攙扶著從帳中出來,面色皆是蒼白虛弱,多數(shù)人捂住肚子似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蘇錦煙隱約猜到了情況,她問:“起瘟疫了?” 尉遲瑾點頭:“正是,已經(jīng)持續(xù)快一個月了,所以我才不放心讓你出來。” “是什么瘟疫?” “霍亂。” “這附近有河嗎?”蘇錦煙問。 “有。” “那我們?nèi)タ纯础!碧K錦煙心事重重,水災之后必有瘟疫,這才是最棘手的,控制不好興許要死一大批人。 尉遲瑾攔住她:“莫去了,我之前已經(jīng)讓人排查過,定城這邊的水都被污染,這些人正是因喝了這些水才導致的。” “錦煙,”尉遲瑾握著她的手,說道:“這些事你莫要cao心,我已經(jīng)上報朝廷,朝堂很快就會派太醫(yī)前來,興許這兩日就能到。” “本地能請的大夫我也都請過來了,”尉遲瑾道:“他們正在醫(yī)治。” 有個官員遠遠地看見尉遲瑾的馬車,跑了過來。 “欽差大人,”他在外頭面色著急:“您總算來了。” 這人跑得發(fā)帽歪斜,鬢邊頭發(fā)也凌亂,顯得有些狼狽,看來也是多天沒有好好歇息了。 “文大人有事?”尉遲瑾問。 “有急事,”文大人說道:“不知欽差大人現(xiàn)下是否方便,下官與您細細道來。” “我下去一趟,”尉遲瑾對蘇錦煙道,而后掀衣擺下了車。 兩人就站在馬車外說話,蘇錦煙聽得一清二楚。 這里許多流民都得了霍亂,傳染極快,若是醫(yī)治不及時,極有可能損傷性命。如今大夫緊缺,更緊缺的還是藥材。 這幾日文大人為這事焦頭爛額,城內(nèi)能賣的藥材都買了,但遠遠不夠。不僅如此,順州其他地方也是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