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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葉雖是氣得了不得,兩只眼都瞪了起來,可聽見朱兆平要走,立時又笑著讓開道兒,說道:“四爺趕緊去,莫要耽擱了正經事兒。” 呂素素心里無限委屈,萬般惱火兒,于是等著朱兆平從她跟前經過的時候,她卻是一把扯住了朱兆平的衣袖,淚眼迷蒙道:“想當初我家夫君為了四爺失了一條性命,四爺口口聲聲說要報恩,卻是這般報恩的嗎?” 這話說的—— 朱兆平將袖子扯了回來,卻是沒有再走,后退幾步離呂素素稍遠了些,才向呂素素抱拳道:“不知哪里怠慢了朱大嫂,還請朱大嫂明言。” 呂素素說得這番話,卻也只是故意攔下朱兆平,不愿意他就這么走了。若說不滿,她心里自然也是不滿的,只是這些不滿若是都說了出來,怕是朱兆平以后只會離他更加遠遠的,半句話也不會她說了。 這般想著,呂素素又扯起衣袖捂住了臉,哀聲道:“我哪里敢不滿,只是日日夜夜擔心著惹惱了四爺,以后我和言哥兒便再沒了依仗了。” 朱兆平皺起眉,又抱拳行禮道:“還請朱大嫂明言。” 呂素素這才委委屈屈道:“四奶奶生孩子那一日,錦娘是自作主張,并非是我指使的。” 朱兆平抿了抿唇角,心里極是不快,只是時過境遷,那錦娘也已經離開,眼下再糾纏這些也沒甚必要,于是說道:“朱大嫂多慮了,在下和在下的妻室,都不曾因此怪罪過朱大嫂。” 呂素素見朱兆平面有疏離和冷色,不覺心中難過,想了想說道:“既是不曾怪罪,四爺如何再也不去看望言哥兒了。” 朱兆平一怔,隨即說道:“在下自然也是想念言哥兒的,只是朱大嫂寡居在家,在下前去拜訪實在不妥。若是朱大嫂愿意,可以帶了言哥兒勤往家里來。婉娘是個和善穩妥的性子,必然會好生招待朱大嫂和言哥兒的。” 呂素素心知朱兆平如今對何氏極是滿意,可親耳聽見他這般贊揚何氏,心里還是吃了一壇子的老醋,勉強笑道:“四奶奶忙碌,又有妙蓮要照看,我們過來了也是添亂,倒不如四爺去看看言哥兒,可憐言哥兒沒出生就失了父親,若是四爺覺得我在家礙事,到時候我回避就是了。只是盼著四爺能常去看看孩子,四爺不是說要認了言哥兒做義子的?既為義父,怎好對義子不聞不問的?” 朱兆平被呂素素這席話說住,臉上不覺熱辣起來,心里生出了一些羞愧。他待言哥兒那孩子,確實是不算上心的。于是抱了拳道:“在下知道了,以后會時常尋了機會去看望言哥兒的。” 呂素素心滿意足,這才擦去了眼淚,對著朱兆平施了一禮,笑道:“多謝四爺垂憐。” 朱兆平點點頭,隨意抱了一拳,便大步離去。 玉葉立在一旁將這一切聽了個遍,只是她到底是個下人,不好也不敢插嘴主子們的話,見著朱兆平終于離去,這才冷冷看著呂素素道:“不知朱大嫂還要如廁否?” 呂素素得意地瞥了一眼玉葉,笑道:“自是要如廁的。”說完轉過身便往茅房而去。 等著呂素素歸席,席面已經進行了一半兒,何婉儀見她過來忙招呼道:“朱大嫂快些過來用飯。” 呂素素得償所愿,又自以為給何婉儀添了堵,于是笑意盈盈地應下,重新落座看戲吃飯。 玉葉臉色不好地走到了何婉儀身后,何婉儀瞥了她一眼,便知道這是有事了,于是借口更衣,便帶著玉葉離了席面。 等著四下無人,玉葉語速飛快地將事情說了,何婉儀自然是不高興的,只是朱兆平的性子就是這般,于是擰眉想了片刻,重新笑道:“你別氣了,這事兒我已經有了對策,不必擔心。” 玉葉還想問問主子想出了什么對策,眼睛一瞥,不覺冷下臉來。原是呂素素也跟了過來,正立在角門處看著她們,一雙眼彎彎如月,分明帶著志滿意得的笑容。 何婉儀回過頭,立時也收斂了笑意,淡淡道:“朱大嫂如何又離了席面?可是夫人奶奶們又給了朱大嫂白眼?” 呂素素挨了這一刺,立時沒了笑容,冷笑道:“叫這丫頭過去,我有話同你說。” 玉葉立時警覺起來,低聲道:“奴婢不走。” 何婉儀心知呂素素要說什么,于是同玉葉聞言道:“我同朱大嫂去西廂說話,你在廡廊下守著,莫要叫人聽了去。”說著冷冷看向呂素素:“朱大嫂,請吧!” 玉葉心不甘情不愿,卻也只能守在西廂房的廡廊下,眼睛不時往屋子里斜,只怕自家奶奶吃了虧。 西廂房里,何婉儀在正座坐下,隨意請了呂素素落座。 呂素素卻一臉譏笑,說道:“我瞧你死了一回果然是長進了許多。” 何婉儀不以為意,愈發笑得得體雍容,說道:“可不是,死了一回,自然是要長進許多。”卻是忽然翻起眼皮嘲諷道:“只是我卻瞧著呂娘子仿佛愚蠢了許多,倒不似往日里的精明了。”說著笑容愈發強烈,故意嘆道:“可憐呂娘子卻是白死了一回呢!” 呂素素哪里見過何婉儀如此的伶牙俐齒過,立時呲牙道:“好個尖嘴毒舌的婦人!”說著便不住地喘氣,只覺頭昏腦漲得厲害。 何婉儀笑瞇瞇看著呂素素失態,心里憋了多年的怨氣一時間得到了發散,總算是有生之年能在呂素素跟前占得了一回上峰,當真可喜可賀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