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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渣夫變了 第33節

    玉箏公主體弱風一吹便容易咳嗽,嘉禾脫下自己藕粉繡荷斗篷罩在玉箏公主身上替她擋風。

    玉箏公主看了她一眼,緊了緊嘉禾披在她身上的斗篷。

    嘉禾同玉箏公主只算點頭之交,平日除寒暄外并不多話。

    今日兩人同行,玉箏公主主動同嘉禾搭話道:“程三,銀朱及笄宴上的事我有所耳聞,聽說你當眾扔了沈二的簪子。”

    “做得好!本公主對你刮目相看。”玉箏公主道,“我們女子就該有骨氣,人家既然不喜歡,何必要熱臉貼那冷屁股。沒得反倒讓人家瞧不起你。”

    嘉禾點頭應了聲:“嗯。”她追著沈云亭跑了十幾年,沈云亭從來沒將她放在眼里。多少也是因為她毫無底線原則地將沈云亭放在第一位。

    想要得到別人的愛,先要懂得愛自己。這個簡單的道理她聽過無數回,卻在自己徹底死過一回了才漸漸明白。

    程景玄走在前面,聽見玉箏公主的話,哼了一聲:“教訓別人倒是頭頭是道,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整日說將來要嫁給唐律這個斯文敗類。”

    “唐律是個謙謙君子。”玉箏公主氣道。

    程景玄沉著臉反駁了句:“我看不出來。”

    “你……”玉箏氣得呼哧呼哧喘了起來。

    她本就有喘病,這一喘便停不下來了,臉上頓時汗如雨下。

    程景玄沒想到會變成這副樣子,頓時又愧疚又著急,背起玉箏,對嘉禾道:“阿妹你在這等我,我先背病秧子去找大夫……”

    說罷背著喘得厲害的玉箏公主,頭也不回地跑了。

    嘉禾望著阿兄緊張到要命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前世她與沈云亭成婚后不久,玉箏公主嫁給了禮部尚書之子唐律,許是因為胎里帶來的痼疾,不易有子嗣,唐律以此為借口納了公主身邊好幾個婢女當通房。沒過多久玉箏公主便因此郁郁而終。

    嘉禾瞥了眼自家阿兄,她知道阿兄床頭還藏著玉箏公主小時候送他的小香包。可偏偏玉箏公主不喜練武之人只喜歡讀書人。

    *

    阿兄帶著玉箏走了,嘉禾漫無目的地游蕩在燈會上。人群熙熙攘攘,她站在大街中央忽然油然而生一種無力的孤獨感。

    重生對她而言到底算什么?她就像這世上的一粒塵埃,普通且渺小,為歷史洪流所驅趕,明知未來會發生什么,卻仿佛無力改變。

    嘉禾正晃神,有人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肩。嘉禾轉身,拍她后肩的是方才猜燈謎處的小販。

    他將今日花燈節上作為彩頭的花燈遞到嘉禾手上:“姑娘,這個送你。”

    嘉禾低頭看著手里的花燈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他做什么要給她花燈?

    小販解釋道:“我看你阿兄猜那么多次都沒猜中,這用來猜燈謎的錢都夠買十盞燈了,實在有點過意不去,這花燈就送你了。”

    奇怪,明明方才阿兄猜不中燈謎想問他買燈,他還口氣強硬地回絕說,猜不中謎底給多少錢他都不賣的。

    嘉禾皺眉,還想再問,那小販卻已經跑遠了。

    巷口轉角處,銀色蓮冠的清雋男子靜靜地注視著嘉禾。

    猜燈謎的小販跑到他身旁:“郎君,我已按照你的吩咐,把你猜中的彩頭送給那位姑娘了。”

    沈云亭朝他點了下頭,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兩給了他。

    小販將銀兩收進錢袋,高興地謝過沈云亭:“多謝郎君。”

    道完謝后,還不忘提點沈云亭一兩句:“郎君既是喜歡人家姑娘,親自將彩頭送給她豈不更好?托別人送,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你愛慕她,豈不是白送?”

    沈云亭沉默,他也想親自送給她,可是他沒有資格,也不敢。

    不敢再染指她。

    他望向嘉禾,燈火如晝的大街上,她捧著花燈,笑意朦朧。

    只要她笑了就好。

    沈云亭嘴唇微微上揚。

    可下一瞬,他立刻笑不出來了。

    街上幾個追跑打鬧的孩童,無意間撞倒了大街兩旁掛著花燈的燈架。大街兩旁的林列的燈架都是用繩子連在一起的,這一撞牽一發而動全身,整片燈架都倒了下來。

    嘉禾站在大街中央,她正笑意融融地看著手中散著斑斕光彩的花燈,忽然間聽見不遠處傳來“嘎吱”一聲,緊接著“嘩啦”一下,整片燈架倒了下來。

    嘉禾沒來得及跑,忽有一只大手將她扯了過去護在身之下,避開倒塌的燈架,“轟隆”一聲燈架砸在地上,激起灰塵和巨響。那人用手護住她的眼睛和耳朵。

    周遭人群發出驚嚇的尖叫,嘉禾在尖叫聲中睜眼,對上了一張笑臉面具。救她的大約是位年輕郎君,頭戴金冠紅纓,身姿挺拔,只他帶著面具看不清他的臉。

    “你沒事吧?”他問。嗓音溫和,帶著暖意。

    嘉禾朝他搖了搖頭。

    “那便好。”他隔著面具笑了聲。

    熙攘人群間,月色之下,嘉禾抬頭朝他道:“多謝。”

    他沒說話,只片刻后,從不遠處找來一個一個小兔子糖人,遞到嘉禾跟前。

    “給。”風動,他笑,“壓驚糖。”

    第29章 放下了

    眼前畫面似與記憶中某個瞬間重疊在一起, 嘉禾愣愣地從他手中接過兔子糖,緩緩抬頭細瞧他,總覺得面具之下的人似曾相識。

    不遠處, 沈云亭緩緩從燈架倒塌的廢墟里站起來, 額上滴答流著鮮血, 手背上是guntang燈油澆過的燙痕。

    燈架倒下的那一瞬,他飛快沖了上去,想護住嘉禾。

    可有人先了他一步,帶走了嘉禾。

    燈架倒了整排花燈如滾石般落了下來,砸在他身上,他身上感覺不到疼, 可……

    京兆府巡邏的官差問訊立刻趕來處理燈架, 見沈云亭渾身是血, 關切道:“這位郎君,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附近醫館?”

    沈云亭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只站在原地默默望著嘉禾。

    她手上已經沒有了方才他送給她的花燈, 那盞花燈已在這一場紛亂中摔得粉碎。

    取而代之出現在她手上的是另一個男人送給她的糖人。

    前所未有的酸意填滿心頭,心口仿佛燃起了一團妒火。

    從前嘉禾的眼睛只跟著他走,可現下她的眼睛正盯著另一個男人。

    沈云亭向前走了兩步, 忽然頓住, 心想她定然是不想看見他的。

    他望著她,見她對那人笑了,明明她笑了他該歡喜, 可胸前第二根肋骨下方止不住地發疼,密密麻麻地散便全身。

    他想奪回屬于他的那張笑臉,可……

    他不敢。

    沈云亭嗤笑自己,連謀朝篡位都敢, 卻連向她走近一點都不敢,也不敢告訴她,害怕她親口再說一遍她不要他了。

    *

    那頭,嘉禾怔怔地看了面具人好一會兒,身后忽有人喚她的名字,聲音由遠及近。

    嘉禾轉過頭,見阿兄背著玉箏公主又回來了。

    “阿兄你不是送玉箏公主去醫館了,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程景玄沒好氣地轉頭瞥了背上的玉箏一眼:“哼,方才都是這病秧子裝來嚇我的,她好得很。”

    玉箏公主舉拳砸了一下程景玄的寬闊的背:“誰讓你先氣我的!”

    “玉箏,休得無禮。”

    面具人渾厚溫和的聲音透過笑臉面具傳了出來。

    玉箏公主蠻橫的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從程景玄背上下來,低著頭走到笑臉面具人身旁,開口低低喊了聲:“皇兄。”

    皇兄?

    嘉禾朝笑臉面具人望去。

    花燈光影交錯下,笑臉面具人抬起修長指尖,輕輕撩開面具。

    最先入嘉禾眼的便是他那雙如桃花般燦然溫柔的眼睛,而后他整張臉龐在嘉禾眼里完整。

    金冠紅纓之下,整張臉孔如春風般清潤溫雅。濃眉挺鼻,面如冠玉,金線織成的外衫在如晝的燈火下似散著光華。

    這張臉多少有些眼熟,待反應過來是太子,驚得張了張嘴。

    還未來得及向太子行禮,太子便上前一步,領著偷跑出宮的玉箏公主走了。

    嘉禾與太子的交集不多,對太子的印象多來自于他人的傳言。

    傳言太子李詢出生之時,天上乍現一片紅光,久旱之地忽逢甘露,乃圣賢降生之兆。他自七歲起便被立為儲君,文韜武略無一不精,世人常用溫謹恭順胸懷若谷來形容太子。

    這樣的人本該繼承大統成為一個好帝王。可就是在這一年太子在白云山圍獵時因馬匹突然發狂不受控,不慎隨瘋馬一同墜入山崖。

    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死了,可嘉禾知道太子沒死,不僅沒死還在幾年后指揮叛軍殺進了皇城。

    前兩輩子她都死在那場叛亂中。

    眼下太子還未墜崖,也還沒有數年后的那場屠殺。若是太子沒有墜崖,便能順順利利繼位,也許就不會發生那場叛亂。

    溫柔的人也不會沾染血腥。

    只一瞬,仿佛有股力量牽引著嘉禾,她追了上去,張開手攔在太子跟前,圓眼直直看向太子:“殿下。”

    李詢頓下腳步,望她:“程姑娘,怎么?”

    嘉禾認真地開口:“殿下,圍獵時小心瘋馬。”

    李詢不知嘉禾為何忽然會說這樣的話,可他仍溫柔地對她笑了聲,答應道:“好,聽你的。”

    話畢,抬步離開。

    走了幾步,太子忽回頭望了嘉禾一眼。

    嘉禾一愣,卻聽他道:“春宴上見。”

    春宴……

    程景玄望著玉箏公主的背影消失在東街盡頭,回頭朝嘉禾道:“走吧,回府。”

    “嗯。”嘉禾應下,抬頭望了眼天上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