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66節
見她們興高采烈正大光明地討論那些吃吃喝喝的東西,昭妃輕咳一聲,拍拍手邊厚厚一沓子賬冊,示意娜仁做事要專注。 娜仁一撇嘴,“本就是被你拉的壯丁,給你看就不錯了,休要挑三揀四,仔細日后沒人幫你!” 昭妃微有些無奈,搖搖頭,輕嘆一聲。 不過她瞥了娜仁一眼,還是提醒道:“那殊蘭是今年新入宮的,我管她面相、奪其八字,日后必定不凡,只是性格不是個好相處的。你便遠著她些,免得與她有了不快,還要耗費心思。” 她這話說得霸氣急了,又說人家日后必定不凡,又說有了不快會耗費心思,分明其實沒把人家放在眼里。 但娜仁聽她這樣說,卻感到有些吃驚,“你就這樣把人家的命數看出來了?……既然看出她不好相與,為何還要留著她?” 昭妃眼角微挑,透出些恣意桀驁來,“我若處處礙手礙腳,不如現在一頭碰死,來得痛快。我說不說是我的事,你聽不聽是你的事。” “我聽,我聽。您的金句良言,我都牢牢記在心里。”娜仁滿臉堆笑,看得昭妃微有些嫌棄。 不過娜仁心里悄悄一算,宮女出身、來日不凡,會是哪一個?最后只想到康熙那幾個包衣出身的妃子,不由問:“那殊蘭姓什么?” 昭妃也被她問住了,回頭去看春嬤嬤。 春嬤嬤笑道:“殊蘭出身烏雅氏。” “啊——”娜仁恍然大悟,烏雅氏、命格不凡,還能是誰? 自然是那位薨逝在永和宮,生前為小兒子和大兒子鬧的太后娘娘,未來的孝恭仁皇后。 也就是將來雍正皇帝的生母。 就這樣隨隨意意地碰了面,又受了人家的禮。 娜仁拄著下巴神游天外,回想著這位未來拼兒子贏了的康熙朝后宮贏家,只覺得生得果然不錯。 若說旁的,只是匆匆一面,也看不出什么來。日后或許會多有交集,但時下身份天差地別,娜仁并不是會杞人憂天,為了很久以后的事情擔憂的人。 即使她以后活到八九十,新帝登基,她身為博爾濟吉特氏出身的先帝尊位嬪妃,在新朝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況烏雅氏的太后也沒當兩天,她犯不著為了那沒影的事兒放下身段套交情,對昭妃的眼光,她還是很信任的,何況她自己和人相交也有一副怪脾性,烏雅氏并不是她打第一眼見了就從心底里喜歡的那種。 見到未來太后,好像也沒給娜仁的生活帶起什么波瀾,畢竟康熙長壽,娜仁還要在康熙后宮中度過許多年,她素來崇尚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會為了沒影的事擔憂。 還是過好當下,享受好生活最重要。 娜仁如是想著,呷了口冰鎮楊梅汁,愜意地躺在搖椅上看話本子,清梨在旁帶著皎皎插花,用小剪刀修剪花枝,見她優哉游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地道:“你就不能幫幫我們,好歹幫把手啊!” “我這是怕我給你們添亂。”娜仁一本正經地道:“你看你們娘倆配合默契,多好啊?我再過去,那一條矮幾擠得下三個人嗎?我就在這里替你們打氣——皎皎,那木枝條的要剪十字口才好吸水,你都忘了不成?” 皎皎本來豎起耳朵挺熱鬧,此時忙低頭一看,道:“沒忘沒忘,是我一時疏忽了。” 清梨無甚好氣地瞪了娜仁一眼,又對皎皎道:“做事仔細些。是叫你陶冶情cao怡心養性,不是叫你在這胡亂糊弄鬼的!” “清梨娘娘,皎皎知道了。”皎皎乖乖地應著,手上果然放慢動作,舉止輕緩起來。 只是到底年幼,少了清梨身上那一股子自然而然的從容優雅,想要有其中七分風韻,且還要再練練呢。 這偌大宮廷,紅墻綠柳琉璃瓦,仿佛都見證了皎皎的成長。 宮里的孩子們都在長大,皎嫻逐漸到了知事的年紀,被大她六七歲的jiejie帶得學會了念幾首酸詩,叫人頗覺好笑。佛拉娜卻激動得淚光晶瑩,聽著皎嫻脆生生地念詩,握著皎皎的手連聲道:“你定要教你meimei多念幾首詩,多認識幾個字。馬佳娘娘這些年,就是吃了不通文墨的虧啊!” 皎皎一頭霧水地看著她,作為一個體貼長輩的乖孩子,又懷揣著對做小老師的熱衷,還是點點頭,慷慨激昂地道:“馬佳娘娘放心!” 娜仁很想說就皎皎這個水平暫時還是不要誤人子弟了,但瞧著佛拉娜激動得厲害,娘倆握著手,仿佛作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樣,一時竟覺不該打攪她們這個興致。 于是皎皎就有一條小跟屁蟲,每天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黏jiejie黏得厲害。 皎皎在宮里大興端水藝術,剛滿周歲的小保成和皎定都喜歡jiejie,加上一個皎嫻,三人爭寵,每逢保清回宮,場面便更加混亂。 每逢此時,皎皎便發揮自己作為長姐的王霸之氣,力壓小團子們,jiejie這個也喜歡那個也愛,真是小姑娘的嘴也成了騙人的鬼。 康熙每每大贊皎皎有“長姐風范”,娜仁只覺得這小丫頭小小年紀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被誰帶壞了。 喝茶的時候偶爾帶出一句來,就見昭妃與清梨俱都目光復雜地看著她,連佛拉娜與難得的老實人董氏聽過她這話,都表示“此女肖母,自幼熏陶,果然不同。” 言外之意即皎皎油嘴滑舌這勁是從娜仁身上學去的。 娜仁對此大不贊同,卻又沒有有力的論據來反駁她們,只能接下這口大黑鍋,也不知何年何月能翻案。 不過她私下里覺得,皎皎養成如今這個性子,康熙也是要有一部分責任的。 畢竟親爹是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妃數不勝數,豈不就是‘這個也喜歡,那個也愛’嗎? 偏那群女人把鍋使勁往她身上推,真沒道理。 不過娜仁這一肚子的郁悶冤枉卻說不出來,畢竟就連平時最傾向她的瓊枝都覺得佛拉娜與董氏的說法完全沒有問題。 她也只能含淚咽下冤屈,心中不屑地等待雪恥翻案的那一日。 總有一天,她要證明皎皎的‘海納百川心懷所有’并不是來源于她的耳濡目染,而是來自于強大的生父基因遺傳。 轉眼入了秋,天氣漸涼。康熙自登基后初次親臨謁陵,陣仗浩大。 娜仁私下里掐算著,距離他封太子應該也不遠了。 不過在他封太子之前,京里還出了一件讓宮中數人頗為掛心的事情。 隆禧受傷了。 這倒霉孩子京郊打獵的時候摔下馬來,摔得骨頭斷了,如今就躺在王府炕上養傷。 康熙與娜仁去探望他時,卻見他炕前有一與他年紀相仿的女子端茶捧藥,桃花眼眸薄唇如櫻,一身清冷疏離的氣質,帶著儒雅的書卷氣,倒不矛盾,是如潑墨山水般,氣韻悠長的美。 第61章 見有外人來到,那姑娘連忙要避。 隆禧笑道:“皇兄,慧娘娘,這是阿嬈。阿嬈,這是我皇兄,還有慧妃娘娘。” 他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倒叫人有些不習慣。 娜仁笑著向那姑娘微微頷首,柔聲問:“這位阿嬈姑娘緣何在此?” 說著,她悄悄向隆禧一眨眼,促狹地使了個眼色。 阿嬈抿著唇,倒是不卑不亢,“純親王為救民女受傷,民女理應相報。” 見她不大自在,隆禧忙道:“她不通這些規矩,皇兄與慧娘娘不要怪罪。阿嬈,你去看看我的藥好了沒有。” 阿嬈仿佛微舒了口氣,點點頭,向眾人一欠身,轉身去了。 轉身的動作間,她的目光落在康熙身上,微有些復雜。 康熙擰著眉,待她去了,方問:“這姑娘是什么來頭?” 隆禧倒是坦坦蕩蕩地直視著康熙,“是臣弟心悅之人。” “胡鬧!”康熙低斥一聲。面色微沉。隆禧仰頭望著他,目光堅毅,“臣弟只愿求心悅之人一生一世白首不離,也不愿為了名利福祿娶貴女為婦,而后相敬如冰,做一輩子怨偶。” 康熙面色更加難看,“那姑娘是什么身份?歌女!還是前朝遺臣之后,怎么配得上你?” “阿嬈就極好!她生在泥潭之中,卻能清清白白。”隆禧道:“尚佳氏與臣弟連一面都沒見過,您要臣弟為了朝局大義娶她,可娶了她又能怎樣?尚之信既然已有反心,又怎么會在意這一個侄女。尚之隆既無反心,臣弟娶他女兒不娶又有何區別?” 康熙面色鐵青,怒目圓瞪,指著隆禧半日沒說出話來。 娜仁聽得一頭霧水,敏感地抓住幾個關鍵詞,狠狠瞪了隆禧一眼,卻還是站出來打圓場道:“兄弟兩個,有什么不能好好說的。隆禧,好好與你皇兄說話!皇上您也是,隆禧打小就是這個混不吝的性子,天性灑脫,你叫他娶一素未謀面之人,他怎會愿意?且將此中關竅細細說出來,他會體貼你的。” 隆禧咬著牙道:“我不愿娶尚佳氏。既然我對她無心,娶了她也只是耽擱她一生!況她額娘乃是和順堂姐,我是她的母舅!我若娶了她,算什么話?” “母舅又如何?”康熙顫著手,到底還存有幾分理智,先強壓著怒意對娜仁道:“阿姐你且出去透透氣,這屋子里悶得很。” 娜仁知道他們兄弟兩個勢必要大吵一架,擰擰眉,壓下心中的擔憂,點點頭,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甫一關上門,就聽見康熙強壓著怒意的聲音,“朕娶后納妃,哪一個不是為了穩定朝局?當年仁孝皇后,如今昭妃,哪一個是朕本心想娶的?就連阿姐,你叫了她這么多年,她不也是朕的姑爸爸?不也是為了朝局安穩滿蒙聯姻一生被困在宮中?愛新覺羅家的男兒,哪一個娶得是本心喜歡的女子?汗阿瑪當年廢后繼后娶的哪一個是他所求?他為了真心所求的董鄂氏,鬧出多少風波來,你都忘了不成?堂堂七尺男兒,困于情愛,你是真白長了這么多年!” 娜仁只聽他這聲音,就知道他是真動怒了。 這么多年,康熙是拿隆禧當自己兒子養,鮮少有發這樣大火氣的時候。 娜仁心有戚戚,又覺得無奈。 站在廊下仰頭望了會天,見天高云淡,大雁南飛,輕嘆一聲。 這幾乎是一局死局了。 最后,若么是隆禧屈服,娶尚佳氏,不過以他那個倔強的名字,可能性不大。 那就只可能是兄弟兩個,都一敗涂地了。 其實娜仁也覺得隆禧說的那話有理,如今尚家那邊,尚之信已有反心,尚可喜做事不著痕跡叫人摸不出錯處,尚之隆在京中,對康熙卻一貫忠心耿耿。 尚佳氏,隆禧娶或不娶,對如今局勢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娜仁今天也是第一回 知道,太皇太后與康熙竟然打算讓隆禧娶尚佳氏。 想來他們做下這個決定的時間也不會很長,畢竟前幾日太皇太后才念叨過隆禧一把年紀不定性,還沒個看上的格格。 就這幾日里,竟然就把決定做下了。要知道,這其中要考慮的因素不少,康熙也定然是思量再三才做下決定。隆禧不想娶不喜歡的女子,康熙卻未必只是為了權衡局勢才叫隆禧娶尚佳氏。 隆禧文武平平,只好金石古董,若娶了尚可喜的孫女,也算是對朝局有點貢獻,做一輩子紈绔子弟頭頭,也沒有哪個御史會參他。 但隆禧不同意,那這里面的事情就多了。 娜仁心里郁悶,四下里看看,隨意找個人問:“我三哥呢?” “頭說去那邊吹吹風。”一名侍衛給娜仁指了個方向,娜仁循著廊子向拐角偏僻處走去,便見其勒莫格嘴里叼著根草,倚著墻垂著頭,手里摩挲著一枚顏色鮮亮的刺繡香囊,娜仁眼尖,一眼看到上面用朱紅絲線繡著的櫻花。 “喲——”娜仁故意問道:“這是哪家姑娘送的香囊?好精細鮮亮的活計。” 其勒莫格方才微微有些出神,被她的聲音喚回神,下意識將香囊收入袖中,不欲叫娜仁看見。撓撓頭,道:“你、你說什么。” 娜仁一挑眉,“我說什么呢?那香囊一看料子針線就不是市面上有買的,定然是哪家姑娘送你的。你直說出來,我還能請老祖宗給你指個婚什么的。” “休要胡說!壞了人家姑娘的名節。”其勒莫格微微有些落寞,嘆道:“也不過是我的癡心妄想罷了,她已經要成親了。” 娜仁驚道:“人家都送你這個了,你又這么喜歡人家,就眼睜睜看著她成親不成?” 其勒莫格神情黯然,“她出身特殊,將要指婚的那家更是貴不可言,又有朝局因素在其中,我與她——并不堪配。”他隔著袖口默默那枚香囊,道:“我與她,注定無緣無份了。” 娜仁擰著眉沉思一會,道:“莫不是哪位宗室貴女?若是宗室女,咱們家正是堪配。你不試試,怎么知道配與不配?” 其勒莫格苦笑道:“不試了,沒可能。” 他抹了把臉,問:“怎么出來了?不在里頭看看?……純親王的傷怎么樣了?” “八成是英雄救美受的傷。”娜仁輕嗤一聲,“小子大了,和他皇兄吵起來,小獅子一樣,兄弟兩個誰也說不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