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54節
不然緣何太皇太后都夸上了。 不過轉念再一想,她不正是年輕呢嗎?活了兩世,她心理年紀可有六十多了,哪家六十多的老太太像她這樣活潑美麗? 哼,只要心態夠年輕,姐今年二十,明年十八,永遠不用承認自己老了! 從慈寧宮回去之后,她倒是沒著急叫大福晉來,先招來豆蔻吩咐了兩句,待留恒過來,又和他說了會話。 “你用過宵夜了?我從慈寧宮帶了些脆筍,你帶回去,明日早膳時候可以用,吃著倒是不錯?!蹦热市煨斓溃骸耙惨眯┤澬?,雖然喜歡清淡口味,可終究還在長身體。玫瑰乳酪酥餅是你喜歡的,哪日想吃了,叫人過來說一聲,我叫茉莉做了給你送去。你阿瑪當年……” 娜仁頓了頓,留恒看著她,帶著幾分很溫和的笑意,“我阿瑪當年也很喜歡娘娘宮里的玫瑰乳酪餅,無論是軟餅還是酥餅,都很喜歡。娘娘您說過許多次了。” “是,我在南苑住著的那些日子啊,也不知是怎么了,總是夢到你阿瑪和你娘。你若有空閑時候,抄兩篇經文給他們吧。這也四月里,很快就是你阿瑪的忌日,我想著,給他辦場法會吧。你也這樣大了,由你去寺廟里找人cao持,他會很欣慰的?!蹦热首⒁曋拿佳?,緩聲道。 留恒卻遲疑了一下,道:“七月十五是您的生辰……” “我的生辰年年過,一年不過也沒什么。”娜仁隨意地搖了搖頭,留恒卻很不贊同地微微擰起眉,道:“亡者要永存心間,生者卻更為緊要?!?/br> 他這樣的情緒起伏極為難得,娜仁微怔,復又笑了,柔聲道:“娘娘可真是沒白把你養這樣大。 嗯……這樣吧,屆時你上午出宮去辦法事,晚間回來,再陪娘娘吃碗面,也就罷了。娘娘保證,那日就等著恒兒回來再吃面,你皇伯父和皇太太她們怎么說都不會先吃,只等著恒兒陪娘娘過生辰,你道如何?” 對娜仁哄小孩子般的語氣,留恒已然習慣,也知道這是最好的折中之法,短暫的思考之后,干脆地答應了。 或許是出于某種小任性,他并沒有拒絕娜仁明顯是為了哄他才想出來的法子,倒叫娜仁暗地里忍不住直笑。 到底得了太皇太后的話,娜仁想了想,還是問留恒道:“你大堂兄和你堂嫂……他們素日里如何?” 在娜仁意料之中的,留恒敏銳地察覺出娜仁的用意,想了想,道:“堂兄與堂嫂,琴瑟和諧、鶼鰈情深。” “那你堂嫂近日可在你賢娘娘那里受什么委屈了?”娜仁微微一頓,補充一句:“娘娘沒有叫你去打聽的意思,只是你們靠的近,想著你或許會知道些?!?/br> 留恒倒還真認真地回想了一下,道:“偶然聽福寬姑姑提過一嘴,說賢妃娘娘為子嗣之事對大堂嫂很是不滿,叫大堂嫂在跟前立規矩,又要給大堂兄房里人。多的我也不知道了?!?/br> 不應該啊。 娜仁微微擰眉,若單單只是這樣,絕對不至于叫科爾坤夫人親自入宮替女兒抱屈。 她做事還算有分寸,若只是因此,賢妃行為并不算苛刻,科爾坤夫人告上一狀反而不占理。 雖然娜仁也覺得賢妃這樣做不大好,但這個時代,沒被婆婆為難過的媳婦反而是少數。 她最后還是沒自己琢磨出多少,只能寄希望于豆蔻的消息人脈。 也沒有為難對八卦消息并不熱衷的留恒,他能夠知道這些已經很難得了,其實從一開始,娜仁甚至沒抱希望能夠從留恒這里聽到什么。 他這些年在阿哥所里真的是——一心只念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就是這圣賢書讀得有點多也有點廣,橫跨諸子百家,還鉆研到宗教方面了。 不過如今看留恒也沒有什么要出家的傾向,且隨他吧,總不能孩子沒事讀兩卷經書就要嚴防特守,那娜仁做一個普通人或者一個養尊處優的妃子實在是可惜了,她應該做特工去。 但話如此說,真算起來,后宮里有子嗣的嬪妃,還真的大多都在往特工方面發展。 那是恨不得把兒女身邊抓得嚴嚴實實的,叫兒女順順利利地長大,一絲風浪陰晦都看不到、感受不到,又希望能把孩子培養得文武全才,最后拳打太子腳踢親王,成功走上人生巔峰。 而這樣想的人,最后往往適得其反。 宮里的孩子,能夠風光霽月地長大,坦蕩清正地做人,實在是太難了。 娜仁是在隔了兩日之后才知道賢妃與大福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事瞞得很緊,豆蔻也是輾轉探詢,翻出了痕跡后順藤摸瓜,費盡千辛萬苦才叫娜仁吃上一口新鮮的。 娜仁在等了兩日后,便明白這只怕不是件小事。至少是值得賢妃竭力掩埋下的事情,那就絕不是小事。 以豆蔻行事的手段效率,都要耗費整整兩日的時間才能查出來的事情,怎么可能簡單? 回話的時候,豆蔻還有些羞愧,“是奴才手段不夠,若是蘇麻喇姑姑來查,定然第一日便能有了結果?!?/br> “瞧你說的,蘇麻喇姑姑比你多吃了多少年飯呢?且說說,究竟是什么事情?!蹦热署堄信d致地一揚眉,又忍不住輕嘆一聲,“左不過是她們婆媳間的那些事,算了,聽著怕是鬧心,你寫出來給我吧。賢妃可真是,老來老來,還折騰上了,年輕時的溫柔和順也不知拋到哪里去了?!?/br> 豆蔻沒多遲疑地應下了,娜仁便知道這件事絕不簡單。 是豆蔻直怕她聽的時候氣急或心急拍桌子的那種等級。 但饒是早有心里準備,真瞄了那張紙上的兩行字,娜仁還是忍不住大驚失色。 第140章 娜仁擰著眉快速向下瞄了兩眼,翻了一頁,然后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問豆蔻:“這是賢妃的原話?” “大概如此?!倍罐⒐е數鼗?,見娜仁驚疑交加的模樣,想了想,還是勸道:“天下婆媳間大抵都是如此的,賢妃娘娘……不過這皇宮內廷中行事講究體面,這才顯得過分了些,也是您見過的少罷了?!?/br> 娜仁仍是滿面不可置信,道:“她這是明晃晃地在打科爾坤的臉啊!明珠眼看是不成了,大阿哥在朝中能依靠的無非是科爾坤這個岳丈,自然是與大福晉越和美,在前朝助力越強,可她這行事……” “分明是要將大阿哥陷于四面無援之地?。 ?/br> 豆蔻思忖著,緩緩道:“賢妃娘娘許是覺著大福晉已經嫁給了大阿哥,伊爾根覺羅家便和大阿哥捆緊了,無論大福晉在里頭如何,外頭科爾坤大人都會對大阿哥鼎力支持?!?/br> “笑話!你家閨女在婆家受了委屈,你不說給女兒出口氣,還給人助長顏色?且若是明知大福晉在后不順,科爾坤還無動于衷,對大阿哥鼎力支持毫不藏私,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大阿哥與賢妃,無論他們待大福晉如何,伊爾根覺羅家都會永遠支持大阿哥。科爾坤他是蠢嗎?朝堂浮沉這么多年,他腦袋里就半分彎彎繞繞都沒有?” 娜仁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將那一沓紙往炕桌上一摔,“賢妃真是糊涂了!接她侄女入宮,告訴大福晉要么以無子自行請去,要么等日后她侄女有子認在大福晉名下。她是瘋了嗎?人家伊爾根覺羅家出人出力支持大阿哥,好處倒不是自家外孫的,人家能認嗎?” 皇家沒有休妻的傳統,便是犯了天大的錯處,為了顏面上好看,病逝了事罷了,若是真休妻,那就是極特殊的情況,兩邊都難堪,還會惹天子不快。 若是如歷史上八阿哥與其妻郭絡羅氏那般,由皇帝親自示意,使八阿哥休妻,那就是對八阿哥與郭絡羅家的顏面都毫不顧惜,才能做下的決定。 如今康熙對大阿哥這個存活下來的諸子之長,并非沒有舐犢之情,科爾坤又是朝中重臣,他不可能允許大阿哥休妻。 所以賢妃從一開始便不能以婆母這個天然占據優勢的身份強迫大阿哥休妻,但她可以叫大福晉請去,女子無子乃是大忌,皇子福晉因此請去,對皇子顏面無傷,理由也算過得去。 但若真如此行事,便是伊爾根覺羅家顏面盡失,伊爾根覺羅氏與大福晉同支的女子也都會受到牽連。 何況大福晉與大阿哥鶼鰈情深,她不可能選擇前面那一條路,便只能接受賢妃的安排,順從她的決定。 以納喇氏女入宮,伴大阿哥身側,他朝有嗣,養于大福晉膝下,認為親子。 如果這樣做了,最大的問題就是賢妃必定會給她的侄女撐腰,后宅爭斗且不必說,只說那孩子,一面會享受著嫡子的待遇,因是大福晉之子的身份受到優待,一面必定會十分清楚自己的生母是誰、自己的親外家是誰。 無論日后大阿哥能夠走到哪一步,最終得益的都是納喇氏。 這就是很典型的,自作聰明。 娜仁冷冷一笑,“她是這些年日子過得太舒坦,把她的腦子都磨沒了嗎?真以為大福晉是民間那些只能任婆婆掌控的小媳婦,伊爾根覺羅家是沒脾氣的面人,給他兒子送權勢富貴的工具人?真以為天家權勢之下,所有人就都任由她掌控拿捏?” 她鮮少將話說得這樣難聽,這會也是真被賢妃氣笑了。 賢妃這是將民間婆媳關系強行套進了天家婆媳之中,若是在民間尋常人家,碰到個性情柔順的媳婦,她這做法說不定可行;但這宮中,一來大阿哥對岳家多有依仗,伊爾根覺羅家如今是萬萬得罪不得的,二來大福晉雖然待婆母恭順,可也用那位告到太皇太后跟前的科爾坤夫人的話說,那也是阿瑪額娘捧在手心上,全家如寶如珠珍愛著長大的,這樣長大的姑娘,沒有幾分傲氣在心里是不可能的。 從前大福晉在賢妃跟前低頭,一為孝道,二是對大阿哥有情,自然愿意忍讓賢妃,后來是因無子,賢妃對她如何不滿,她也受著了。 或許就是這樣的恭敬順從,叫賢妃真以為能夠如民間婆母拿捏媳婦那般拿捏大福晉。 那可真是,錯得徹徹底底。 人家表面上一聲不吭,回頭對自家額娘掉兩滴眼淚珠子,人家家里人就坐不住了。君不見科爾坤夫人一狀告到太皇太后跟前,話雖然說得委婉,給大家留著體面,沒有扯破臉皮的意思??扇粽嬗商侍蟪鍪譃榇蟾x撐腰,以太皇太后在宮中的地位威望,賢妃從此以后只怕兒媳婦的半根頭發絲都不敢動。 還站規矩抄經?且當祖宗般供著吧。 娜仁是又氣又好笑,兀自坐著琢磨了半晌,到底和賢妃有這些年的情分在,她縱然生氣,也想著尋個時候把話與賢妃說透了。 宮中不是民間,皇子福晉不是尋常妻子。 其實賢妃如此行舉倒也不難揣測,她出身并不算高,自小見慣的婆媳相處都是婆婆威重媳婦謹慎,她入宮之后頭頂的正經婆婆太后是不大樂意和康熙的嬪妃們打交道的,她便沒有被婆婆為難過。 但等有了兒媳婦,她自然會想要把在家中時看到的婆媳相處關系套用到她和大福晉身上。如果大福晉一開始便擺明兵馬和賢妃過幾招,以賢妃的頭腦心性,不說徹底醒悟,也會明白她所熟知的那一套婆媳相處在宮中并不適用。 賢妃為何在子嗣上如此著急,娜仁也清楚。 去歲七月,毓慶宮中的側福晉李佳氏為太子誕下一子,眼見皇長孫的位子被占去了,賢妃這個一向以皇長子之母身份自居,又以大阿哥為長為傲的自然心有不甘,對大阿哥不愿納妾,只與大福晉好當然更加不滿。 大福晉連續誕下四女,宮中人言雜多,自然有不好聽的,賢妃心里窩著火氣,皇長孫誕生便使這一股火徹底爆發。 如今她頭腦發昏想出這樣的昏招,實在是把從前的謹慎周全都拋諸腦后了……倒也不能算完全拋去,至少還知道小心行事,沒在外頭露出風聲。 不然傳到康熙耳朵里,她少不得受一頓訓斥。 她也知道康熙不喜這般行為,故而打算初時瞞著,等過段日子,以陪伴她的名義將她娘家侄女召入宮中,然后叫大福晉出面替大阿哥求去為側室,大阿哥如今只是白身,沒有爵位,立不得側福晉,便先占著名位,等日后再封側福晉。 大福晉賢惠,賢妃不過做個“順水推舟”的事情,等日后納喇氏產子記在大福晉名下,康熙對此也不會多說什么。 他并不是一個會過多插手兒子內宅之事的人。 這樣看來,納喇氏的安排還算周全,不過唯一算漏了的便是大福晉并不樂意配合。 這是致命的一點。 在做出這個計劃的時候,賢妃完全沒有算到這一點,直到如今,她還在向大福晉施壓,又要求大阿哥站到她這邊,全然沒有想到人家娘已經把她一把捅到后宮里最大的那位跟前了。 不過是念在她誕育了大阿哥,是大阿哥的生母,又一把年紀了,若是她遭申飭,只怕她與大阿哥面上都不好看,太皇太后才沒有出面,反而交代娜仁去開解大福晉。 既然要開解大福晉,娜仁必定會詳查她們婆媳倆的矛盾,查出來了,以她和賢妃的關系,必不會把賢妃做的事捅出來,但賢妃也不會輕而易舉地過了這一關。 思及此處,娜仁長長吐出一口氣,對瓊枝道:“不愧是老祖宗,算無遺策。” “您覺著為難了?”瓊枝輕聲問。 娜仁想了想,搖搖頭,坦然道:“倒是沒什么為難的,想勸她我也能尋出說法來,不過是覺著這么多年勸了她這么多,她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句。莫非那句婆媳是上輩子的仇人是真的?也罷了……明兒個下晌,叫大福晉過來一趟吧,就說我得了些新鮮花色的料子,叫她來選選。正好,那日從老祖宗那帶回來的杭羅,也算是物盡其用了?!?/br> 見她未曾感到為難,瓊枝便放下心,笑著應了一聲,“您放心吧?!?/br> 約人家來談話,又是這種事情,娜仁并不準備搞成很嚴肅的,只叫人在晚膳前過去,叫大福晉順道來用晚膳。 中國人的傳統,沒有什么是不能在飯桌上解決的。 第二日上午,大福晉自延禧宮回去已是巳時末了,她的陪嫁嬤嬤便等在廊檐下,一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去攙扶,眼神往陪大福晉過去的宮人身上一瞥,見她低著頭面色不大好看,心便猛地沉下去,也不言語,只與眾人擁著大福晉入了正屋。 待正屋的門一掩上,嬤嬤便道:“您很該讓老奴陪著您去的,留老奴在這屋里,也是忍不住擔心您。” 大福晉溫和地笑笑,道:“嬤嬤您上了年歲了,還是好生在院里待著,到了那邊又沒個能坐的地方,您過去了,白叫我分神擔心。” 嬤嬤微微擰眉,又問:“今日又怎么了?” “還能怎樣,不過是如往常那般,捧簾把盞侍膳,倒沒什么?!贝蟾x見嬤嬤一臉揪心,忍不住笑了,“好歹我也是她的兒媳,她還能苛待我?是不叫我用早膳還是叫我罰跪?那在宮中傳開了可不好聽,賢額娘是要臉面的人。” 嬤嬤不大贊同,“是要臉面的人,還能做出那等子事來!真真是叫人不知說什么好。站了一上午了,只怕膝蓋都受不了,您快坐下,叫小玉來給您揉一揉。” 大福晉順著她的話坐下了,端起茶碗沒等喝上一口,便問:“歡兒她們呢?怎么沒見?!?/br> “您走沒一會,皇貴妃遣人來,說想叫四位格格過去玩玩,老奴和孫嬤嬤一商量,叫她跟著小格格們去了?!闭f起這個,嬤嬤才有了幾分笑模樣,“皇貴妃是個和善人,她叫格格們過去玩玩,外人見了,知道皇貴妃對小格格們的看重,那些個難聽話也能少些。” 大福晉聽了,卻微微擰眉,復又舒展開,輕聲道:“稍后咱們去永壽宮一趟,接歡兒她們回來吧,只怕她們叨擾了皇貴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