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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得門扇輕響,潘云淚流滿面地打開了門,聲音顫抖,輕顫著嗓音道:“義兄——” 朗函得知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朱兆平已經帶著茗雙兩個收拾了包裹,買了一輛馬車,準備出發離去。他遠遠地躲著一個巷子里,看著那潘云上了馬車,心想著潘云既走,那婦人的要求他也算是辦成了。 阿諾扶著潘云上了馬車,回頭一望,便看見了探頭探腦往這里張望的朗函,冷笑一聲,心說這世上就沒有她想辦還辦不到的事情。想著瞥了一旁正牽馬而來的朱兆平,雙眼中浮現出一抹勢在必得的得意目光來。 朱兆平冷冷瞧著那帶了帷帽的婦人上了馬車,雖隔著一層輕紗,他亦察覺了來自于她的不善。示意茗雙和茗喜趕著馬車先行,他卻騎了馬忽然朝著反方向而去。等著朗函發覺想要逃竄,卻被朱兆平騎馬追上,將他堵在了巷子里。 “朗相公,多日不見,你可安好呀?” 朗函一雙眼死死盯著那不斷亂動的馬蹄,馬兒呼出來的哈氣全都噴在了他的臉上,他心驚膽戰地往后挪了挪,背上生出了一層冷汗。 “朱,朱兄別來無恙?!崩屎銖姳Я吮?,又往后挪了兩步。 朱兆平卻故意驅馬上前,讓那馬頭緊貼著朗函的臉,看他臉皮發白,腿腳幾乎站立不住,才忽地厲聲喝道:“說,誰指使你故意污蔑了潘家meimei,毀了她的清白的?” 朗函一嚇,立時脫口答道:“就是她身邊的那個叫阿諾的侍婢?!?/br> 朱兆平心中冷寒,忙又問道:“可知她為何這般做?” 朗函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只是話已出口,又想著反正那婦人已經走了,銀子他也拿到了手,說了便說了吧! “這個我也不知,她知道我那婦人為人粗鄙兇悍,又是個醋桶,便給了我銀子,叫我故意去親近潘云,引得我那婦人污穢撒潑。” 朱兆平見那朗函不似說謊,冷笑一聲,說道:“你也算是個讀書人!”說著掉轉馬頭,便喝馬而去。 馬車行得不快,朱兆平很快便追了上去,阿諾聽得動靜,忙撩開簾子往外張望,正和朱兆平四目相對。覷得他眼中的寒意,不覺心頭一跳,忙縮回了頭去。依著她對朱兆平的了解,這廝仿佛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阿諾自從在凌氏手心里得了一條命回來,又設計害死了凌氏,便自詡聰明絕頂,算無遺策,自不相信似朱兆平那等憨傻之人,竟能提前察覺她的計謀,于是略安了安心,轉而同潘云說起了話。 可朱兆平卻騎著馬目光深沉地看向了那馬車,方才兩相對視,那雙眼,還有那目光,果然跟呂素素是一般無二的了。既確定了這阿諾便是呂素素,又知她果然心狠歹毒,朱兆平慢慢騎馬跟隨,心里盤算起來,這一路上該在何處要了這婦人的性命才為上佳。 * 何婉儀身子已然笨重起來,她含笑看著金枝陪著妙蓮往后花園去玩,自己卻扶著玉葉慢悠悠往五福堂走去。 雖說她懷著孩子猶如拿了一方尚方寶劍,可表面上該行得禮數還是不能忘的,這一日里她最起碼要派遣四五撥人往五福堂去探問大太太的身子是否安好,這幾日聽說輕緩了,便不好再尋了借口不去探望,只得扶著玉葉親自去了。 “待會兒奶奶遠遠看著就是了,莫要湊得太近了?!庇袢~小心叮囑道:“雖說太太病情好轉,可到底還帶了病氣兒的,奶奶身子重,若是染了邪氣可就不好了?!?/br> 何婉儀笑道:“就你知道的多,行了,我心里有數?!庇謫柕溃骸澳菐讉€人你可去相看了?中意了哪個?” 玉葉當下紅了臉,嗔道:“奶奶胡說什么呢?” 何婉儀笑道:“那幾個都是宋mama親自打聽相看過的,人品相貌都是極好的,只是這過日子,眼緣也是極重要,你去看看也好,到底是你以后自家過日子不是?” 玉葉知道主子這是一番好意,雖含羞帶怯,還是微微點了點頭,應道:“知道了?!?/br> 一時進了五福堂,竇氏已經迎了出來,笑道:“你怎的來了,肚子這么大了,還是在家里待著就好,太太這里有我呢!” 何婉儀笑著道:“到底不好總不過來探望?!庇值吐暤溃骸奥犝f大哥的身子最近也好了一些?” 竇氏一提起自家相公便纖眉鎖起,那個青樓艷妓辜負了他的一番情意,可把他傷得不輕,便生了一場重病纏綿在病榻上起不得身。 豈料到郎中來看病,竟說他體內藏了毒,再細細追問,才知道那女人為了邀寵,兩個人在外頭鬼混時候,那女人竟是哄著這蠢貨吃了許多壯.陽的丹藥,這毒已經在體內積了一些,因著他病倒,這才一起發了出來。 搖了搖頭,竇氏含恨道:“想我清清白白一個好人,因著跟了這么個有眼無珠的,白白受了這么一回腌臜氣。我以前只以為他被人哄騙了,可如今才知,他就是那德性,以前看著尚好,不過是沒人勾引他罷了!我如今也算看明白了,他那性子,以后看得緊了也就罷了,看不緊,怕是還要招惹上那種下三濫。我也不管他了,只管好我兒子便是了,且由著他出去浪蕩吧!” 何婉儀自知竇氏是個性烈的,今日聽了這話,果然如是,怪道上輩子她聽了那女人懷了身子,便想不開上吊了。 兩人說著話便進了堂屋正室,何婉儀多日沒見大太太了,這么一照面,心里猛地一顫,那大太太生了這場病,倒仿佛去了半條命,人看著也老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