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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37節

    畢竟他的弓馬騎射都是皎皎教授的,如今康熙的一眾皇子中,年長于他的,也只有胤禔與胤礽強過他,便是比他多練了好幾年的胤祉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雖然胤祉本人也很弱,但架不住年歲大于留恒,騎射這件事上,年長半歲都是優勢,何況胤祉正經比留恒多練了幾年。

    能夠勝過胤祉,足夠說明留恒的水平了。

    在這個現實下,留恒還能保持病弱人設,是花了娜仁和唐別卿很大心思的。

    不過好在留恒先天的不足本就有幾分沒有補全,是需要靠他自己天長地久水滴石穿的調息吐納養身,就著這點借題發揮,也是順理成章。

    這些事娜仁想起來便覺無奈,不過這幾年,留恒逐漸好了許多,她早年提著的心也可以放下,給留恒立起人設來,也不會偶爾覺著心慌了。

    總歸如今,這孩子好端端的,一日比一日好。若是隆禧與阿嬈在天之靈見到,應該也可以安息了吧。

    還算她……沒有辜負這兩位故人的囑托。

    南苑的日子永遠是安然美好的。

    有友人相伴,聽著風吹過竹林綠葉的聲音,聽著清梨撫琴的錚錚琴音,聽著愿景誦經的低沉而富有韻律的聲音,聽著留恒的朗朗讀書聲。

    歲月,時光,在這不大的小院里,也變得柔和美好起來。

    唯一不美好的就是清梨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瘋,忽然開始熱愛培養娜仁的文藝素養,開始每天帶著她賞景、賞花、賞書畫。

    并且要求她針對每一點做出觀后感,要用心感受其中的意境,如果有一點不優雅、不自然的感受,就要被李老師橫眉冷對的呵斥。

    不過意境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人能強掰的,她也不要求娜仁與她想的一定要一樣,只是說的時候要言之有物,真情實感。

    她是下定了決心要把娜仁這棵歪脖子樹掰成氣度高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蓮花,也不知她是哪里來的底氣。

    唉。

    但……清梨老師的地獄式訓練好像真的有一點點作用,至少愿景就表示娜仁如今撫琴音律中意境較之從前更甚,娜仁也確實覺著自己撫琴的時候腦中聯想更多,感情流露更加自然,作畫的時候技巧運用中也能適當地混入感情。

    甚至調息的時候都感覺心更靜、神更清。

    娜仁暗搓搓地覺著這應該是一種玄學。

    在她于南苑中飽受折磨痛并快樂著的同時,宮中也不大安靜。或者說,偌大的紫禁城,從來不會有安靜日子。

    章佳氏盛寵在身,迅速再度有孕。十三阿哥剛過滿日,她肚子里已經揣了另一個。

    不過消息傳出是在她足三個月之后,彼時娜仁正在南苑接受來自清梨的魔鬼訓練,聽了宮里來的信,只簡單地囑留守宮中的竹笑送去兩樣禮,旁的話沒說,竹笑自然會做得周全。

    禮節上的事這樣便足夠了,娜仁暗地里卻免不了感慨她夠拼。

    這樣連續地懷胎生產,對女子身體的損耗是極大的。但這些年里,宮里為了孩子、榮寵拼得不要命的例子娜仁也見多了,不過感慨兩句,并沒多說什么。

    當年冬月,章佳氏平安誕下一女,生得眉目清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有一身雪白的肌膚,粉嫩嫩的唇,生來便是個美人坯子。

    康熙為這女兒取名皎茵,諧音腳印,發揮了他一如既往的水平,充分表明上次的皎慈不過是他一次超常發揮。

    發揮失常才是他的本領。

    娜仁對她額娘感官平淡,但粉嫩嫩軟綿綿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誰不喜歡?故而還是常賜下些柔軟的絹緞或是給小孩子的玩意過去。

    皎茵出生后,康熙終于高抬貴手,叫章佳氏從承乾宮搬了出來,卻把她塞進了永和宮里,也不知是惡趣味還是天然黑,反正承乾宮與永和宮只隔著一條長街,如今聽聞日日都熱鬧得很。

    章佳氏受封貴人,康熙叫她親自撫養皎茵,如今永和宮里有七公主、這位剛出生的八公主還有十三阿哥三個小娃娃,德妃肚子里還揣了一個,預計產期就在二十七年正月,可是眼看著要熱鬧起來了。

    這樣的熱鬧是多少嬪妃羨慕不已的,又因康熙明晃晃的看重,永和宮日日賓客盈門絡繹不絕,德妃也收到不少低位小嬪妃投靠的信號,再度春風得意起來。

    但佛拉娜私下里與娜仁道:“我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寵德妃,還是不寵她了。說不寵吧,這寵眷是真的、恩重是真的,閉著眼睛也不能說不寵;可若是說寵……德妃如今站在風口浪尖上,麾下有章佳氏一日,便叫佟貴妃更加恨得紅眼,佟貴妃幾次三番為難她,德妃也賣過委屈,皇上卻只叫她忍耐。我總覺著青梅竹馬幾年,我是知道皇上的,可如今看來,我分明也不了解皇上。”

    “揣摩圣意,最累了,沒事想那個做什么?”娜仁笑眼看她,斟茶與她,“不過你說的我還真能回答你,皇上是寵德妃,卻沒愛進心里,德妃和佟貴妃掐是掐,卻沒影響到他,兩邊都是心肝rou,各有砝碼,佟貴妃天然占據血統優勢,德妃有寵有子,分不出輕重上下來。”

    佛拉娜一臉深沉,娜仁擺擺手:“不說這個了,臘月初三,賢妃要在延禧宮辦暖爐會,會請許多外命婦入宮,你屆時去不去?”

    “她是打著要見未來兒媳婦的心,也是為了顯擺顯擺,這么多年的交情,我不去也不好。”佛拉娜口中如此說著,卻忍不住嘆了一聲,神情平靜卻又復雜,“我只是覺得,我以為那些年風風雨雨的日子都熬了過來,我們已經可以過安穩日了。但……或許是我錯了。”

    娜仁意味深長地道:“真正的洶涌波濤,才剛剛卷起。”

    但再是滔天的波浪,與她也沒有多大的關系。

    永壽宮的日子,應當是永遠安安靜靜的。

    掐指一算,這樣平靜的日子,她還能再過三十幾年吧。

    這只是保守估計,希望康熙為了他阿姐的幸福生活好生努力,最好多支棱兩年。

    第124章

    一向肅穆的延禧宮里少有這樣賓客盈門的熱鬧。娜仁在主桌上坐定,隨口與身邊的佛拉娜說著話——佟貴妃告病未至,德妃臨產沒來,此時桌上娜仁一邊是鈕祜祿貴妃、一側是賢妃,不過賢妃不在席上,佛拉娜坐在她身邊,與娜仁說話倒也方便些。

    正說話間,聽鈕祜祿貴妃笑吟吟道:“瞧,可不獻寶的似帶來了?”

    便轉頭一看,果見賢妃攜著一少女的手緩步款款行來,賢妃今日本是打扮得極光彩照人的,身著暗紅繡長命富貴并玉白緄邊銀線攢珠鑲繡的氅衣,壓襟一串十八子,顆顆選用上等合浦明珠,飽滿豐潤、瑩然生光。

    頭上梳著雖的不過尋常盤辮,插著的卻有一支點翠嵌珠金絲纏紅寶的步搖,三掛的點翠串紅寶石流蘇垂在鬢邊,另有一支紅寶石做花心串的芍藥絨花,耳邊墜子垂下的也是打磨成水滴型的紅寶石,用金絲纏著的,以黃豆大明珠托底。

    這幾件紅寶石的首飾選料質地均屬上乘,顏色殷紅,極為純凈,襯得她肌膚瑩白生光,妝容精致,氣色極好。

    賢妃如今打扮漸漸向端方樸素靠攏,少有這樣珠光寶氣的時候,如今猛地一看,竟有幾分驚艷。

    比之她素日用舊釵、手持念珠,衣著半舊不新惟覺端素清疏的樣子,今日的模樣更叫人眼前一亮。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她日日都這般打扮,眾人也不會有今日的驚艷了。

    娜仁感慨一番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便又看向賢妃身畔那少女。

    見她一襲品紅氅衣,豆青比甲,比甲上繡著清新明麗的梅蘭團花,烏油油的發盤起圓滿髻,用幾朵珠絨花點綴,端得清麗出挑,鵝蛋臉面,天庭飽滿,眉目清秀溫婉,柔軟、溫和,沒有攻擊性,耳邊簡單的珍珠耳鐺更能襯托這種氣質,叫人一眼見了不會覺得有任何威脅。

    比之面容,她的身段并不如那鵝蛋臉面般平和不突,而是身材豐潤,膚若凝脂白,更顯得有些——富態?

    是當世人所推崇的有福之相。

    方才在那邊見她對眾命婦應對得體落落大方,賢妃這會對伊爾根覺羅氏簡直滿意極了,親拉著她的手入內,見眾人坐著說笑,又循聲打眼來看,便先對娜仁與鈕祜祿貴妃一欠身,然后問:“娘娘您看,我這未來媳婦好不好?”

    伊爾根覺羅氏動作利落地磕頭:“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給鈕祜祿貴妃娘娘請安,給宜妃娘娘、榮妃娘娘、平妃娘娘請安。”

    哦?

    鈕祜祿貴妃聽著,不由微微挑眉,不著痕跡地打量賢妃一眼,見她面色不變波瀾不驚,心中抱憾:倒是與這些人打交道沒意思。

    任是心中多少驚濤駭浪或是不滿怨懟,面上都看不出一星半點來。

    她這樣懷揣著看熱鬧的心也是有緣由的,賢妃與宜妃一向不大和得來,又與榮妃親近,伊爾根覺羅氏常被召見入宮,心中應當明白,這會請安卻還是依照賢、宜、德、榮的康熙封妃時的排序來的。

    也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認死理。

    若是前者便是平常,若是后者……那就有意思了。

    鈕祜祿貴妃垂頭淡笑著,娜仁便是渾然沒將這個當回事,先免了伊爾根覺羅氏的禮,溫和地笑著向她招手叫她近身前來,又對賢妃道:“保清好福氣啊。”

    “都說保清福氣大著呢,我也是這樣想的。”賢妃笑著道,“這孩子性子也柔順,行事也得體,落落大方的,真叫人喜歡。”

    娜仁又打量打量,想了想,道:“你穿橘紅與柳綠應當好看,平常綢緞也俗氣,記得有一匹橘紅織花的彩霞錦與柳綠水波紋寧綢,便取來與伊爾根覺羅格格。”

    瓊枝忙垂首應是,出去吩咐宮女回去取料子來。佛拉娜聽了娜仁這話,笑看了眼伊爾根覺羅氏,道:“寧綢倒也常有,不過彩霞錦這一二年進上的不多,尤其橘紅、品紅二色最為難得,能賜給你,可見你是得了她的喜歡。”

    又笑瞇瞇看向賢妃,打趣道:“她是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可里頭不也有愛屋及烏在?你應當比你未來媳婦還歡喜才是。”

    “是,我替保清先謝謝他慧娘娘了。”賢妃溫聲對伊爾根覺羅氏道:“皇貴妃賞的,你收著便是。”

    伊爾根覺羅氏便惶恐又驚喜地謝了恩,她額娘也上前來磕頭,又說了些娘娘氣色好、公主出息、福氣高一類的套話。

    娜仁最是不耐這個,登時也沒剩多少說話的心,只閑語兩句,便順口開始與鈕祜祿貴妃交談。

    這意思便透去了,伊爾根覺羅夫人忙道告退,賢妃又帶伊爾根據羅氏見另外那些嬪妃。

    如此熱鬧了半日,回到永壽宮里已是下晌了,換了大衣裳歪在炕上翻著書歇了一回,煮了壺茶發呆,不知不覺旭日斜陽下西山,過來蹭飯的康熙與下學過來請安的留恒便在門口碰頭了。

    夜宵備的是酸菜白rou鍋子,留恒淺嘗輒止,慢慢吞吞數米粒般地咽了小半碗米飯下去。康熙與娜仁一撂筷,他也飛快地將筷子撂下,板著自己的小臉平靜地凈手,然后慢條斯理地端起清茶漱口。

    娜仁隨意瞥了眼他的碗底——好家伙,盛飯的宮女對留恒的飯量是真的很有數了,一粒米不多,正正好好。

    康熙不大注意這些,頂多擰眉念叨留恒兩句叫他好生用膳,不過老生常談,留恒面色不變,誰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

    這會誠懇的像是聽進去了,回頭一看,又好像沒聽進去。

    康熙深沉地嘆了口氣,早已習慣如此,不再于此處糾結,在挪到暖閣炕上喝消食茶的時候,盤膝頗為郁悶地道:“這眼見要過年了,皎皎還沒到,總不會連除夕家宴都遲了吧?”

    “不會的。”娜仁淡定地道:“不是說是京郊那邊大雪封了路嗎?從水路改旱路,耗時本就多些,如今又逢了大學,遲兩日至京師也是有的。”

    康熙是半點沒聽進去這話,只問娜仁:“皎皎都出去一年了,如今遲遲未歸,阿姐你不擔心嗎?”

    “……唉,人家哪里遲遲未歸了?分明來了書信,本說今日回,大雪封路,要再晚一兩日,這都是平常的。”娜仁無語極了,又語重心長地道:“孩子大了總是要出去走的,皎皎才是第一個,你膝下的兒女們,總都有出去闖蕩的一日,各個你都要這樣揪心不成?”

    公主們便不說了,阿哥們日后總是要出去辦差的吧?

    就康熙這樣,真,九五之尊的帝王何必如此兒女情長?

    想的都沒有娜仁開。

    在數量上看,皎皎在娜仁這也應該比在康熙那重要啊!

    康熙眉心緊蹙,“不是那個道理。”

    再多的他也未曾詳說,娜仁便呷了口消食茶,從容緩聲道:“左右皎皎歡喜遂意便是了,我也不求她能常伴我身側、病重侍湯藥,瓊枝不比她貼心?”

    聽她這話,康熙微微一怔,然后收斂愁容,笑了出來,感慨道:“阿姐你這話叫皎皎聽了,只怕要傷心的。”

    就這樣,在她親阿瑪的日夜期盼之下,皎皎終于與安雋云回京。

    因路上的耽擱,知道宮里畢竟著急,她并未在公主府洗塵,而是匆匆地入了宮,先各宮請安一番。

    太皇太后是喜歡她出去多走走的,曾祖孫兩個親近一會,問了些地方山水風景、風俗特色的話,太后也在那里,興致勃勃地聽著。

    說話間,透過新換的明凈通透的玻璃窗,見到冬葵在影壁前后翹首盼望的樣子,太后忍不住一笑,對太皇太后道:“皇額娘,還是快叫皎皎到永壽宮去見她額娘吧,在這里坐久了,她額娘要著急了。”

    太皇太后會意,也轉頭一瞧,沖著皎皎擺擺手,“去吧,你一走就是一年,你額娘和你汗阿瑪都很想念你。”

    皎皎便順從地起身,輕盈地道了個萬福向兩位長輩告退,然后步履從容卻不失急切地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半晌,太皇太后靜坐著,倏地笑了,“這丫頭……”

    太后輕聲道:“皎皎很快活,那安雋云是和她心意的那個人。”

    “那便什么都好了。”太皇太后滿面都是笑,似又有些悵然,微帶感慨,“若是我的雍穆……也罷了。”

    太后靜靜地低頭喝茶,殿內一時寂靜無聲,太皇太后閉目仰頭,好一會才深沉地長長嘆了一聲。

    永壽宮里,皎皎幾乎是步履如風地走入了宮內,透過窗子見到她,康熙與娜仁便很驚喜了,留恒也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人都激動地等待皎皎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