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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一聲,阿施尖叫著,衣服被從領口撕開,另一個獄卒便要上前拉扯楊氏,沈青葙沉默著沖上去,又被裴寂一把拽住。 “住手!”他聲音低沉,天然威嚴,“休得對楊夫人無禮!” 兩個獄卒聞聲回頭,一起停了手,賠笑說道:“裴中允,某等只是例行公事。” “去找女牢子來,以后楊夫人這里,不得有男子sao擾!”裴寂沉聲道。 兩個獄卒悻悻離開,沈青葙低頭站著,怒火慢慢變成凄涼,忽地明白了為何沈白洛拼死也要送走她,一旦到了這種地方,他們就是盤中餐俎上rou,任人欺凌。 裴寂看她一眼,轉過了身:“速去速回。” 沈青葙邁步走進牢房,在楊氏身前低低叫了聲:“夫人。” 楊氏身子一震,認出了她聲音,想要上前,看她的打扮又知道不能,強忍著悲痛低聲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沈青葙哽咽得說不出話,“策哥也來了,我們正在想法子。” “不用管我們,顧著你自己就行,”楊氏含淚道,“快走,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她轉過身不再理她,沈青葙死死咬著嘴唇,忍住眼淚又看她一眼,回過了頭。 “左邊走到盡頭,就是令兄的監房,”裴寂當先向前走去,低聲道,“令尊處有齊云縉的人守著,不能去。” 沈青葙跟在他身后,邁進了幽深的過道,隔著柵欄遠遠看見第二間牢房里沈潛蓬著頭發坐在榻上,臉上幾條沒結疤的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眼睛一下子濕了,沈青葙忙低下頭,心中一片凄涼。還沒過堂,他們竟對阿耶用了刑,若是他們有意羅織罪名,阿耶又怎么熬得住? 漆黑的過道似乎怎么也走不完,終于看見盡頭處孤零零一間牢房,沈青葙忍不住快走幾步,迎眼看見陰暗狹窄的牢房中,沈白洛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崔白站在旁邊,一個頭發花白的醫者正剪開沈白洛的外衣,用燒酒清洗傷口。 露出的胸膛上,傷口橫過肩膀,刺入心臟,紫黑的皮rou向外翻著,污血和膿水剛被擦掉,又飛快地滲出來。 沈青葙喘不過氣來,咽喉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心臟上像是扎著一把鋼刀,刺得她鮮血淋漓。 哥哥,從小到大護著她寵著她的哥哥,她最親愛的哥哥。 “郎君,”醫者抬頭看見了裴寂,嘆著氣說道,“沈郎君高熱不退,傷口無法愈合,某實在無能為力。” 裴寂正要說話,衣襟被抓住了,沈青葙仰臉望著他,聲音嘶啞得聽不出調子:“求你,救他,求你……” 她臉上涂著黃粉,已然面目全非,唯有一雙眸子依舊是昔日的模樣,裴寂看著她,許久才道:“我已命人回長安取藥,明日能到。” 出得牢房時,夕陽染紅了云霞,在天邊描出一脈脈金紅的顏色,裴寂看了沈青葙一眼,邁步走到馬前。 “郎君。”耳畔傳來她低低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裴三會不會得手…… ———————————— 感謝: 星星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1-02-18 15:32:24 讀者“安妮是隻大灰狼”,灌溉營養液 102021-02-21 23:44:28 第10章 裴寂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沈青葙。 她低頭站在身后,眼睛看著他蹀躞帶上掛著的扁銀酒壺,涂了黃粉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唯有一雙眼睛幽沉沉的,像暴風雨前的江水。 裴寂慢慢摘下酒壺,遞了過去。 沈青葙抖著手想接,卻許久也沒能接住,原以為已經想好了,事到臨頭,才知道邁出這一步有多難。 下一息,裴寂收回酒壺,他翻身上馬,聲音低沉:“等你想清楚了再說。” “郎君,”郭鍛急急跟上,低聲回稟,“沈潛已經招供,供詞對楊刺史十分不利,那封信被齊云縉先一步找到,燒了。” 燒了?裴寂猛地勒住馬,擰緊了雙眉。 如此便沒有了物證,沈潛與沈白洛這兩個有可能看過信的人就成了最關鍵的人證,沈潛已經投向齊云縉,剩下的沈白洛…… “速去監中,守好沈白洛!”裴寂急急吩咐道。 郭鍛應聲離開,裴寂回過頭來,正對上沈青葙驚惶的目光。 看來,她也想到了。 是賭沈潛投靠之后,齊云縉會放過沈家,還是首要保全沈白洛的性命,就看她怎么選了。 裴寂又看她一眼,催馬向前:“黃綽,看顧好她,剩下的隨我去尋人!” 入夜之時,裴寂匆匆歸來,館驛中一片寂靜,鳳尾竹的影子被燈籠照著,虛虛地拖在地上,映在窗前,裴寂伸手正要推門,廊下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突然有一人慢慢地站了起來。 是她。 裴寂一手推開門,回頭看著她,淡淡說道:“進來。” 沈青葙在恍惚中,慢慢跟在他身后,邁步進了屋。 雙扇門扉在她身后無聲無息地關上了,屋里沒有點燈,裴寂便坐在黑暗中,低聲喚她:“來。” 沈青葙木然地向著聲音來處走去,眼睛適應了黑暗,漸漸描摹出他的輪廓,他趺坐在榻上,氣息微冷:“想好了?” 想好了么?沈青葙站在榻前,無數年少時的情形從眼前掠過,春日杏花煙雨,秋日長空雁字,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終歸都會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