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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兆平抬起手輕輕抹去女人眼角的水漬,將溫熱的唇瓣在她的額上吻了吻,嘆道:“你這究竟是怎么了?你說說看,許是我能給你想個法子?!?/br> 何婉儀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那呂素素眼下挺著個大肚子,又有自己的相公,她不知道上輩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的,可這輩子,瞧著朱兆平除非叫雷給劈了,得了失心瘋,不然怎么也不會將那女人再弄進府里的。 想了半日,又挨不住朱兆平不時的詢問,何婉儀垂下頭靠在朱兆平的胸上,輕輕道:“無事?!?/br> 朱兆平眉間的褶皺更多了,意識到這女人根本不愿意說,他有心逼問,又怕將她又給弄哭了,想了想道:“如此,那我們歇下吧!”總是來日方長,等她好一些他再問吧! 何婉儀被朱兆平抱在懷里睡下了,只是她卻依舊睡不著,這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很讓人著迷,可是呂素素出現了,這懷抱以后還能不能只屬于她,她也不清楚呢! 如此長夜難熬的還有呂素素,她挺著大肚子不比何婉儀,雖是不能輾轉反側,卻也瞪大了眼睛怎么也睡不著。身邊的男人已經輕輕打起了鼾聲,她皺皺眉,厭惡地側過身。再忍他兩日,呂素素想,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翌日醒來,何婉儀又鼻塞了。 朱兆平一面叫玉葉進來伺候她,一面又出門吩咐王忠去找郎中,等著轉身回房,何婉儀已經硬撐著坐起身來。她鼻音很重,嗓子也帶著沙啞,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朱兆平說道:“我能撐著,我們走吧!”話說著,又輕咳了兩聲。 “你又擰得什么勁兒?”朱兆平撩起袍子在椅子上坐下,不悅道:“我們又不著急趕路,你做甚這么硬撐著?這舟車勞頓的,以后落下了病根還是你自己個兒受罪?!?/br> 可何婉儀怎么也不肯,她有種預感,這場病來得蹊蹺,仿佛是故意叫他們滯留在這兒的。她想著呂素素也在,怎么也不肯順從了朱兆平。 朱兆平其實并非是個脾性好的人,最后被惹毛了干脆拍了桌子道:“要走你走,我是不走的?!闭f著轉身出去,很快沒了影蹤。 何婉儀立時掉了眼淚,玉葉扶著她坐下,勸道:“奶奶這是做甚呀?四爺是關心奶奶,奶奶非要擰著豈不是兩人都心里不快?” 這丫頭哪里知道她心里的苦楚,何婉儀便是想要掙命離開,可朱兆平已經犯了牛脾氣,她也總不能綁了他離開這兒。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個呂素素若真是她命中欽點的煞星,便是躲開了一時,也總是躲不開一世的。 這病一養就是兩三天過去了,一切風平浪靜,靜到何婉儀都生出了疑惑,以為這呂素素該是再不會出現在她以后的日子里時,偏偏變故便是這時候發生的。 這一日,何婉儀才剛喝完了碗里的湯藥,便聽見后.庭里忽然一陣巨響,她走到窗前也只看見人群往聲響處涌去,什么也瞧不見,便重新回去坐在椅子上,心里不知為何忽然亂跳了幾下,叫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玉葉便是這時候慌慌張張滿臉驚恐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奶奶,可是出大事兒了?!庇袢~抹了一把汗在椅子上坐下,何婉儀叫她唬得心驚rou跳,脫口問道:“可是四爺出了什么事兒?” 玉葉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喘氣道:“老天保佑,四爺沒事兒。” 何婉儀還沒張口又問,玉葉又道:“只是跟著四爺一道進了小廚房的那個人卻是活不得了。” “好好說話,別半截兒半截兒的說,叫人心急。”何婉儀聽見朱兆平無事便落下了一顆心,將碗一推,忍不住發起火來。 玉葉驚訝何婉儀突如其來的火氣,也不敢多問,忙道:“那小廚房原是客棧里的客人另點餐食的地方,今兒個四爺說要給奶奶清燉碗雞湯補補身子,便進了那廚房。豈料到那房子年老失修,頂梁竟是忽然斷了。原本四爺是逃不出來的,叫一起進去的那男人推了一把,才躲開了那要命的一砸。只是那男人被砸了個正著,我走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口氣兒,想來這時候已經沒了?!?/br> 正說著,窗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凄慘的哭聲,何婉儀聽見這聲音便是一怔,隨即直了眼輕聲問道:“死的那個男人,可是身著藍衣,有個懷著身孕的妻室?” 玉葉愣了一回,不明白主子怎會問得這般詳盡,卻還是回道:“是不是身著藍衣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聽說這人是有個身懷六甲的妻子。” 何婉儀只覺一陣眩暈席卷而來,玉葉忙起身扶住她,吃驚道:“奶奶可是又不舒坦了?奴婢扶奶奶上床歇息?!?/br> 呂素素都要卷土重來了,她還有個屁閑心去歇息! 何婉儀用力掰開了玉葉的手,扶著桌子站起身:“去,把我的帷帽拿過來?!?/br> 玉葉擔心道:“奶奶?” 何婉儀心躁得厲害,也不看玉葉,只低聲喝道:“你這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玉葉再也不敢多嘴,忙去拿來了帷帽,何婉儀往頭上一戴,便扶著玉葉出門去了。 客棧的后.庭里,呂素素挺著大肚子捂著臉正跪在地上哭得傷心欲絕,朱兆平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竟是滿臉的愧疚和凝重。 剛才事情緊迫,這男人原本是站在外頭的,比他更容易逃出去,可他沒有,卻是返身扯了他的衣襟子,用力將他甩了出去。那梁子砸下來,剛好砸在了他的頭上。說起來,也是這男人救了他一命,或者說,是這男人替他去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