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36節
鈕祜祿貴妃默默半晌,緩聲道:“娘娘能夠這樣想,是嘉煦公主的福氣。” “可不是么!”娜仁眉飛鳳舞地,得意洋洋,“皇上就沒有我想得開,那叫一個舍不得。” 聽她這樣說,鈕祜祿貴妃忙端起茶碗掩唇,遮住臉上的笑。 畢竟笑話皇帝這種事,還是不大好的。 娜仁敢光明正大地顯擺笑話,她卻不敢。 正說著,又說起章佳貴人去歲誕下的小阿哥,如今德妃照管著。 若論,章佳氏是佟貴妃舉薦的,十三阿哥本應由佟貴妃撫養的。 但佟貴妃近一二年來身子都不大好,又養著四阿哥,也牽絆精神,雖然她表述自己仍有余力,康熙卻不放心,未曾同意。 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打錯了,分明知道佟貴妃與德妃不大和美,只勉強保持著面上的和睦,但他偏生就把孩子扔給了德妃。 或許也有章佳氏自己的緣故在里頭,也有些康熙自己本身的惡趣味,更有甚者——他未必沒有敲打佟貴妃與章佳氏之心。 叫佟貴妃收回放在那些爭權奪利之事上的心,好生安養身體;也敲打敲打章佳氏,不要繼續在永和宮與承乾宮里頭渾水摸魚攪和。 不然你說為何章佳氏私下向康熙舉薦德妃撫養十三阿哥的消息就傳了出來,偏生又傳得很快,迅速叫佟貴妃聽到了,卻不是佟貴妃第一個聽到的? 正常來講,章佳氏住在承乾宮里,第一個知道的自然應當是佟貴妃。 如今卻是在宮中先傳起來,兜兜轉換入了佟貴妃的耳。 人老人家手眼通天,未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些時候,為了自己的清靜和舒坦視若不見。 但章佳氏明面上奔著佟貴妃,暗地里又與德妃牽扯,可就不大美了。 他對此到沒有什么厭惡的,前朝戰隊政斗更為嚴重,在他眼里后宮這些不過是小打小鬧,但他不希望有人踩著佟貴妃為自己牟利。 無論如何,終究是自己母家的血脈,與他額娘流著一脈相承的血。或許有些時候他也有些不滿,如今也在借著十三阿哥的事敲打他,但在人老人家心里,佟貴妃他能敲打、娜仁能敲打,太皇太后與太后能敲打,卻容不得嬪妃踩上一腳。 德妃這些年與佟貴妃明爭暗斗,雖然是德妃寵愛更重,更得康熙的心,甚至手段更高超,但卻沒有正經贏過佟貴妃,你道是為何? 不過是康熙對佟貴妃偶有偏向罷了。 但這偏向也有限,就像他會扶持佟貴妃,卻絕不會多偏心佟貴妃。德妃與章佳氏與佟貴妃不和,他照樣寵著、捧著,照樣叫有了子,照樣叫德妃手握宮權,照樣將十三阿哥交給了德妃撫養。 有時候娜仁也覺著他的心理頗為矛盾,但后來一想,是這家伙看重佟貴妃卻不算十分看重,寵愛德妃與章佳氏,卻也沒愛到心尖尖里。 本性柔軟卻也剛毅,多情卻也寡情,長情卻也涼薄。 康熙本就是一個十分復雜的人,矛盾體的結合。 娜仁對他十分了解,卻不愛揣摩他的心思,原因無他,不過“太費腦子”四字爾。 有那美國腦子,多寫兩卷話本不好嗎? 第123章 宮中的女人啊,便如同花園里的花朵,含苞、怒放、枯萎,少有能夠久久綻放,歷經歲月磋磨而不衰的。 最受寵眷站在風口浪尖上的女人永遠在變,昔日榮寵萬千的二貴妃、四妃,如今也只有宜妃、德妃二位還保留著當年的風光,其余幾位多少已經洗盡鉛華,收回了放在皇帝身上的心。 這樣優雅從容地抽身,還能端起是不和年輕人爭搶的大度姿態,康熙不會冷落舊人,總會照顧顧念著這些老人一些,常常駕臨這幾人宮殿,也算是成全了她們的體面。 有的是自愿的,如佛拉娜、賢妃甚至鈕祜祿貴妃。佛拉娜一心照顧孩子們;賢妃做的事情雜一些,放在康熙身上的心思也被分走不少;鈕祜祿貴妃看起來是最清醒的那個,鈕祜祿家這幾年雖仍不如當年如日中天,但好歹也算是休養生息當中,并不需要有人在后宮大出風頭,她也不想沉浸于用隱私手段和無數后來人爭的惡循環當中,便先抽身出來,教養兒子、處理宮務,也算充實。 也有被迫的,佟貴妃的身子,外頭傳的不過是虛弱,但娜仁翻閱過太醫院的脈案,也聽過太醫的回稟,清楚明白佟貴妃的身體正在逐漸衰弱,或許還能有一二年的好時光,但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叫人最為諷刺與心酸的是,佟家那位名喚寧雅的小佟姑娘如今年逾雙十,已經成了眾人口中的“老姑娘”,卻還留守閨中遲遲未嫁。 佟家的算計可謂是司馬昭之心眾人皆知,宮里這個還沒有個結果著落的,外頭接替的人已經預備上了。 究根結底,不過是佟家結交的一位高人說佟寧雅命格尊貴,能夠壓住帝妃之榮,為佟氏添光增色。 對這種迷信行為,娜仁簡直是一萬個無語。 但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好說什么。 這日立夏,祭天過后永壽宮擺了小宴,大家聚聚。 主桌上娜仁與二貴妃、四妃同坐,說起孩子們的事來,在場的均是滔滔不均,佟貴妃也面帶淺笑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四阿哥的功課是如何優秀,口吻很平淡,眉目間卻是遮掩之下還不免流露出幾分的矜傲得意。 四阿哥的功課確實優秀,聽聞如今在尚書房里也是一等一的。 慣常來講,這種事嗯嗯啊啊地應過去,或者附和兩聲,給佟貴妃留下余地叫她自己欣喜就足夠了。 但賢妃偏生看不慣她的樣子,呷了口茶,淡淡地道:“四阿哥的功課是好,也該在騎射上多用心才是。佟貴妃你是漢人出身,將那些詩書經義看得緊要是常事,倒也不錯。只不過我滿人馬上定江山,萬歲爺的兒子,自然應當精于騎射,不然,大到秋狝、出征,小到兄弟們射箭賽馬,只怕要惹人說道了。” 這話是在戳佟貴妃的心窩子。 她將書本看得緊要,早年對四阿哥這方面便抓得很緊,在騎射上卻有所松懈,騎射這東西又是要拼底子的,與四阿哥同年入學的留恒是跟著他jiejie在南苑圍場里野慣了的,兩相對比,難免顯得四阿哥在騎射上有些劣處。 這會一聽賢妃的話,佟貴妃的面色便很不好看了,但她到底歷練多年,沒過一會便收斂慍容,強笑著溫溫和和地反手戳賢妃心窩子,“賢妃這話說的是有理的,但皇上推崇孔孟之道,曾親祭孔圣人,又為孔廟書字立碑,常叫侍讀學士講書,雖然江山是馬上定下來的,可守江山、治江山,還是要用這書里的道理。遠的不說,如今朝野內的大人們,哪個不是飽讀詩書? 再是天潢貴胄、勛貴子弟,肚子里沒點墨水,入了朝也是沒臉。便是戶部尚書那日蘇大人,皇貴妃的親哥哥,蒙古科爾沁部直系子弟,還是老祖宗的侄兒呢,不也正正經經是科舉進身,殿試時還是堂堂探花呢,瞧那些眼高于頂的文人書生,對那日蘇達人不也是百般推崇? 四阿哥讀書是不需本宮cao心的,騎射嘛,孩子還小呢,練一練便會精盡了。倒是大阿哥,如今也是快要娶福晉的人了,上回萬歲爺考校功課,《資治通鑒》還學得磕磕巴巴,對其中內容不甚諳熟,叫萬歲爺發了好大的火呢!” 倒是少見她這樣戰斗力爆棚的樣子。 賢妃一時戛然無語,但她也是久經磨礪闖過來的人,不說瞬息間便恢復了從容淡定的笑意,輕嘆著道:“胤禔的功課,我也是幾次三番念叨他,但孩子天生在那上頭沒有天賦,我也是沒法子,便是他日日點燈到五更,也不能叫萬歲爺滿意,咱們做額娘的,也不能再逼孩子了不是?幸而他在騎射上還有些天賦,也不會丟盡了皇子們的臉面。” 俗話說得好,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那什么事都不要緊。同理,有些事情,自己表示得不在意,旁人也就不會多拿那個做說法。 至少這會,看著賢妃這樣子,佟貴妃便有些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真是……佟貴妃暗暗撇了撇嘴,賢妃淡定自若地安坐,優雅地揚起下顎,頗有些得意的神采在眉眼間。 眼見桌上氣氛愈發尷尬,娜仁歪著頭看著旁邊桌不知想著些什么,佛拉娜忙開口隨意尋了個話題岔開大家的注意,又喊娜仁:“前兒個皎嫻還說呢,皎皎在外頭不知玩得多歡喜,只怕把她都給忘了……你看著什么呢!” “瞧瞧那年輕的小姑娘,花兒一樣的年歲模樣,可惜了。”娜仁意味不明地感慨,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是個穿著水綠襯衣的年輕嬪妃,掐腰窄褃的襯衣很顯身段,圓領的襟向上是白生生的頸子,戴著一串珍珠項鏈,潤澤生光。 烏油油的發梳著盤辮,點綴一支珠絨花,做成一簇桃花枝頭上的花樣子,點綴細碎米珠,襯得一雙盈盈明潤秋水般的眼眸愈發溫柔。 常人戴珍珠,壓住了便是雍容典雅,由珍珠襯托便是溫婉優雅。她戴著屬于后者,水綠的襯衣顏色又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清新,襟前裙擺上繡的粉紅桃花更是喜人。 此時幾桌筵席上,能有一席之地的都不是尋常女子,少說也是清秀婉轉的小家碧玉,明媚嬌艷者也有之,各個出挑。 這一個卻是美人堆里也出挑的那一個,眉目口鼻都生得極為精致了。 見娜仁是盯著她看,佟貴妃眸光微黯,緩緩笑了,“皇貴妃原是看她,她姓王,去歲蘇州織造李煦李大人舉薦進上的女子,聽她母親是李大人族親,可惜也不過是內務府包衣出身。倒是得了萬歲爺的喜歡,抬舉著受了常在的位份,今日能叫皇貴妃多看兩眼,也是她的福分了。” 她這話叫人聽著無端覺著有些酸,娜仁不過輕笑著,未做置喙。 端看那女子的衣著首飾,確實是得寵的樣子,不過娜仁今春去了南苑躲清閑,回宮第一件事便送走皎皎,又為宮務忙了兩日,今日立夏,才有心情見一見嬪妃們。 這位王常在,她確實是第一次見。 賢妃垂眸夾了塊糕,倒是沒抬佟貴妃的杠,只意味不明地道:“這王氏弾得一手好月琴,說話嗓音也好,軟軟糯糯的,有時叫我想起當年的安嬪,雖然不是十足的相似,但只話語間一二分韻味足夠了。還有她那眉眼的神韻,倒是與榮妃當年有些相似,怪不得萬歲爺喜歡。” 可不是么。 娜仁咂摸了一下,康熙后宮早年兩大寵妃的結合體,擱這養蠱呢? 但再仔細一想,其實也沒多像。什么說話口音軟糯,那都是清梨給人的表象幻覺!那家伙本質就是個挑刺上癮的珠,有意柔軟時嗓音軟糯,諷刺起人事來便端著一口珠落玉盤般的音色,吳儂軟語說起來也不溫柔,合著柳眉倒豎的樣子,咄咄逼人起來帶著世家驕矜的驕縱,更有幾分磨礪出的凌厲。 也有的時候,竟是京片子用得更溜些。 故而說這王氏與清梨相似本就是個偽命題,因為相似的那個點,在清梨身上本來就是虛假存在。 倒是與佛拉娜的相似之處……娜仁細細打量那王氏眉眼神態,竟然當真與佛拉娜當年有些相似,甚至因她眉眼比佛拉娜更為精致,更像是個水粉色瓷器般溫潤柔和的女子。 不過如今佛拉娜眉宇間已有了四妃之一、手握大權的尊位嬪妃養出的凌厲氣度,王氏與她是不可比較的。 娜仁又一問,王氏住在景仁宮東偏殿,可不是正緊挨著賢妃的延禧宮? 靠得這樣近,便容易有些摩擦,如此看來,賢妃對她有什么不喜也是有的。 但賢妃話里沒帶出來什么具體事端,這里頭便有意思了。 娜仁深深看了賢妃一眼,她垂眸默然咬著點心,眉目沉靜,帶著幾分諷笑。 這一場宴上,看著和和美美,其實處處暗潮涌動,仿佛也代表著永遠不會安靜的后宮。 但娜仁并未在此多用心,只偶爾想看熱鬧的時候聽豆蔻說說近來宮中出的新鮮事,更多的時候她還在忙碌于自己的創作大業。 對于她多年堅持不懈卻一直原地打轉的寫作事業,愿景都看不下去了,為她的堅定信念折服,給她算了一卦。 結果……過程曲折,結果如意吧。 雖然這個如意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了,也不知她是不是為了安慰娜仁。 左右娜仁是當真話聽了,信了,而且美滋滋地,感覺自己還能再干上百萬。 康熙……康熙曾經試圖給娜仁開后門,走走門路搞搞出版什么的。但康熙雖然是皇帝,但也只能指揮身邊人去做,到底沒有在文娛行業內有經營的,想要打開市場幫助出版是很艱難的。 何況娜仁寫的實在是不受主流市場喜歡,倒是也有部分人青眼,但因受所謂“文學圈”多數大鱷男子抵觸,自然打不開市場,甚至一度被打為禁書。 直到如今,娜仁的話本子能夠艱難生存下去,已經是她咬著牙收斂自己某些已經被包裝得十分圓滑的尖銳觀點的結果了。 不過艱難寫作路上,她還是收獲了兩個筆友的。如今她掛靠在皎皎辦的書局底下,至少能夠保證出版,大賣不大賣倒沒什么,她也不打算靠著這個賺錢。 能有一個人看到,也是好的吧。 翻著讀者送來的書信,娜仁不由笑了,眉目神情極盡溫柔。 除此之外,她也給皎皎搞了點文字工作,鼓舞人心、招攬下屬用的,那樣振奮人心給人大雞血的文書娜仁曾經寫過的多了,如今寫來信手拈來,沒有駢四儷六辭藻華美,勝在文字平實卻能引人入勝,帶動情緒。 皎皎試了兩回,成果是喜人,甚至與娜仁那銷量慘淡的話本子結合,為她帶來了許多額外的驚喜。 歡喜之余,親母女明算賬,娜仁也從她那里得了不少好處。 為了能夠專心創作,她甚至不惜從紫禁城搬到南苑行宮,過著樸素平淡的生活,遠離喧囂繁華——其實因為夏日酷暑,京師中太!熱!了! 南苑那邊她的小院就坐落在山腳下,又臨著竹林,晚風一吹,十分涼爽,便是正午酷熱十分,也會較之別處涼爽些。 康熙倒是有建避暑行宮,但因今年朝政繁忙,他離不得身,只能眼睜睜看著娜仁牽著留恒揮揮手上了前往南苑的馬車。 留恒——一個被堂兄弟們羨慕的男孩。 只有他!能夠在天熱的時候順理成章地翹課跟隨皇貴妃出宮避暑,今年入學的五阿哥回到翊坤宮和宜妃哭不平,卻被宜妃一句:“他先天不足,你也不足嗎?”給堵了回去,吶吶半晌,半句話沒擠出來。 沒錯,留恒的身體雖然已經較之幼時好轉了不少,但在康熙的默許下,還是保持著病弱人設,酷暑嚴寒都要告假的那種。 太傅先生們也清楚,康熙對這位小純親王本就沒有什么嚴苛的要求,況且留恒天資上佳,跟上皇子們的進度也是輕松,聽聞他是隨皇貴妃出宮避暑,也只能給假。 其實留恒這個病弱人設保持下來,是廢了娜仁和唐別卿不少力氣的,當然,留恒本人也做出了巨大的讓步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