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22節
太皇太后一寸一寸打量著她,聞言方展出一個笑來,嗔罵道:“偏你道理多。就算比夏日時長了半寸,也不及去歲里了……” 她神情微有些黯淡,正說著,一疊聲地“皇上皇后來了”的通傳聲,康熙迎面聽見這句話,便有疑問,太后隨口答了,康熙微微一嘆,壓下這茬不談,與皇后向太皇太后與太后磕頭。 太皇太后也沒讓他們行全了禮,蘇麻喇上來攙住皇帝,太皇太后仔細默默肩膀脊背,細細問過傷勢如何。 太后也關心一番,又問了皇后,太皇太后連道當日沒看錯她,果真是頂得住事的。 皇后略帶羞澀地笑道:“哪敢當老祖宗這樣的夸獎,其實多虧慧妃幫忙,當日殿上好大的陣仗,若不是慧妃,妾身當真要慌的。” 再說一時話,太皇太后命人傳膳,大家吃過,皇后要捧羹把盞,也被太后按住,娜仁打小沒這規矩,見皇后舉動,坐立不是,見太后按住她,才微微松了口氣。 太皇太后笑道:“都坐吧,我是不愛這些規矩的。今兒的羊骨頭湯做得好,別的也罷,那蘿卜塊燉得軟了,清甜清甜的,帶著rou香卻無膻氣,實在喜人。” 康熙也是喜歡,痛飲兩碗,梁九功又為他添,皇后欲言又止,太皇太后見了,笑道:“哪來那些祖宗規矩,不過唬人的罷了,真守著那規矩,就太豪奢了,一桌子要有多少才盡夠呢?小小年紀,別將規矩學得人迂腐了。若放到沒入關前頭,這些已是太多了。” 她指著桌上四碟八碗的菜樣,微微感慨。 皇后見惹出太皇太后這一段話來,神情惴惴忐忑不安,娜仁就在她身邊坐,桌帷底下伸手悄悄一握皇后的手,笑對太皇太后道:“您又念起這些舊事了,其實今兒用膳的人比往日皇上獨用的多,這才想起這個規矩來。放到往日清寧宮里,皇上性喜簡樸,也沒那個規矩。今兒的珍珠雞也好,老祖宗您快嘗嘗。” 說著使個眼色,福安手上銀筷一動,給太皇太后夾了一筷子珍珠雞。 太皇太后恍然,對皇后笑道:“哀家沒有怪你的意思,知規矩是好的,不過我這老人家一時感慨罷了。快用膳。” 皇后微笑著應著,看向娜仁時神情微動,眼中盈滿了感激,將小酒盅捏著向她微微一推,然后輕輕飲盡,一切盡在不言中。 太后吩咐阿朵篩酒上來,福安沒敢讓她勞動,一擺手,底下一個小宮女快步上來將浸在熱水里溫著的酒取出,替幾人斟了。 康熙有傷在身,不能飲酒,不過皇后陪著太皇太后與太后略吃了兩杯,上的是娜仁夏天釀下來的葡萄瑰露酒,盛在白瓷盅里,顏色紅潤微微嫣紫,如玫瑰般嬌艷的色兒,入口口感清透酸甜,太皇太后很是喜歡,道:“今兒喝著竟比往日還好。” 福安笑著回道:“上來前用茉莉浸過,又淘漉了一邊,今兒篩酒用的銀器,卻比錫酒壺少一股子熱毒,味兒自然更好。” 太皇太后又道:“這就顏色紅潤口感清澈,滋味酸甜果香中又帶著玫瑰與茉莉的芳香,果真極好。” “您在這上頭就有講究說頭了。”娜仁幽幽來了一句:“可知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里,這酒是沒少溫一溫。” 太皇太后端盅子的動作一僵,側過頭避開眼不看她,卻使勁給蘇麻喇使眼色,蘇麻喇抿著唇忍著笑,沒吭聲。 一時飯畢,預備飯后茶果的空檔里,娜仁問了福安兩句太皇太后近日的飲食,福安笑道:“倒也沒有太過,蘇麻喇姑姑攔著呢,不過偶爾淺酌兩口,并不妨礙。” “這才罷了。”娜仁輕輕道:“你們在老祖宗身邊伺候,也都要警醒著,老祖宗的身子才是第一緊要的。” 福安與周邊的幾個小宮女兒都道了萬福應著,“是。” 殿內,宮女纖手輕輕撩起轉東暖閣的珠簾,請娜仁入內。 見她打屋外回來,太皇太后輕哼一聲:“這是審完了我的護法,來審我這個正主兒了?” 娜仁無奈嘆道:“哪敢呢。今兒晚膳怕是膩了,菊花茉莉沏出茶,用陳皮、烏梅、山楂等幾樣點了來,消食解膩最好不過,快都嘗嘗。” 說著一擺手,福安帶人流水似的捧著茶進來,另有三四樣茶果子,娜仁拿了個橘子在手上慢吞吞地去皮與白絡,一瓣瓣地分開,聽太皇太后與皇后說宮里冬至節氣的預備,想到要吃‘白rou’,臉色泛苦。 太皇太后知道她想什么,瞥她一眼,嗔怪道:“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事,那可是神仙祖宗享過的福氣,神余rou入了口,一冬都順遂!還嫌棄出什么勁兒呢。” 太后隨意聽著,把剝出來的栗子塞給娜仁,只當聽笑話。 皇后聞言笑道:“那白水煮rou的滋味兒,確實是不好受,我們小人兒,圖個嘴里快樂,自然不懂這些個福分上的事兒。倒很該讓人包些個餛飩餑餑來吃,早上起來,又吉利,也墊墊肚子。” “還要做消寒糕!”康熙說起這些就來了精神,呷了口清養茶,道:“阿姐去年做的消寒糕滋味就極好,朕冬至那日要去祭天,萬萬記著多留兩籠與朕。” 娜仁抿嘴兒輕笑:“哪能忘了您老人家呢?” 皇后取帕子拭了拭唇角的茶漬,微微笑道:“什么樣的好吃食,能令皇上這樣念念不忘?” “這丫頭新搗騰的方子,那消寒糕宣軟香甜,確實不俗。索性冬至日讓小廚房多制些出來,今年皇帝后宮人也多了起來,用過神余,不拘在哪里,你們聚一席;我領著烏云珠、太妃們在慈寧宮花園廳里一席。不與我們在一起,你們自己吃酒說笑,更自在些。屆時做好消寒糕,也與我們幾籠,再留出你們的份兒,等皇帝回來開席,豈不就是皆大歡喜了嗎?” 太皇太后接過娜仁遞來的一瓣橘子,笑吟吟道。 康熙點點頭:“老祖宗的法子好,只是這樣未免怠慢了您、皇額娘與太妃們。” 太后笑道:“我們這群老婆子有什么怠慢的?就在慈寧宮花園的廳里,隔一個亭子就是戲臺子,也傳戲班子進來唱兩出,比與你們在一處還喜歡呢。” 三言兩語將冬至日的安排說出來,再傳到各處,也都期待著,誰成想冬月初六日,一早請安,皇后與眾人正說起要讓御膳房備什么新鮮吃食,坤寧宮首領太監打外頭匆匆忙忙地進來,急道:“娘娘,阿哥所來人報,道奇綬阿哥……奇綬阿哥他不好了!” “你說什么?”皇后一驚,柳眉豎起,手上金燦燦的金桔滾落在地,在厚厚的藏藍色勾丹鳳朝陽地氈上滾了兩圈兒,落下臺階,撞上當地立著的鳳首琺瑯香爐,桔皮既破,汁水滴在地氈上,旋即隱沒,金桔破裂,不成圓滿。 娜仁心頭突突直跳,皇后心慌瞬息便要往阿哥所去——到底如今內宮當家人是她,要沒的是小叔子,她不得不去。 娜仁對奇綬倒是平常,只記著石太福晉,見皇后要去,抬腿匆匆跟上了。 留下一殿的女眷宮妃相對無言,最后還是昭妃從容起身,向已空蕩的鳳座道了個萬福,然后輕嘆道:“散了吧。”便步履緩緩,款步離去了。 宮里有了百事,不說忌諱,冬至也熱鬧不起來了。 太皇太后沒了孫兒,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也難免傷悲,冬至日仍舊宴飲,卻只匆匆吃了杯酒,受了帝后的禮,便起身離席了。 太后也不大有興致,隨著太皇太后走了,說要去慈寧宮禮佛。 娜仁心里記掛著石太福晉,席上略坐了坐,揀了一籠還熱騰騰的消寒糕,并一籠新蒸的筍干玉菇等餡的素角子,由侍女拎著,披上雪褂子匆匆向寧壽宮去了。 石太福晉住的偏殿還沒掌燈,清清冷冷的,一小宮女兒坐在門檻上望天,尚且稚嫩的眉眼也浸著悲意,見娜仁來了,連忙起身:“給慧妃主請安。” “太福晉呢?”娜仁看她一眼,擺擺手,問。 宮女神情落寞,“太福晉在里頭誦經呢。” 未過一時,一宮裝嬤嬤捧著盞燈打殿里出來,向娜仁道了個萬福,輕輕嘆道:“慧主兒來了,快請進來。” 娜仁知她是在太福晉身邊伺候長了的,當日陪嫁進來就是她,這些年風風雨雨,是石太福晉身邊最得力的,素日也常見,本來團臉兒圓眼,多隨和個人,如今鬢角發白,細紋平添,雖不過三四十的年紀,倒像老了似的。 她都是這個模樣,遑論太福晉了。 娜仁與她問了好,抬步入內,殿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過貼了明紙的窗散落殿內,照著盤坐佛前蒲團上的女子身影兒,衣裳寬大的幾乎松散,木魚一聲聲地響,平白讓人心酸。 嬤嬤將燈掌上,石太福晉回頭來看娜仁,娜仁也看著她,見她一身石青袍褂,頭上無甚首飾,只勒著條石青抹額,素凈無紋,短短幾日,鬢角已然斑白,眉眼還是從前的眉眼,卻死氣沉沉的,讓人見了便心慌的很。 “太福晉。”娜仁這些年多承蒙她的照顧,琴棋書畫調香點茶,大半是從石太福晉那里學來的,如今見她這般,心里澀得發疼,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果是冰涼涼的,忙道:“這樣冷的天兒,殿里怎么不升起炭盆來?” 石太福晉未語,神情平靜地轉頭抬眸,神龕中白衣大士拈花像慈悲不凡,一雙眼仿佛描畫出萬般悲憫,她長長嘆息一聲,深深俯身一拜,合掌念道:“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兒奇綬早登極樂,不再受人間地獄苦楚罷了。” 念罷,她拈香又拜了一回,方才手持念珠徐徐起身,娜仁忙扶她一把,石太福晉問:“冬至大過年,這樣的好日子,你怎么過來了?” “來看看您。”娜仁眼眶也發澀,握著她冰涼的手,半晌沒話說。 石太福晉似乎輕輕嘆了口氣,低低道:“也罷,好虧還有你這個孩子記掛著我,來,暖閣里坐去。愿爾,生個火盆來,我這一把老骨頭不算,你別著涼了。” 娜仁倚著她,道:“太福晉,您還有我、有嬤嬤、有愿爾,還有老祖宗與太后記掛著,皇上也常念叨您,三番兩日地來請安,您總要慢慢振作起來。” “都這樣的年紀了,喪了夫又喪子,還有什么振作的。”太福晉苦笑般地扯了扯嘴角,又道:“你們記掛著我,我知道,可我也沒那個心氣了,只求能在佛前替奇綬多念兩聲,能是一分功德。” 娜仁鼻頭也發酸,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兒,低聲道:“您心誠,神佛都見著。……這是我做的消寒糕與蒸素角子,您嘗嘗。” 又道:“吃著東西得要一樣熱熱的湯水,豆蔻,你去寧壽宮小廚房里看看,有什么湯水吃食沒有,再端來兩樣。太福晉您即便為奇綬傷心,到底逝者已矣,您還要記掛自己的身子,不然奇綬在天上,也是傷心的。” 她直在這邊勸著石太福晉用了膳,見不過寥寥幾筷子,撒嬌撒潑地,哄著多用了兩只素角子,出來時嬤嬤來送,念道:“阿彌陀佛,多虧您來了這一趟,太福晉打早兒起食水不進的,讓人cao心死了。” “快別說那個字。”娜仁忙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時常過來罷了。” “快別煩你。”石太福晉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出來,“如今你是皇上的妃子,與皇后嬪妃一處說話,孝敬老祖宗與太后才是一理,總往我這個先帝嬪處來是什么道理。” 嬤嬤略感無奈,娜仁悄悄一笑,道:“我明兒照來。” 嬤嬤便也笑了,道:“這幾日老奴瞧著太福晉的樣子,心里著急卻沒法子,好在今兒您來了,那素角子太福晉竟多用了兩口,也不知是您勸的話入了太福晉的耳,還是咱們這些個人伴著不下飯。” “太福晉喜歡,我日日讓人做了帶來,或哪日我來不了,也打發人送來。”娜仁拍拍嬤嬤的手,道:“只是如今太福晉這個樣子,還得您多勸勸,好歹太福晉自己的身子才緊要,任是天大的福氣,都在后頭呢。人道老來福,太福晉這還年輕呢。” 嬤嬤長嘆一聲,將宮女遞來的宮燈遞與瓊枝,道:“您的話,老奴記住了,天兒也不早了,您回吧,再玩宮門就要落鎖了。” 縱是如此,回到永壽宮時,長街上的梆子已敲了起來,正是戌正,宮門落鎖的時分。 烏嬤嬤留在宮里,見她的影兒忙迎上來扶她入內,又催促宮人落鎖,邊道:“這是去哪里了,也不打發人回來說一聲,眼見各宮的主兒都回來了,正著急呢。若不是李小主路過時給說了一聲,還不知道您往寧壽宮去,豈不揪心?” “是我的錯,下回必定打發人來回。”娜仁扯著她的袖口討饒,正說著,步入正殿,星璇捧一盅銀耳羹上來與她,催促道:“快暖暖身子。” 半刻后,娜仁寬了外頭的大衣裳,卸了釵環凈手后斜倚著軟枕往炕上一坐,烏嬤嬤領著宮女們搬了杌子在地氈上坐下,守著火盆銅罩旁針線,豈蕙帶著竹笑,燒起銅熨斗,熨燙娜仁明日預備穿的衣裳。 瓊枝拖鞋上了炕,到娜仁身后跪坐著,慢慢替她解發髻。 娜仁坐著聽她們閑話,瓊枝說起石太福晉的身子來,娜仁嘆了口氣,正逢星璇從外頭進來,隨口問:“灶火都熄滅了?” “都滅了,您放心吧。”星璇笑吟吟地答道,豆蔻用腳勾來一個小杌子在自己身邊,一努嘴示意星璇來坐。 娜仁吩咐:“今兒做的拿到蒸素角子,石太福晉很喜歡,日后常備著,我去看太福晉的時候便帶上。” 星璇忙應著,烏嬤嬤道:“這冬月里嘆氣不好,主兒快別提這個了。太福晉也是個苦命人,您有這心,時常去坐坐也好。不過我見今兒個的天就陰沉得厲害,只怕夜里是要下雪了,明兒能不能出門還是兩說呢。……竹笑啊,主兒的炕床燒上了嗎?” 竹笑忙道:“燒上了,尊您的話,怕上火,沒敢多少,如今熱乎著,半夜也是溫溫熱的,明兒一早把湯婆子塞上,一夜都不涼。” 烏嬤嬤微笑點頭:“不錯,是這個道理。” 幾人又說起今日坤寧宮祭祀的幾件趣事,不過揀覺著有趣兒的說,想引娜仁一笑,卻見她兀自盯著羹湯出神,不免有些氣餒。 瓊枝將娜仁的頭發在背后用紅繩一系,將零零散散的短簪用絹帕包好捧在手上,向娜仁輕聲道:“您若放心不下,時常過去瞧瞧就是了。太福晉這些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不至于為了這一件事就消沉。” “我哪里不知太福晉堅強呢?”娜仁微微搖頭:“只是自打先帝去后,奇綬就成了太福晉唯一的依靠與希望,如今他一撒手去了,太福晉多傷心,咱們都體會不到。今兒瞧著太福晉那個樣子,我就覺著心酸,往常多顯年輕的人,如今鬢角都白了。” “左不過都是‘命數’二字。”瓊枝嘆著氣,低聲道:“您快別消沉了,您這心情不好,一屋子人心里都不舒服。說來今兒清梨小主在席間撫琴,那琴音兒可真好聽,比宮中樂師都強過千倍百倍。” “她的琴練了許多年,都上都是繭子,豈有不精熟的道理。不過那玩意也講究個天賦,你看你主兒我練了這么多年,也就彈出個比殺豬好聽點的音兒。”娜仁一撇嘴,復又道:“睡吧,天兒不早了,明一早還要去給皇后請安呢。今夜若是下雪了正好,我也偷得一日閑,你們就不許叫我,讓我睡到日上中天才好。” 第24章 當晚一語成讖,夜間果然下雪了,北風呼呼地吹,皇后一早遣人告與各處免了一日的請安,瓊枝聽了消息,對半夢半醒間瞇著眼睛支手坐起來的娜仁輕聲道:“且睡吧,今兒早晨請安免了。” 娜仁迷迷瞪瞪點點頭,卷著被子往里滾了一圈,在枕頭上蹭一蹭,很快又睡熟了。 瓊枝把湯婆子塞到她腳底,換下原來水已涼了的那個,替她拉了拉被角,小心將床帳子掩好,走出了娜仁的臥房。 正殿里擦桌椅的、掃帳幔上灰的、擰著厚布巾抹地氈的,忙忙碌碌,見瓊枝出來,似有話說的樣子,便紛紛撂下手中的活計。 瓊枝目光緩緩在眾人身上掠過,打掃宮殿的活計里,除了些極精細的,粗活都交由永壽宮本例上的宮人做,手腳倒都利落。 這些人與瓊枝相處的時候不多,卻也知道她是個溫厚卻細致的人,素日雖不拿大,差事上要求卻很高,此時不免心內戰戰兢兢,等候吩咐。 豈蕙竹笑幾個也將手上的活計放下,等著瓊枝吩咐。 瓊枝緩緩道:“早膳且在灶上溫著,今兒個天涼,大家把厚衣裳都找出來穿上。告訴星璇,煮一大鍋姜湯,與院里雜掃的宮女太監們,再有疏風避寒丸,每人一丸分去,咱們尚且在屋里侍候,掃雪的活計卻是他們的,千萬別受了風寒。上夜的太監多與他們兩床棉被,夜里廊子上點一個炭盆,讓太監們在那里暖暖。用最厚的那個銅絲罩罩上,萬不可透出火星子來,忽然你我九族都要玩完!” “是。”豈蕙鄭重應聲,瓊枝又問:“主兒那幾棵茉莉可收了?記著時常去瞧瞧,篾罩要蓋得好好的,今兒天冷,不要澆水了,若是晚間暖和些,用冷茶少少淋一點,那東西嬌貴,又是主兒的心頭rou,萬萬要好好地過這一冬,不然主兒不發脾氣,咱們也得先哭死了。” 這一回豈蕙應的眉眼帶笑,瓊枝又對打掃內殿的宮人一一叮囑,處處仔細妥帖。 烏嬤嬤見她處事從容不迫款款練達的模樣,忍不住微微一笑,待宮人盡去忙碌了,方對瓊枝道:“如今獨分宮出來辦差,你處事也愈發干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