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第31節(jié)
不想姜若皎十分捧場,不僅聽得仔細,竟還主動追問起藏書樓的事。 柳春生也是愛書之人,談興也起來了,給姜若皎講起藏書樓何時會開放、怎么從藏書樓那邊借書等等事宜,還給姜若皎介紹了一些鶴慶書院獨有的孤本。 姜若皎眼神熠熠發(fā)亮,挨個把柳春生說的孤本記了下來,壓根沒注意到旁邊的寇世子臉色越來越黑。 柳春生把姜若皎兩人送到青云舍,還沒有聊盡興,主動提出要幫忙收拾。 他覺得自己和這個眼睛特別清亮的師弟很投緣,以后說不準能當好朋友。 眼見柳春生還要跟著往里面走,寇世子終于忍無可忍地開了口:“我們兄弟倆還有點私事要講,這里就不用你幫忙了,你改日再來吧。” 作者有話說: 醋溜世子的第一天.jpg 皎皎:交朋友的事能算是勾三搭四嗎? 第 34 章 [vip] 柳春生本就是軟脾氣, 寇世子這么一說,他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忙說道:“行, 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來找我。” 他說完就不再多留,體貼地帶上院門走了,顯見是個薄面皮。 寇世子面色沉沉,一臉的不高興。 他這才意識到書院里全是十幾二十歲的男子,姜若皎到書院里來豈不是天天都能見到不同的青年才俊? 剛才那個柳春生就很過分, 一個勁地和姜若皎說話就不提了, 目光還時常落到姜若皎臉上,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有斷袖之癖! 寇世子是知道的, 姜若皎乍一看只是生得尋常,看久了卻越來越耐看。 尤其是她那雙灼灼發(fā)亮的眼睛, 總叫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他就是這樣被她禍害了,現(xiàn)在看別人都沒滋沒味, 連本來覺得很好看的姜映雪都沒興趣了, 只想看她常對他笑一笑。 偏她自己對此一無所察, 別人說點她感興趣的東西,她便目光熠熠地望過去。 那什么孤本有什么意思, 不就是幾本破書,她想要的話他大可以讓人找來, 做什么要和那個柳春生聊得那么開心? 寇世子渾身酸溜溜的,又不大樂意承認自己在酸,只教訓(xùn)道:“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出門在外你不要那么輕信別人, 別人和你聊兩句你就把人往屋里請!” 姜若皎不認為柳春生有什么壞心, 不過聽寇世子能有這樣的警覺性, 倒覺得他出來走一趟還是有長進的。 姜若皎耐心地說道:“柳師兄是奉命給我們帶個路,領(lǐng)我們熟悉熟悉書院而已。” 寇世子見她都喊上“柳師兄”了,心里酸得更厲害。 他堅持不懈地抨擊柳春生:“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小心點為好。” 姜若皎心情好,不和寇世子計較。 她看著小而雅致的青云舍,只覺一切都好得讓人不敢置信,拿著鑰匙跑到庭中把青云舍的空房數(shù)了一遍,才轉(zhuǎn)過頭追問寇世子:“你想住哪間?” 寇世子難得講了次風(fēng)度:“你先挑。” 姜若皎也不扭捏,繞著青云舍走了一圈,挑了處向陽的房間。 房間不大,采光卻很足,開窗一看,近處是桃林,遠處是山景,連帶著讓住在里頭的人也覺得心胸開闊了不少。 姜若皎準備在窗前擺張桌案,每日可以伏案讀書寫文章,想想就快活得很! 寇世子見姜若皎臉上寫滿高興,邊嘟囔著“這么小的房間有什么好開心的”,邊拿了隔壁房間的鑰匙去開門。 青云舍許久沒人入住,地上積了一層灰,桌子椅子上也沒干凈到哪里去。 寇世子哪曾自己動過手,看著臟兮兮的屋子一籌莫展,取下沉甸甸的竹笈隨便一放,又去看姜若皎是怎么忙活的。 姜若皎已經(jīng)在井邊打水去了,她先提了桶水上來倒進找出來的兩個舊木桶里頭,手腳麻利地開始刷洗其中一個。 寇世子走過去,嘴里嘀咕道:“這點破事還得自己動手。” 說是這么說,他竟也蹲到姜若皎旁邊刷洗起另一個木桶來。 等瞧見姜若皎訝異地看過來,寇世子得意地道:“別以為我什么都不會,我們出去玩兒也是分工合作的,我還生過火來著!” 姜若皎道:“青云舍這邊也有個灶頭,收拾收拾還能用,以后我們可以自己做點吃的或者燒點熱水來洗漱。”她沒有慣著寇世子的意思,笑瞇瞇地說道,“既然時瑞兄會生火,那以后要是時瑞兄下學(xué)得早可以先把水燒上。” 寇世子本想拒絕說“我才不干這種事”,瞧見姜若皎噙著笑看著自己的模樣又神使鬼差地說道:“那有什么問題,不就是生個火燒個水,誰不會啊?” 兩人把木桶刷得煥然一新,寇世子見姜若皎又要去轉(zhuǎn)轆轤打水,自告奮勇地表示讓自己來,硬是哼哧哼哧地打滿了兩桶水,又哼哧哼哧地把它們提到房門前才勻了一桶給姜若皎。 姜若皎道:“先把地掃掃,接著擦擦桌椅柜子就可以了。要是你實在做不來,一會我這邊忙完再來幫你。” 寇世子哪里能承認自己做不來,立刻說道:“用不著,我肯定比你還先搞定,等會我就來幫你!” 說完他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尋掃帚掃地去了。 姜若皎看著寇世子那驕傲飛揚的模樣,不由莞爾。 她先去把自己房間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又去把青云舍的小廚房也收拾了。 一通忙碌下來,姜若皎也沒覺得累。 她感覺身上有用不完的勁,索性拿著鑰匙去把空置的書房、飯廳也打開清掃了一遍,最后才繞回去看寇世子那邊的情況。 寇世子從小到大就沒干過那么多活,加上又趕了大半天的路,這會兒竟趴在鋪好大半的鋪蓋上呼呼大睡,壓根忘了剛才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什么“等會我就來幫你”。 難怪盧氏不放心他出來求學(xué)。 姜若皎神使鬼差地坐到塌邊,抬手戳了戳寇世子的臉頰。 寇世子感覺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抓,抓住了姜若皎軟乎乎熱乎乎的手。 他一下子就不松手了,緊緊地攥著姜若皎的手掌不放開,腦袋還往姜若皎手邊蹭了蹭,邊蹭口里還邊嘀咕道:“母老虎,母老虎。” 姜若皎又好氣又好笑,不知他在睡夢里頭是怎么認出自己來的。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不著痕跡地離開,寇世子卻被她的動作弄醒了。 寇世子睜開眼朦朦朧朧地瞧見姜若皎坐在自己床前,登時睡意全無。 他坐起來看了眼自己齊齊整整的衣裳,松了一口氣之余又義正辭嚴地瞪著姜若皎:“你怎么可以隨便進男子房間,還坐到男子榻上來!” 姜若皎倒沒想到他這會兒居然記起男女之防來了。 姜若皎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收拾完沒有。” 寇世子道:“那也不行!我也就罷了,換成旁人你也這么胡來那還得了?” 姜若皎眉眼含笑:“你又不是旁人。” 寇世子一下子就被哄好了。 他們確實不是旁人,他們都定親了,自然與別人不同,親近些也是正常的。 寇世子一骨碌地爬起身來,想起睡前放出的豪言壯志,不由問道:“你都收拾好了嗎?我這邊已經(jīng)收拾好了,這就去幫你!” 姜若皎道:“都收拾好了,還蒸了些米糕,你要不要起來吃點當晚飯?” 寇世子道:“既然你都做好了,我就吃一點吧。先說好了,不好吃的話我可不會多吃半口。” 姜若皎起身去小廚房把米糕端了出來,與寇世子一起填飽了肚子,才說道:“今天辛苦柳師兄給我們帶路,我想送些米糕給柳師兄作為謝禮。順便也問問柳師兄知不知曉楊峰清在哪,把楊婆婆托我們帶的那雙鞋送去。你要一起去嗎?” 寇世子聽姜若皎一口一個柳師兄,心里很不樂意,可他又不想承認自己很在意姜若皎。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開始口不擇言:“你這玩意又沒多好吃,送出去那不是丟人現(xiàn)眼嗎?” 姜若皎沉默地看著寇世子,想知道剛才差點吃撐了的人是誰。 寇世子被姜若皎這么一看,臉上有些掛不住,越發(fā)覺得自己不能助長姜若皎的氣焰。 他言之鑿鑿地說道:“你不要聽不得實話,就是不好吃,我給你面子才把你端上來的米糕給吃光了,別人可不會像我這樣照顧你的面子!” 姜若皎不想和寇世子計較,緩聲說道:“好不好吃都是心意。” 寇世子一聽她說什么“心意”,整個人都炸了,生氣地說道:“你要給誰心意?才剛來,你就要跑去和個素不相識的家伙獻殷勤?” 姜若皎微愣。 她們過去常受左鄰右里照顧,做了什么好吃的也會送些去給鄰里嘗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人情往來,怎么就成了獻殷勤? 她把寇世子剛才的話琢磨了一番,一下子嗅出了其中透出的酸意。 姜若皎抬眼定定地望向寇世子:“我還以為世子是不一樣的。” 寇世子不明所以,下意識想挪開眼,偏又舍不得,只得干巴巴地問:“什么不一樣?” 姜若皎道:“世人都不愛讓女子出門,覺得她們拋頭露面便會與人亂來,就連當皇帝的都不信任后妃,要把男人凈身成太監(jiān)后才敢讓他們進宮伺候。”她仰頭看著寇世子,“尋常男子只想把女子關(guān)在家中,要她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輩子困在深宅后院之中,仿佛女子來到這世間只是為了給他們生兒育女。我以為世子與他們是不一樣的,畢竟是世子主動提出帶我來書院讀書。” 寇世子想到姜若皎白日里那高興的模樣,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他根本沒想那么多,他就是想著和她一起來書院讀書應(yīng)該很好玩,哪里曾想過這些東西。 他只是從來不愛把別人的眼光當回事罷了,根本就沒想到什么信不信任,什么一樣不一樣。 只是對上姜若皎直直望過來的烏亮瞳眸,他又不想否認她的話。 哪個男子漢大丈夫不希望在妻子心目中有個高大偉岸的形象呢? 寇世子梗著脖子說道:“我當然是不一樣的。” 他想想那個柳春生長得沒他高也沒他俊,出身瞧著也不怎么樣,說話明顯沒什么底氣,想來姜若皎是不會看上的。 為了這么個人損了自己在姜若皎心中的好形象,不值當! 寇世子忍痛說道:“既然你想去送,我陪你送去就是了。” 姜若皎眼睫微垂,不知自己哄著寇世子是對還是錯。 有時候哄人的話說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真是假。 那日裴徵說他們應(yīng)該掙脫桎梏,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可她不確定有朝一日她當真窺見了那樣的天地,會不會發(fā)現(xiàn)世間舉目之處盡是永遠都掙不開、逃不脫的樊籠。 作者有話說: 今天依然是反復(fù)被醋溜的世子.jpg 第 35 章 [vip] 姜若皎跟寇世子約法三章, 要他不許在外人面前說什么胡話,這才與寇世子一起出門去尋柳春生。 寇世子拿著楊婆婆捎給孫子的包袱,臉色還是臭臭的, 他長這么大還沒給人拿過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