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同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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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子把王重樓問住了:沈流霜殺了清風鏢局的總鏢頭,擱整個大遼州都算是數得著的一件大事,怎么官府就沒下海捕文書呢! 王重樓不知道的是,清風縣有兩座山,一座山叫做趙興學,已經被沈流霜所殺。另一座山,叫郭半城,卻已經屢次上山來延請沈流霜,不過被許丹青婉拒了…… 王重樓卻道:“朝廷未下海捕文書,那是因為朝廷還不知道這小子做了什么好事。若是知道,必定要將他凌遲處死!我是朝廷命官,更是火尸軍的參軍,有權先斬后奏!奉勸你們這些人,不要阻攔我捉拿案犯!” 說完,王重樓又朝沈流霜冷冷看去。 許丹青眉頭一皺,正要插手,沈流霜道:“師父,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必因為我而毀了白象觀的清譽。諒他把我帶走,也不敢立刻殺我。而是要按照朝廷律法辦事。師父你在朝中廣有人脈,我不會有事的?!?/br> 說完,沈流霜將銀冥弓對準了王重樓。 眼見著兩人劍拔弩張,燕輕塵上前一步道:“許道長是白象觀的,可我不是,你要帶走他,先問問我?!?/br> 朱萬機這時候也向前挺進一步,還將自己的傀儡召喚了出來。 “你不許傷我師父!”就連林紫陌,此時也站了出來。 沈流霜見眾人都愿意為他挺身而出,胸中一陣激動,回身向燕輕塵、朱萬機抱拳拱手道:“兩位相信我,今日我自和王重樓決斗,不必麻煩二位?!闭f完,沈流霜又向林紫陌道:“乖,去師爺那里去,不要亂跑?!?/br> 林紫陌淚眼汪汪:“師父……” 沈流霜道:“師父不會有事的。” 王重樓哈哈大笑:“可笑,可笑。三個丹靈境界的小娃娃,就想敵過我,真是笑話。你們三個就算一起上,又有何妨?看招!” 王重樓持長劍撲將上去。 這一次,沈流霜的兩箭射出去,王重樓早已有了防備,因此并未射中。王重樓只閃躲了兩下,便近了身。 這時候一個聲音飄來:“你若傷他,我定不相饒。” 這聲音以靈力傳輸,由很遠的地方傳來,然而大坪上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和平時談話無有分別,可見其靈力修為之高!眾人聽此聲音,無不肅然,王重樓聽到這個聲音,更是驚慌失措,——這是許婉容的聲音! 原來許婉容一直在遠處冷眼旁觀,然而,她對這件事情如何收場并不關心。她只關心一件事——要保證白蛇主人的安全。只有保證白蛇主人的安全,才能確保白蛇長大,白蛇長大以后,才能確保取到白蛇的蛇毒。因此,適才許丹青與王重樓纏斗之時,她并未出手,然而一旦沈流霜有了危險,她立即出言勸告。 自從王重樓被打敗后,他一直對這個陰騭的少女有所忌憚,此時又聽到她這么說,手里動作慢了下來,一對鼠眼左右探看,終于發現,那許婉容,正站在太極宮旁的一塊巨石之上。她的皓腕上纏著一條碧綠色的小蛇,許婉容正將自己的手指給那小蛇吮吸著,似乎在交換著靈力。等王重樓向沈流霜襲來之時,她的一雙鹿眼也朝這邊看了過來。 王重樓見許婉容離自己不過百步,以她的武功修為,隨時可以插手,何況自己卻是被許婉容打敗過,因此所有對沈流霜的殺招都變得綿軟無力。沈流霜之所以敢說自己不會有事的,就是因為已經算到了許婉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于是,王重樓欺身近前,對沈流霜的招法,不再是殺招,而都是試圖以劍光封堵住沈流霜的身位,漸漸縮小他的行動范圍,最后一擊擒拿。 若以之前沈流霜的靈力修為,這個計劃實屬可行。然而近一年以來,沈流霜的靈力修為突飛猛進,哪里是那么輕易地就束手就擒的? 原來王重樓以身份來威脅許丹青,使其不能出全力對付自己,卻沒想到現如今許婉容也威脅王重樓,使其不能出全力對付沈流霜。 沈流霜與王重樓拆了十余招,沈流霜發覺王重樓并不敢對自己下死手,于是不再被動防守,而是不停地進攻,招招逼至要害,竟然能逼得王重樓不得不回護。 王重樓本想要就這樣耗盡沈流霜的體力,然而轉念一想:就算我耗盡了他的體力,將他捉走,別說許丹青,許婉容也不會饒我。這許丹青算是個守規矩的,可是許婉容呢?卻未必。然而此時已成騎虎難下之勢,若放棄捉走沈流霜,自己帶來的那些親兵如何看待自己,以后如何在這些人中立威? 王重樓忽然有些怨恨自己竟然做了這樣一個草率的決定,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到許婉容是奉命來保護白蛇主人的,以至于如今功虧一簣。 于是再斗了十幾招之后,王重樓便收了手:“沈師侄,既然有人存心保你,我也不便多說什么,等回去我向朝廷稟報你殺主之事,再做定奪! 說完,便回身沖十幾個親兵一揮手:“走!”便頭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王重樓走后,許丹青神色稍緩,起身回到自己臥房中,卻也把沈流霜叫了進去。 許丹青沒有糾結于沈流霜私自下山的問題,而是道:“炎國法令,奴隸殺主人,可是要凌遲處死的。你的奴籍在清風縣衙門有備案,因此我對于此事無能為力。然而,你卻有一條活命之路?!?/br> 不過此時沈流霜卻沒著急問那活命之路是什么,而是問許丹青道:“師父說不能背叛朝廷,可是徒兒已經觸犯炎國法律,這……若不受罰,如何算作是忠于朝廷呢?” 許丹青緩緩道:“朝廷也不是鐵板一塊,奴籍、賤籍之存廢,朝廷中有清流和大將軍兩派在爭。清流以為,黃國無有奴隸,因而許多奴隸逃亡到黃國去,為了天下安定,應該廢除奴籍。而大將軍卻不這樣看。他的火尸軍里有許多便是奴籍,立有戰功才能脫離奴籍,因此這些奴隸才在戰場上勇于效命,炎國因此屹立不倒。何況朝廷朝令夕改,你過去是奴隸,未來未必是?!?/br> 沈流霜道:“容徒兒再問一句?!?/br> 許丹青道:“問吧。” 沈流霜道:“若今日王重樓以此炎國法律,將徒兒捉走,師父會不會制止?” 許丹青默然。 沈流霜見許丹青沉默的樣子,以為惹惱了許丹青,于是趕緊跪下:“師父,請恕徒兒無禮。” 許丹青連忙道“起來”,接著說道:“有些事情,未到關鍵時刻,自己真正的選擇也未可知?,F在為師告訴你了,不代表將來會這樣做。這無異于說了謊話。因此,不如不說的好?!?/br> “徒兒明白?!鄙蛄魉溃骸罢垘煾钢该魑宜f的活命之路?!?/br> 許丹青接著道:“你明日和朱萬機下山,他有些事情要做,你陪他去吧。” 沈流霜有些納悶兒:“這……便是活命之路?” 許丹青道:“是或者不是,全在一念之間?!?/br> 沈流霜于是拜別許丹青,出門。 沈流霜剛出門,便見到了暗夜之中,仿佛有一雙很好看的鹿眼。 是許婉容。 “沈流霜,”許婉容直稱他姓名:“你跟我來一下。”說完,便轉身走。 沈流霜不明就里,跟在許婉容身后。 兩人來到藏經閣那處山崖下面,這里沒有人。 許婉容道:“沈公子,我奉家母之命來保護你,是為了取走蛇毒。這白蛇成年之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產一次蛇毒。今日月圓,是取蛇毒的最好時機?!?/br> 沈流霜明白了,點點頭道:“當然。”于是將龍寒從乾坤袋里喚了出來。 龍寒長得很快,原來不過沈流霜小拇指粗細,最近跟沈流霜在山上,竟然招了一幫毒蛇小弟,替它找rou來吃,不到半年,竟變成了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小蟒蛇,從乾坤袋里出來,將近一丈長短了。 許婉容看著沈流霜,道:“還請你跟它說說,要取它蛇毒的事情?!?/br> 沈流霜有些納悶兒:“你自己跟它說不行么?” 許婉容道:“不行。你是毒蛇主人,它聽你的。” 沈流霜道:“那我怎么跟它說?” 許婉容忽然抖了抖手腕,變戲法一樣皓腕上竟生出了兩條蛇,一條青碧蛇,一條赤練蛇。兩條蛇都是中指粗細。 許婉容道:“沈公子,你和它說,這兩條蛇,讓它選一條,然后……與之交*配……”說完這話,許婉容的臉刷地就紅了。 沈流霜也不敢多說話,悄悄將許婉容的話轉述給了龍寒。 龍寒的眼睛直視著沈流霜,沈流霜仿佛一下子魔怔了一般,一人一蛇就這樣互相看著。 “爹!”龍寒道。 “啊?你能說話?” “不是啊,爹,我是在用神識跟你說話。”這龍寒看來有些自來熟,頭一次跟沈流霜講話,竟然顯得他們很熟一樣。 沈流霜有些尷尬:“你別叫我爹……行不……” “那叫你什么啊,爹?” “你……隨你了?!?/br> 龍寒道:“那叫你老大吧,親切些?!?/br> 沈流霜道:“行……” 龍寒道:“老大,那有兩個姑娘,你是不是要我上其中一個啊?!?/br> 沈流霜看著碧青蛇和赤練蛇道:“是……” 龍寒:“可是我兩個都想上?。 ?/br> 沈流霜尷尬道:“可是人家就讓你……一個啊……” 龍寒道:“那你跟人家說說唄。” 沈流霜尷尬道:“這不好吧……” 龍寒道:“這有什么不好的,我看這個姑娘也很喜歡老大你啊。” 沈流霜道:“你別亂講話,我跟她說就是?!?/br> 許婉容見沈流霜和那白蛇對視,便知道他們在交流,于是問:“它如何說?” 沈流霜道:“它……它想和兩條蛇都交*配?!闭f到后來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跟蚊子似的。 許婉容問:“都怎么樣?” 沈流霜道:“交*配……” 許婉容尷尬地揚了揚眉毛:“那由它吧……順便告訴它,事情完了,把蛇毒留給那兩條蛇?!?/br> 沈流霜將許婉容的話轉告給龍寒,龍寒愉快地答應了一聲:“好嘞!”然后便直奔那兩條蛇去了。那赤練蛇和碧青蛇一左一右隨著龍寒鉆入了草叢中。沈流霜看著龍寒的身體幾乎是人家姑娘的兩倍還多,真不知道他們怎么做…… 草叢里想起了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沈流霜和許婉容都覺得有些尷尬,于是不約而同地朝遠處走去。 起初,沈流霜和許婉容都無話,直到沈流霜覺得實在太尷尬,于是問道:“許姑娘取完蛇毒,便要回毒龍潭么?” 許婉容道:“這蛇毒十分珍貴,必須馬上送回?!?/br> 沈流霜問:“不回來了?” 許婉容道:“那還要聽家母的吩咐?!?/br> 沈流霜:“哦……”然后嘆息了一聲 許婉容從這聲嘆息中似乎聽出了什么,于是道:“我還希望能來……可是我不能像沈公子這樣自由啊。” 沈流霜很驚詫許婉容為什么這么說,更驚詫于許婉容竟然換了口氣,以前她可是直呼自己名字的。于是沈流霜問道:“許姑娘在家很不自由么?” 許婉容道:“我一生下來,家母就教育我要做一個刺客。然后便給我分配各種各樣的任務,起初是跟蹤,偵查這樣的小任務,后來是護送、偷竊這樣的事情,直到現在,幾乎所有任務,都離不開兩個字:殺人!” 沈流霜也有些動容:“確實沒什么自由可言?!?/br> 許婉容道:“其實,在你身邊的這半年來,是我最快樂的日子。因為只需要跟在你身邊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做。我有好久沒有殺人了?,F在想想,不殺人的生活,才真的叫做生活啊?!?/br> 沈流霜心里默默想:原來刺客也并不是都喜歡殺人的啊。 “你想過自己為什么成為刺客么?”沈流霜問道。 許婉容道:“因為母親是刺客吧?!?/br> 沈流霜道:“可是你父親不是刺客啊。” 許婉容道:“我只知道我的父親是許丹青,可是我對他沒什么感情,他和那些我要保護或者要殺死的對象,對我來說,沒什么分別吧。” 許婉容想接下來說“可是你和其他我要保護的人不一樣”,可是想了想,自己終究沒能說出口。 許婉容不愛說話,今日所說的話,已經是她最近半年說得最多的一次了。 不過,雖不說話,兩人卻因剛才的一席交心之言,消除了尷尬。 圓月之下,兩人就這樣久久地坐著,一語不發。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要說:“其實,這蛇毒早就可以取了??蛇@一次,我卻不想早早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