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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吃了一口便笑了:“這原是金玉樓的口味。” 何婉儀也跟著笑道:“夫人好口舌,果然是金玉樓的菜肴。” 一個年輕婦人接口道:“金玉樓里當屬佛跳墻味道最足。”聲調清凌凌,仿佛金玉交纏的聲音。 何婉儀看過去,那女人便勾起唇淺淺微笑:“我是縣尉鄭瀟的夫人,娘家姓劉。” 何婉儀立時笑道:“劉jiejie安好。”又笑道:“金玉樓的席面meimei吃的次數不多,倒覺得素燒鵝味道尚佳。” 凌氏笑道:“我卻是偏愛草堂八素,能把素材做成那味道,極是不容易。” 鐘老夫人隨即也笑了,慢悠悠說道:“我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卻是偏愛甜軟的。” 凌氏便指著席面上的一道菜笑道:“這道糯米飯卻是合了老夫人的胃口了。” 呂素素冷眼看著這席面上言笑晏晏,每個人都喜笑顏開,心情極佳,獨獨她一個,坐在這里仿佛一個另類,既融合不進去,偏又不好起身離去。 何婉儀自然發現了呂素素如坐針氈的模樣,她笑了笑,向呂素素說道:“朱大嫂怎的不說話,這金玉樓的席面朱大嫂也是常吃的,卻不知道朱大嫂偏愛哪個口味。” 一瞬間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呂素素。 旁人不知道,可凌氏和劉氏的夫君都在縣衙任職,卻是對呂素素常命丫頭去衙門尋找朱四爺的事情心知肚明。這兩人都是出身貴家,自然瞧不慣呂素素這樣的做派。 撇開了當家主母只背地里去尋男人,若這主母是個河東獅吼或是心如蛇蝎的妒婦倒也罷了,偏何婉儀的名聲卻是好的,那些在朱家做短工的,提起自己的東家便是贊不絕口,反而是呂素素,那幾回事情折騰下來,很是有些不好聽的話傳出了門外去。 若是不知曉何氏原跟她一樣倒也罷了,如今知道了,呂素素自然明白何氏這是不安好心。只是這當口,她也不敢由著性子撒野,于是忙笑了起來,說道:“我倒是喜歡他家的羊rou湯,味美湯鮮,羊rou也極是軟綿松爛。” 劉氏微微一笑,冷光從眼角溢出,瞟向了呂素素,淡淡道:“我卻不喜歡羊rou湯,到底有些膻味兒。” 呂素素笑意微滯,忙笑了笑說道:“想來鄭夫人是吃不慣羊rou的。” 凌氏卻忽然接口笑道:“這羊兒倒也奇怪,看著溫順,偏rou質透著膻腥味兒,可應了一句話,外頭一張皮,里面一層rou,卻是個表里不一的。” 一股子火氣忽地竄上心頭,呂素素頓時變了臉色,再也維持不住原先的賢淑模樣,垂下頭陰著臉,一雙手攥緊了筷子,那模樣像是一時三刻便要發作起來。 何婉儀看得心里暢快,只是這到底是妙蓮的滿月宴,她身為親娘,可不愿意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但是她也接受了凌氏和劉氏的好意,這兩位分明是聽說了什么,這是為了她抱打不平呢! 于是,何婉儀不曾出言去安慰呂素素,只笑意盈盈招呼了凌氏和劉氏用飯,呂素素再次氣不過,好歹按捺住了火氣,將筷子擱在了桌面上,起身道了句惱,便借口出恭,離了這席面。 何婉儀自然還是要做足外頭的臉面的,于是忙命玉葉去招呼呂素素。 凌氏半笑半不笑地看著何婉儀道:“四奶奶也太過老實了,這等不知規矩,不知穩妥的,就該給她點顏色瞧瞧。” 何婉儀忙笑道:“總是要看著朱大哥的臉面的,不管如何,朱大哥是因著我家四爺而死的。” 劉氏卻擰著眉道:“只是我卻聽說,那位朱老爺卻是病入膏肓了,便是不曾出手搭救朱四爺,怕也活不得幾日了。” 這倒是實話,只是…… 何婉儀淡淡笑著,嘆道:“便是朱大哥隔了三五日便沒了,可那當口,卻總是推了四爺一把,這救命之恩,總算是實實在在的。”說著又笑了起來,招呼道:“不說這個了,各位夫人奶奶,還是趕緊用菜吧!” 呂素素這里吃了一肚子火無處可撒,才剛進了內宅的庭院,便見著朱兆平慌慌張張進了東廂,她臉上一喜,忙就快步走了上去。 第054章 自打呂素素想起以前那些事后, 她心里一直認為,她和心愛的平郎之間,隔著的不過是一些必須等待的歲月,只要她有足夠的耐心, 所有的一切, 都會按照以前的樣子, 重新展現在她的眼前。 可眼下呂素素卻眼巴巴地看著不遠處的朱兆平, 心中躊躇萬千,卻不敢直接向前。她瞧著那人正彎著腰不知道在抽屜里尋找些什么,想了想,還是鼓足勇氣準備上前去說話。 只是袖子卻被一把扯住,呂素素回頭就看見對何氏最為忠心的那個叫玉葉的丫頭, 一臉鄙夷,滿眼不悅地看著她笑:“朱大嫂可真是健忘,不過走了這么些日子,便不知道如廁要去哪里了嗎?”說著往里面瞟了一眼,似笑非笑道:“這里可是臥房,可不是如廁的地方。” 說話這當口, 已經驚動了里面的朱兆平。他將要找的紙頭疊好塞進了袖袋,出了內室便瞧見了正僵持而立在門檻處的兩人。 呂素素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立時落下兩行眼淚出來,哀聲道:“瞧玉葉姑娘說的這些刻薄話,我只是想回來看看, 到底這屋子我也住了些時日,姑娘為何待我如此苛責?”說著拉起袖子哭聲愈發的哀戚了。 朱兆平有些不悅,今個兒是他寶貝閨女的好日子,這般哭哭啼啼的, 豈不是招了晦氣?只是這女人到底身份不一樣,朱兆平雖心里不快,卻還是溫聲道:“既是朱大嫂懷念舊居,玉葉便陪著朱大嫂在這里逛逛。”說著抱拳道:“在下還有些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