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獨得偏寵 第38節
圣上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想要抬起胳膊,然而只能抬起一點點。 他嘲諷的笑了: “看來,朕要不行了,想當年,朕狩獵時是何等雄風,臨了臨了,連起身都不能。”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氣虛極了。 趙景面無表情的安慰: “父皇只要好好修養,還是可以調養好的。” 至于這句話走不走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圣上微微一笑,似是感慨: “景兒啊,朕有多久沒聽到你這樣平靜的和朕說話了?似乎,是自從你四弟走后,咱們爺倆,就再也沒有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了。” 他說話一句一停頓,一番話說完,似乎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喘個不停。 趙景微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圣上眼中劃過一抹失望,可他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了,只斷斷續續的道: “景兒,你,能原諒,父皇嗎?” 趙景沉默了許久,就在圣上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開口了: “兒臣不恨父皇。” 但,也僅止于此罷了。 得到了這句話,圣上終于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老太監熬藥回來,尚未踏進殿門,就聽到一室的哭聲。 他手上一松,藥碗應聲而裂。 趙景捏著扳指的手指倏然松開,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到床榻旁,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禮。 起身后,他召見了一直守衛宮廷的禁軍統領,低聲吩咐了幾句。 看著禁軍統領離開,趙景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身處東宮,得到消息自然要比宮外的韓王和敬郡王快,可這并不代表他可以不用做任何的準備,相反,他要萬無一失。 該是他的,任何人都奪不走。 —— 承歡殿中,緊張的氛圍持續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時,溫宓終于撐不住困意,合衣躺在軟榻上瞇了一小會兒。 正當她意識朦朧,將要睡著時,乾清宮方向忽然傳來幾聲鐘響。 不多不少,正好九聲。 溫宓猛然睜開眼睛,就聽一旁正在刺繡的絲雨輕呼了一聲,原是被針扎了手。 溫宓緊緊抿住唇,想起什么,問: “侍衛還在?” 自從昨夜起,東宮就無端多了許多侍衛,說是為了保護主子們的安全。 絲雨點頭,輕聲道: “是,許是未曾得到命令,故而一直守在外面。” 溫宓雖不大懂得朝堂政事,可就從她看的那些野史話本來看,此時必然是緊要關頭。 雖然殿下貴為儲君,可那兩位王爺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時,她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安靜的等消息。 這一等,又是大半日過去了。 直到將近黃昏時,承歡殿外才陸陸續續有了動靜。 先是尚衣局的人來送了先帝大喪期間的喪服,剛換上,太子妃就命人來傳。 彼時,怡和殿已經聚集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主子。 換做往日,溫宓一來,必定是引人注目的。 然而今日,卻是無人在意。 她們在意的,是殿下登基之后的位份。 至于說,她們為何那么肯定是趙景登基,那是因為,東宮到現在都安然無恙,還不能代表什么嗎? 只是她們知道歸知道,可沒有確切答案,內心總是有點不安的。 直到太子妃出來,親自確定了這件事,眾人提著的心才放下。 太子妃威嚴的掃視了一圈眾人,沉聲道: “之后幾日,是先帝大喪,期間守靈,你們皆要規規矩矩,若是鬧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修怪本宮不留情面。” 先帝大喪,凡內外命婦,皇室宗親,皆要守靈。 若是鬧出不好的事情,丟的可就是她的顏面。 眾人許久未曾見過太子妃如此厲聲厲色的模樣,一時間頻頻應是。 —— 眨眼間,七日喪期一閃而過,趙景親自扶靈,將先帝送入陵寢。 溫宓剛回到承歡殿,就累的倒在軟榻上。 幼白看見溫宓一臉的疲色,有些心疼,她掀開溫宓的裙擺,又把褻褲給擼起來,露出已經紅腫不堪的膝蓋。 膝蓋腫的有些高高的,甚至還滲著血絲,幼白見了,不自覺的就落了淚。 她抹了把眼淚,心疼的說: “主子受苦了。” 主子從小雖然不說是嬌生慣養的,可也從未受過這樣的罪。 溫宓一臉無奈,守靈之時,身份比她高的人比比皆是,可其中能得一蒲團的,不過皇后,哦,不,如今該稱呼太后娘娘了。 就連太子妃,為了彰顯孝心,也不曾用蒲團。 她不過一個良媛,只能老老實實的跪在青石磚上。 這個時候因為膝蓋上的傷傳太醫,顯然不大好,因此,絲雨從庫房里找到了專門治跌打損傷的藥膏。 一番折騰后,幼白紅著眼睛給溫宓上了藥。 溫宓被揉捏的淚眼汪汪。沒辦法,實在是很疼。 只是被揉著揉著,溫宓不自覺的就睡了過去。 她熬了七日,終于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喪禮過后,就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朝堂大臣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由,上奏太子殿下盡快登基。 然而卻被趙景拒絕了,理由是先帝新喪,孤痛心不已,推遲登基大典。 可大臣們又都是擁護趙景的,豈會同意? 如此三請三辭后,終于在欽天監的敲定下,在明日辰時,舉行登基大典。 怡和殿,西袖伺候太子妃洗漱,看到太子妃隱隱有些興奮的神情,她嘴甜的奉承道: “娘娘,明日過后,殿下便是圣上了,到時,您就是皇后娘娘。” 這句話,算是說到太子妃心坎兒上去了,她噙著一絲笑,隨手從首飾匣子里拿了個成色極好的鐲子遞給西袖: “賞你了,只小心些,莫要張揚。” 宮中對于宮女的首飾佩戴要求極為嚴格,身為主子的貼身宮女,若是頭上的簪子亮眼貴重些,倒是也無礙,只手上是不允許有首飾的。 西袖雙手接過,更加起勁兒的夸了起來。 太子妃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許是她這輩子的運氣,都用來成為皇后了吧。 —— 翌日,啟元二十四年三月二十六,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時年二十五歲,趙景成了本朝最為年輕的帝王。 改國號為景元,為尊重先帝,國號順延一年,次年為景元元年。 乾清宮,趙景換下了一身明黃色的朝服,只著了常服便伏在桌案上批閱奏折。 一朝天子一朝臣,剛剛登基,需要他親自處理安撫的事情還有許多。 一封封詔書頒下去,該賞的賞,該罰的罰。 一天下來,來乾清宮的人進進出出,就沒斷過。 直到傍晚,趙景剛呵斥了高時要傳膳的提議,就見慈寧宮來人了。 太后是在今日趙景登基大典結束后,就搬進了慈寧宮,其余先帝后妃,皆是入住慈安宮。 紅玉福了福身子,直接道明來意: “皇上,太后娘娘請您過慈寧宮用膳。” 聞言,趙景挑了挑眉,問: “母后可是有事?” 若是無事,母后也不會在今日便讓他過去。 紅玉知道太后惦記的事情,但卻不是她該說的: “奴婢不知。” 趙景側眸,看了看桌上尚有幾份未曾批閱的奏折: “你回去告訴母后,朕稍后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