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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咬了咬唇,半晌后艱難道:“不怕,咱們去潭溪鎮尋了朱家哥哥就是。” 阿諾略略頷首,便起身出了屋門。立在門檻上不由得冷冷笑著,眼中嘲諷更濃,這樣清傲單純的性子,偏又膽小怕事,怪不得她上輩子才叫人壞了這女人的清白,她就受不了。 偏那何氏又去說了些難聽話,話里話外指責她不曾潔身自好,勾引爺們兒,這女人一怒之下就尋了死,倒白白便宜了她,看了一場好戲不說,那對兒蠢貨夫妻也因此分道揚鑣,自此后生死不見。 阿諾這般回憶著,只覺心里暢快,她已經不對那朱兆平有何期盼妄想,她如今所念,就是想看著那對兒夫妻能重蹈覆轍,互相折磨著痛苦一輩子,才好叫她順暢了心里這口氣,償還了她這一世受盡的苦楚。 朱兆平一路行來,在鎮子上落腳吃飯,便聽見了關于潘云的各色傳言。 “還是書香門第的出身呢,怪不得叫人休棄了,必定之前也行為不端,才惹了婆家如此對待?!?/br> “可不是,聽說那朗相公的妻室卻不是個好惹的,原是個母老虎,忍了這幾日,怕是忍不了了,必定要尋了一日去找晦氣?!?/br> “哪里還要尋一日,方才我從那邊路過,那邊已經鬧起來了。說起來我以前也見過那位潘娘子,雖嬌嬌弱弱的,可眼神卻清澈無垢,也不知怎的,如今竟做下這種事來。” …… 朱兆平便無心吃飯了,起身去打聽一回,便出去牽了馬,帶著茗喜和茗雙往潘云的落腳地走去。 大門外,朗相公的老婆罵得正兇,什么sao狐貍,勾引爺們兒的爛娼.婦都流水般從她嘴里罵了出來。 潘云立在廡廊下聽著,面色慘白,眼中含淚,纖瘦單薄的身子在那毒罵聲中搖搖欲墜,極是凄楚可憐。 阿諾在旁站著,心里愈發清楚明白了。上輩子這潘云八成也是遭過這事兒的,因著有了這回事兒,等她真個兒失了清白的時候,便還有心求生,一聽了何氏那番咒罵,也絕了活下去的念頭。 這般一計較,詭計便浮上心頭。便是潘云去了潭溪鎮,為了自尊自愛不愿住進朱府里,她也有法子污了潘云和朱兆平的名聲,叫別人傳出他們二人私底下有了情意。到那時候,再引了何氏去一趟潘云的住處,何氏一走,便要了潘云的性命。等著這人命官司鬧到了衙門里,有她作證,管保叫何氏有口難辯,有口難言。 阿諾正想得歡喜,忽聽見外頭傳來男人的說話聲。 那人道:“這位大嫂,朗相公之所以出手相助,乃是因著在下所托的緣故。在下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接回義妹。還請大嫂明鑒,不要再出言污穢,毀了我義妹的名節!” 第086章 朗妻瞇著眼上下打量著面前這男人, 二十歲上下的年紀,模樣清俊,腰身挺拔,瞧著倒是一表人才, 莫非是那小狐貍精的姘頭? “怎的, 你也被那小sao狐貍給迷住了?”朗妻呵呵冷笑兩聲:“果然是書香門第養出來的賤人, 學了幾個字, 便把規矩廉恥都給忘了,憑著吃進肚子里的幾滴墨水,就四處勾引人?!?/br> “這位大嫂請慎言!”朱兆平當下便惱了,板著臉厲聲道:“先生和師母才駕鶴離去,義妹傷心不已, 只恨不得一起跟了去,若非惦記著雙親不舍離開此地,上回我就能將義妹帶走,哪里還容得你過來敗壞義妹的名聲。女子名節何等重要,你上下嘴皮子一動便毀了我義妹的名聲,何等的心狠手辣!你口口聲聲罵我義妹為婦不貞, 好得很,如今在下來了, 不如把朗兄叫過來,咱們當面鼓對面鑼問清楚,他既沒能力照顧好義妹, 當初在下托付給他,他做甚要應下。答應而食言,他可還有君子之德?難道說先生才去,他就忘了先生當初對他的恩義, 當初教導他的那些言語了嗎?他念了這么多年的書,難道都是白念了嗎?” 朱兆平到底是個讀書人,渾身的書卷氣,叫人一看便先信上三分。如今橫眉冷對的模樣,又是字字在理,倒比朗妻那般胡攪蠻纏掐著腰大聲喝罵更叫人信服。圍在一旁的人群不免交頭接耳,那些認識潘榮,之前也曾見過潘云兩面的人本就將信將疑,如今愈發的不信了。 朗妻察覺眾人看向她的目光皆有些鄙夷,立時著急了:“大家莫要聽了這廝的胡言亂語,再沒聽說過那小狐貍精認了義兄的,他——” “這位大嫂!”朱兆平高喝一聲,又一次打斷了朗妻的話,就聽他道:“若是大嫂跟義妹相熟,必然是知道依著她的性子,她再不會做下這等敗壞門風的丑事,如今大嫂如此謾罵于她,必然就是同義妹不甚相熟,甚至不認識的。既然不相熟,你又如何知道潘家的事情,又如何知道義妹何時認下了我這個義兄?你什么也不知道,就隨口污人清白,似你這樣的才是真正的胡言亂語?!?/br> 朗妻本就是個胡攪蠻纏的性子,當時就掐了腰大聲說道:“說得比唱得都好聽,她若是個好的,如何被夫家休棄回來?” 朱兆平生平最厭惡的便是這等潑辣狠毒,隨意欺負污蔑人的婦人,眉頭一皺,大聲道:“難道大嫂不知道潘家先生是如何去的嗎?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大嫂果然是個不講道理的悍婦!如此性情,哪一日朗相公休棄了你,也果然是你為婦不賢,自找的!”說罷,也不再理會這婦人,轉頭沖著門扉大聲喊道:“meimei,義兄過來接你回家,還請義妹打開門,快快隨我離了這污穢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