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同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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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流霜便奉許丹青的命令去找朱萬機。 原來,這些日子,朱萬機與沈流霜斗智斗勇,一直沒有占上風,心中一直著急,于是想買一些機簧樞紐來改造一下自己的傀儡。卻一直不敢自己下山。原來朱萬機從未獨自去過人的聚居區,自己去有些害怕,便想著讓人陪他一起。他自知離這里最近的鬼城酆都有些好東西,可是自己又不敢獨自去鬼界,便有心思想找人陪著。在白象觀中,敢去鬼界的,除了沈流霜便是玉兒。可是玉兒每天需要縫補漿洗、又要生火做飯,實在太忙。自然,這陪他買東西的任務,就落在了沈流霜身上了。 然而這天朱萬機剛要去找沈流霜,卻聽玉兒說沈流霜早早地就和燕輕塵出門了。這讓朱萬機心頭又燒起了一把妒火,臉色異常難看。 俗話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上桃花始盛開。白象觀在半山腰中,此時正是落木山中百花盛開的時節。沈流霜和燕輕塵兩人不到卯時便出了門,按照燕輕塵的說法,是要沈流霜和她一起去找些奇花異草。可其實兩人心里都知道,沈流霜因為思過的原因,有好一陣沒有見到燕輕塵,兩人相思之情日篤,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好好出來玩耍一番。 落木山北面是江洪縣,東面是清風縣。這兩個縣城的地界,兩人早已熟悉。然而,這次兩人卻想著一路向西走,看看有什么收獲。 如果是一個月以前,沈流霜是無法走這條路的。然而,就在這短短幾個月之間,沈流霜的靈力有了極大提升,進入了丹靈中等境界。隨著這次境界的提升,沈流霜的輕功比以前要強很多了,再加上流云履的緣故,以前跟不上燕輕塵腳部的沈流霜,竟然時時需要停下來等她。遇到一些激流險灘,沈流霜便去扶燕輕塵。燕輕塵此時也不忸怩,而是很自然地將手臂伸給沈流霜,讓他帶自己飛身過去。雖然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可是這一次近乎肌膚之親,卻讓兩人內心都有了悸動。 燕輕塵對花香草味特別敏感,一路上順手采集著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收入到乾坤袋中去,因此走得并不快。不知不覺,兩人竟來到了一處瀑布前。 那瀑布水流不大,可是崖壁極高,被云遮擋住,不知瀑布水從何而來。沈流霜這才想到,原來兩人已經繞到了落木山的背面來了,這個瀑布的上面,便是沈流霜那日與朱萬機決斗的山上湖了。 在隆隆的瀑布下,濕潤的水霧隨風一陣陣撲面而來,兩人瞬間覺得十分清爽,于是并排分別坐在兩塊巨石上面。兩人此時都心曠神怡,偶爾互相望著,卻并不說話。就這樣,一坐就是半個時辰。到了辰時,沈流霜才想起自己的“活命之路”,要去找朱萬機。 然而,正在沈流霜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一回頭,便見到了臉色鐵青的朱萬機。 沈流霜還以為師父告訴了朱萬機自己要陪他下山,正慚愧間,只見朱萬機黑著臉對燕輕塵道:“燕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沈流霜一下子猜到了一些什么,轉過頭去看燕輕塵,恰好與燕輕塵的目光對上。 沈流霜回頭又看了看朱萬機,知趣道:“還是我走吧。”于是幾個起落,離開了這瀑布。 燕輕塵其實對朱萬機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心想整好借此機會將一些事情說開,于是等沈流霜走遠,便對朱萬機道:“朱公子,我們到了,你有什么事情便說吧!” 朱萬機聽著這隆隆的瀑布聲,心想就算沈流霜想偷聽也聽不到,于是道道:“我父親常說,燕家迷香刺客和朱家機關刺客,是刺客里面關系最好的,這個你應該清楚吧。” “這個我知道,”燕輕塵道:“不過,現在朝廷已經頒布法令,無論是迷香刺客還是機關刺客,都不再列為刺客組織了。所以,我們也沒必要以刺客自居。” 朱萬機說完刺客的事情本還有下文,沒想到燕輕塵剛才那句話把自己準備接下來說的話全都堵在嘴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話。 “朱公子,說話呀!”燕輕塵道。 朱萬機眉頭略微一皺:“你不要叫我朱公子了!” 燕輕塵略微顯出吃驚的樣子。 朱萬機道:“你叫沈流霜怎么叫的?你叫他沈公子嗎?” 燕輕塵臉色略微一紅,她想到朱萬機要說什么,可是沒想到他醋意這么濃。 朱萬機也有些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語氣軟了三分:“你就叫我本名吧。” “好……朱公……朱萬機。” 朱萬機捋了捋思緒,接著道:“畢竟,我們曾經是刺客。對吧。” 燕輕塵道:“對。” 朱萬機又道:“朝廷和刺客是什么關系,你也應該知道。” 燕輕塵道:“當然是對立的關系——可是,我們已經不是刺客了。”燕輕塵再次強調。 “問題就出在這里!”朱萬機道:“朝廷與刺客的關系不是對立,是利用!朝廷要利用刺客來對付炎國!” 燕輕塵一怔,默默道:“說得其實也不錯。” “我父親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炎國有難,我們刺客是座上賓,如果炎國與黃國和好以后,你覺得我們會是什么?” 燕輕塵仿佛一下子被擊中了:“階下囚?” 朱萬機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越是不說,越有力量。有些恐怖的事情,還是讓燕輕塵自己去想比較好。 燕輕塵猛然想到,沈流霜出身奴隸,可畢竟是朝廷的人,可是自己和朱萬機出身刺客,這是怎么也洗不掉的烙印,若將來朝廷一旦翻臉,自己……真的沒有底。 朱萬機今日跟她說的這些,其實她都明白,可是她卻似乎忘記了。 朱萬機道:“說到底,沈流霜的出身清白,他不必擔心這件事。” 話題終于引到沈流霜身上去了。這是在燕輕塵的意料之內的事情。 “我不怕被你說是挑撥離間。”朱萬機道:“我也該說明我的意思了。我不希望你和沈流霜走得太近。”朱萬機發現,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是根本無法說假話的。自己之前準備的一切說辭,此時全都忘了,只剩下最純粹的表達: “我……我就是想娶你,燕輕塵!” 雖說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話的時候,燕輕塵還是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對不起,”燕輕塵果斷道:“我心里有別人了。”她仿佛早有心里準備,回答這番話的時候,連一絲猶豫也沒有。 朱萬機垂下頭,半晌才說話:“其實我知道。” 朱萬機又道:“我也知道,這是在做無用功。” 沉默。 幸虧還有隆隆的瀑布聲,替兩人掩飾了這一層尷尬。 “不過,我發現,把心里話說出來,舒坦多了。”朱萬機忽然猛地抬起了頭:“既然我和你做不成夫妻,總還能做朋友吧。” 燕輕塵嫣然一笑:“當然!” 朱萬機道:“我發現,我對那家伙也沒那么恨了。” 燕輕塵道:“若沒有我,你和沈流霜本應該是一對好朋友的。” 朱萬機道:“有了你,我們也是好朋友。” “好啦,”朱萬機道:“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你和他去玩吧。如果可能的話,讓他騰出空來,陪我去一趟鬼界,我要買些東西。” “沒問題。” 燕輕塵微微一笑,轉身便走。 可慢慢地走了幾步,燕輕塵又轉過身來,想對朱萬機說什么。 然而,這里已經沒有人了。 燕輕塵獨自對著瀑布道:“其實,如果沒有見到沈流霜的話,我可能喜歡的人,就是你。你至少有一點讓我很喜歡,就是你真誠、勇敢,坦蕩。” 下午,沈流霜便和朱萬機兩人去了鬼界。燕輕塵說她也想湊個熱鬧,于是也去了。林紫陌本來想沈流霜下山來和她玩,卻發現沈流霜根本沒有時間陪她,也央求著下山。許丹青卻說沈流霜此行兇險,不宜帶小孩子。也不知道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朱萬機要買的東西千奇百怪,沈流霜都看得眼花繚亂,有各種各樣的繩子,麻繩、草繩、伸縮繩,各種大小的鐵片、鐵釘、彈簧。逛了一圈,沈流霜發現,這些東西在山下江洪縣就有賣的,價格只是鬼界的十分之一。原來朱萬機這家伙,腦子里根本沒有“價格”這個概念,只是聽說鬼界有個會市,便來了這里。 雖然花的不是沈流霜的錢,可是沈流霜畢竟還是窮人家孩子出身,好歹把朱萬機勸住了。隔了一天,沈流霜帶著朱萬機到山下清風縣去買這些東西。 清風縣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清風縣了。 自從上次沈流霜在許婉容、燕輕塵的幫助下殺了趙興學,這趙興學的鏢局生意便一落千丈,沒多久,樹倒猢猻散,一個響當當的清風鏢局,就這樣倒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曾經清風鏢局的死對頭,郭半城的濁風鏢局。 濁風對清風,郭半城就是在名字上也要與清風鏢局做對。 曾經,清風縣內,郭半城有錢,趙興學有勢。兩家誰也看不起誰,卻誰也吃不下誰。然而自從清風鏢局被沈流霜等幾個人一鍋端了以后,郭半城很快將趙興學的產業蠶食鯨吞。如今的清風縣,可以算是郭半城一家獨大。 也正因為此,沈流霜、朱萬機、燕輕塵三人一進城,就被人盯上了。路旁一些行人,對他們倆指指點點。 一個人道:“他就是殺了趙興學的那小子?” 另一個人道:“對對!他原來是趙興學的奴才,后來弒了主。 那人道:“呸!什么狗東西,不要臉,連主子都敢殺!” 另一個人道:“你小點兒聲!叫他聽見了,你可要死無葬身之地!” 沈流霜聽著這番話,心里不是滋味,問燕輕塵:“她們說的,你聽見了?” 燕輕塵淡淡一笑:“我心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奴才,什么是主子。” 沈流霜也沖著燕輕塵一笑,轉過頭問朱萬機: “你說,若是奴才殺了主子,你怎么看?” 朱萬機一路上都在瞧清風縣城的各種格局的建筑,誰說話,說什么,他一律沒有聽清,乍一被沈流霜這么問,便道:“那要看為什么殺。” “這話怎么說?” “若是謀財害命,那就該死。”朱萬機道:“若是有別的原因,還尚可原諒。” “若是為了復仇呢?” 朱萬機根本不知道沈流霜的過去,也不知道這是在說沈流霜自己,于是道:“那要看多大仇。” “主人殺了奴才全家,奴才復了仇。”沈流霜道。 “那主人是該死。”朱萬機道:“不過要我復仇,我可不僅僅要殺死那主人。” “還要怎么復仇?”沈流霜來了興趣。 “我還要把他的所有奴才都放了。”朱萬機道:“這個天下,根本就不應該有奴才。” 沈流霜聽完,心里忽然莫名涌出一陣激動。他握住了朱萬機的手:“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