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生存守則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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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康成也在細(xì)細(xì)打量這位如閑庭漫步般到了他跟前的大將軍。 弱冠之歲而已,身姿偉岸,五官端正,神色沉穩(wěn),目光深幽。衣衫皆如京城尋常世家公子般精心又奢華,卻感受不到半分紈绔氣息,反而很有些老成干練的勁頭,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物。 他彎下身,恭敬地一揖:“下官劉康成,拜見定遠(yuǎn)大將軍。” “劉大人客氣了。”薛靖謙微微笑著,隨著他進(jìn)了廳堂落座:“聽譚大人說劉大人生病了,怎么還在為府衙的事cao勞?” 那人漫不經(jīng)心地摩挲著茶杯的花紋,話說得客氣,劉康成卻知他明白自己是裝病,索性笑了:“不過是尋了個借口,想法子讓譚大人將您請了過來罷了?!?/br> 倒沒有料到,這人這般坦率地承認(rèn)了今日種種,皆是他一手謀劃。 “現(xiàn)如今本官已至,不知劉大人,下一步是要?” 暗藍(lán)衣袍的年輕官員面色肅然,饒是先前被允了免禮,仍是恭恭敬敬地跪伏下來,給身居高位的男子行了大禮:“將軍途徑鎮(zhèn)江,本不該被打擾。只是鎮(zhèn)江市舶司積弊已久,副提舉譚天祿與其妹婿知府徐杰沆瀣一氣,盤剝行商,牟取暴利,在鎮(zhèn)江亦是作威作福,與民爭利,說一不二。 “長此以往,恐鎮(zhèn)江一帶深受其害,百姓敢怒不敢言,動搖我朝根基,也未必是謬論。可這等人在將軍面前,不過如秋后螞蚱,下官斗膽,懇請將軍為民除害,還鎮(zhèn)江與市舶司一片清凈?!?/br> 言辭懇切,直擊要害,不畏上官威嚴(yán),卻亦懂得適當(dāng)?shù)胤暧谒?,還能設(shè)了圈套將得意忘形的譚天祿困得不能脫身,這樣的人,又豈是從百姓口中打聽來的,木訥書生氣的劉提舉? 薛靖謙笑意直達(dá)眼底,眉間又不免疑惑。 這等能干的人,翰林院為何會把他丟到市舶司? * 程柔嘉同明氏進(jìn)了市舶司后宅,一路上,表情都難掩微訝。 照百姓們的說法,市舶司沒少從商賈身上盤剝財寶,可后院的這些房屋,全然沒有豪奢之氣,甚至偏些的,日光下頭能清晰地瞧見脫落的墻皮,都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覺了。 明氏便拉著她的手低聲苦笑:“程meimei,你也瞧見了。那譚天祿貪的銀子,可沒有一毫一厘交到衙門的府庫里,全然進(jìn)了他自己的腰包?!?/br> 她笑著沒有作聲,待進(jìn)了明氏與劉提舉起居的屋子,卻是眼前一亮。 清一色的黑漆家具,紅漆的木地板,鵝黃綃紗的宮燈,青花的瓷器,綠色的湖綢帳子,湘繡的鑲百寶屏風(fēng),華麗又不失精致。 雖比不得承平侯府的闊氣,可也是尋常官員很難用上的。 像是怕她胡思亂想,明氏笑著指了好幾樣:“……都是我出嫁時的嫁妝,放在府衙里充充場面罷了?!?/br> 她記得,明氏的父親不過官拜正五品的工部郎中而已。聽聞工部素來沒什么油水,每每要做些什么事,還得去求戶部的人多支些銀子。 明郎中的夫人倒是出身大家——是顧家六房的嫡女,與已故的顧大將軍是嫡系的堂兄妹。顧家早年一直在南邊,手頭兵強馬壯,應(yīng)是富庶程度與薛家不相上下。 可明氏不過是明郎中一位姨娘生的庶女…… 但鄭家太夫人的壽宴上,明氏和這位嫡母似乎關(guān)系很融洽,否則遠(yuǎn)在鎮(zhèn)江,也不是說回娘家就能回娘家,還陪著嫡母出席重要的宴會的。 那應(yīng)是那位顧氏給明氏添了不少妝了。 薛靖謙尚在辦公事,一時半會回不來。程柔嘉左右無事,見明氏待她態(tài)度頗為親近,也就與其邊繡花邊閑聊起來。 只是繡花并非她所長,因而也不過在繡繃上勾了個勉強成型的花瓣,便隨意地發(fā)揮了。 明氏看了不免抿了嘴笑:“瞧程meimei溫柔和順的模樣,我還當(dāng)你平日里都窩在家里繡花呢?倒是我猜錯了。” 程柔嘉有些不好意思:“……針線實在是做不來,彈琴倒是會一些。jiejie若嫌我粗笨,我為你彈奏一曲可好?” “哎呀,不必。”明氏忙笑著拉了她,“咱們這樣的人,做針線不過是打發(fā)時間找些樂子罷了,男人們又不是真等著你親手做的衣服才能出門,自有針線房去苦惱。” 不知為何,明氏從看她第一眼起,似乎就待她格外地?zé)崆橛H近。 程柔嘉照著薛靖謙教的,卻怎么也沒有理順,索性不去追根求底,權(quán)當(dāng)是她為人和善,因而待她也漸漸親近起來,不多時,便說起了閨中小話。 竟憶起當(dāng)年和劉提舉定親前的事來。 “……那時的項尚書已經(jīng)是九卿了,還是開誠那一屆科舉的主考官,說起來,還有師徒之義。” 劉康成的字,便是開誠。 “……放榜之后,項尚書有意把庶出的大小姐許配給開誠,當(dāng)時項家也只有這一位小姐,雖是庶出,卻也是精心教養(yǎng)長大的……可巧開誠放榜前去了一趟寺廟求佑,我陪著嫡母還愿,見他書籠都快壞了,上山靠一雙腳還得抱著書籠,便讓丫鬟給他了個新的……不過是這樣一面之緣,竟就讓他拂了項尚書的意思,緊接著就到了我家同我爹提親……” “……若是娶了項家大小姐,也不至于庶吉士館散了后留不到翰林也沒放成父母官,來了這高不成低不就的市舶司……” 提起夫君的仕途,原本眼角眉梢都含了甜蜜笑意的明氏也不免悵然,頗有幾分歉意。 程柔嘉聽了這故事,卻大受感動。 寒門士子出頭不易,渴望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趁機攀著岳家一飛沖天的讀書人不在少數(shù)。況且,項尚書還與他有名義上的師徒關(guān)系,若是親事成了,定是前途無量的。 可劉康成毅然選擇了心之所向,徑直去求娶他中意的姑娘,并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放到市舶司這種難升遷的官衙也就罷了,下頭還有個同知府妹夫勾結(jié),作威作福的副手,這樣的處境,怎么看都是被人刻意針對了…… 饒是如此,看明氏提起劉康成時臉上的神色,卻是實打?qū)嵉娜崆槊垡猓梢姵捎H多年,仕途的不順也未讓二人之間起嫌隙。 她得承認(rèn),她有些艷羨。 “明jiejie放心,這一次,不出意外的話,起碼這市舶司,應(yīng)是劉大人如臂使指之物了?!?/br> 第44章 外人 [vip] 平蕪城里很快熱鬧了起來, 百姓們紛紛涌向市舶司的府衙,有的還抓了幾把瓜子裝在隨身的布包里,帶著小木凳而去。 市舶司提舉劉康成要當(dāng)著平蕪城百姓的面審問副提舉譚天祿的事, 傳到鎮(zhèn)江知府徐杰耳中時, 已經(jīng)是兩個時辰以后。 徐杰正在同府衙的屬吏議事, 聽到下人含糊不清地說了一通也沒說清楚來龍去脈,只當(dāng)是那古板的書生又犯了軸, 想借著民心來扳倒他與舅兄,自是勃然大怒, 將桌上的青玉鎮(zhèn)紙扔得四分五裂。 “在鎮(zhèn)江的地界,這劉康成還真想反了天了不成?” 屬吏連忙應(yīng)和。 徐杰眉頭緊鎖。 劉康成再怎么無人可依, 到底也是朝廷明文派下來的市舶司提舉。今日雖不知他為何犯了渾,但想要讓他乖乖收手,恐怕少不得要他親自走一趟…… “你下去將東西清點一下,隨本官一道去平蕪城,順便將東西運到港口去。” 屬吏有些猶豫:“眼下這情勢,萬一被城里的百姓瞧出端倪……” “呵。”徐杰嗤笑一聲:“那些愚昧的刁民不過就是愛看為官者的笑話罷了, 犯錯的是譚天祿還是劉康成, 于他們并無二致。再說,誰能相信一個副提舉能在正經(jīng)的提舉面前悄無聲息地私吞大筆銀子呢?” 若劉康成鐵了心不回頭, 順?biāo)浦弁频剿砩?,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至于真相,根本無人關(guān)心。 屬吏應(yīng)聲退下,徐杰便走向書房內(nèi)間, 找了件湖綠的袍子, 正要換上, 書房的門卻被人忽地打開, 有人跌跌撞撞地奔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衣袖。 “老爺!” 他蹙眉去看,果然是譚氏。卻見那張素日里宜喜宜嗔的芙蓉面此刻如受了驚嚇般,梨花帶雨地抽噎著。 他心中不悅,有些不滿她身為一家主母這樣不經(jīng)通報就莽撞地沖進(jìn)他的書房,想到這次的事端,又有些懷疑是譚天祿好大喜功到處張揚引起的,目光就冷了下去。 然下一瞬,便見小繼室看見自己只穿了中衣,手里拿著外衫,便立時抹了眼淚站起來:“妾身失態(tài)了,這就服侍您更衣?!甭曇魠s還帶著哭音,小聲地吸著鼻子。 到底年紀(jì)小,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四歲,而他今年,都要四十二歲了。 想起譚氏初進(jìn)府時才十六歲,個頭比八歲的敏姐兒高不了多少,畏畏縮縮見誰都怕,與他圓了房,便整日里亦步亦趨地想跟著他,又怕他厭惡,安安靜靜地陪在一邊一句話也不敢說,仿若只信任他的模樣……徐杰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他攬過她的腰身,輕嘆著氣:“聽說了?” 譚氏眸中那滴晶瑩的淚珠轉(zhuǎn)了許久,聞言才忽地墜落而下,瑩白的臉上留下淺淺的淚痕,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老爺,大哥他不會有事吧?”譚氏眼巴巴地望著夫君,眼睛紅通通的。 “放心,鎮(zhèn)江是我管轄之地,舅兄能出什么大事?”他安撫地摩挲了下小繼室的背,右手卻漸漸隔著衣料流連在那隱隱可察的蝴蝶骨上,去而忘返。 譚氏似乎毫無覺察的模樣,大松了一口氣,巧笑嫣然:“那就好,妾身一個婦人家,也不懂得老爺和哥哥在外面的事情,老爺說無事,妾身就放心了?!?/br> 乖順溫良,全心全意地信服著他的小女人,徐杰只覺得心口一窒,對于一向不讓人省心的舅兄也多了幾分寬容的心緒:罷了,能攀上京中那位貴人,也全靠舅兄的幫忙…… 譚氏依偎在丈夫懷中,忽地想起一事來,眼圈又紅了:“……老爺,敏姐兒昨日使了丫鬟來找我,說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我想著她馬上就要出閣了,擔(dān)心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亂子,就沒有答應(yīng)。誰知道今兒一大早,她就跪在我屋里哭陳家jiejie……說我不肯讓她給親娘去廟里點長明燈盡孝……” 徐杰臉色沉了下去。 他這個長女是先夫人陳氏所生,自小失恃,性子便格外地刁蠻不懂事,動不動便對譚氏冷言冷語,惹得她夜里傷心得暗自垂淚,被他撞見了,才吞吞吐吐地說了,還攔著他不肯讓他教訓(xùn)孩子…… 這般溫柔善良的繼母,這丫頭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硬要欺負(fù),鬧得和俊哥兒姐弟倆也生分得很…… 徐杰冷冷開口:“不必理她,她定然是想找機會退掉婚事?!?/br> 喪婦長女,本就不好尋親事,好不容易為她尋了戶高門,對方是京城里有世襲爵位的國公世子,她竟還嫌棄人家名聲不好,非要嫁給平蕪城一個小吏,真是荒謬至極! “敏姐兒也是脾氣上來了,老爺不要同她生氣,她還是個孩子呢……”譚氏勸解的話落在他耳里,他越發(fā)意動,忍不住咬住她的耳朵,手卻握住了那溫香軟玉…… 腰身纖細(xì)如春柳,柔軟之地卻豐腴似驚濤,一顰一笑,皆帶著欲迎還休的誘惑。 譚氏的聲音戛然而止,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軟軟地靠在他懷中:“老爺……” “養(yǎng)了這幾年,你如今倒不是個孩子了……” “瞧老爺說的,妾身都是七歲孩子的母親了……” 靜謐的書房中,不一會兒便傳來了低低的吟哦。 * 羅mama帶著徐杰的嫡長女徐寧敏到了書房外,正好聽見了那不堪入耳的聲音,她嚇了一跳,急忙去捂徐寧敏的耳朵,生怕她被這污糟嚇壞了。 徐寧敏卻一動也沒動,面色發(fā)白地立在那里。 她已不是小孩子了。 繼母先她一步來了書房,只怕早已惡人先告狀,讓她被毀得差不多的名譽雪上加霜。 父親如今眼里只有新人,沉浸在溫柔鄉(xiāng)中時,可會憶起母親半分音容? 恐是沒有吧,在父親的眼里,母親應(yīng)只是個中人之姿的閨秀,成親多年沒有子嗣,巴巴地盼著,也只生下她這個尷尬的嫡長女便撒手人寰…… 不同于繼母,不僅姝色過人,最擅哄他開心,還在進(jìn)府不到一年間就懷了身孕,生下了徐家的獨苗徐俊,家里的兄長也是個能斂財?shù)?,短短幾年而已,徐家便從?dāng)年的入不敷出,變成了如今簾子上都掛著珍珠的奢靡大家…… 羅mama眼里閃著滿滿的不屑。 身為當(dāng)家主母,看賬管家的事一概不懂不理,整日唆擺著她家小姐去當(dāng)苦力,還時不時地在老爺跟前上眼藥,生怕小姐這個原配嫡妻所出的嫡長女落得什么好。 自個兒則整日里尋思那些以色侍人的巧技,白日荒唐的事早上演過無數(shù)次,放在世家小姐身上,早羞憤得要去跳河了,偏偏這位是個臉皮厚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小姐,不然,咱們先回去吧?” 徐寧敏搖了搖頭。 方才來的路上已經(jīng)見屬吏在匆匆忙忙地指揮下人們從庫里搬東西了,說不準(zhǔn),父親馬上就會出門了。她若不在此處候著,恐怕沒有機會再爭取。 想到托閨中密友打聽來的要嫁之人的事,她緊緊地攥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