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櫻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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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蟬鳴成了最好的催眠小調,她以手帕包了散落在地的海棠花瓣,枕在腦后,倚著一塊清涼青石幽幽睡去。 …… 陸愁余此時正盤腿坐在一塊半人高的嶙峋怪石上,他頭上戴了遮陽的幕籬,輕紗掀起大半,露出一截光潔如玉的下巴。 他指尖執一羊毫,身前散亂放著宣紙、酒壺、墨汁等物,風流多情的狹長鳳眸正望著碧玉般的潭水。 忽有一個半大丫頭闖進他的視野,他見那丫頭手腳并用地爬進湖邊的花叢,尋到一處舒適的地方,倚著青石花枝睡去,正有一陣清風吹來,紛紛揚揚的海棠花瓣落了滿身。 他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猶豫了許久的羊毫終于下筆,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一幅海棠春睡圖立馬躍然紙上。 待他收筆時,正巧那趴在石頭邊睡得小丫頭也醒了過來。 四周草木投下一片陰涼,花香陣陣。櫻櫻這一覺睡得極好,只是她怕熱,醒來時頸側出了些汗。 她伸出掌心,指尖壓著那芭蕉葉,枝葉深處還未被日光蒸發掉的水珠紛紛滾落進掌心。水珠在手心匯聚,隨后,她用手心的水拍拍臉蛋,揉揉眼睛。 目睹了全程的陸愁余不禁失笑,怎么跟小貓洗臉一樣。許是哪房的小侍女,趁著主子沒注意跑出來偷懶,躲到花叢中午睡。 他倒是有福氣,能遇上這么個小侍女。 櫻櫻正毫無風度坐在地上打哈欠揉眼睛時,忽然面前一聲響動,她睜開眼,卻見眼前是個紅衣男子。 面如冠玉,長眉入鬢,偏生了雙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一襲大紅長衫松松垮垮掛在身上,露出半點玉色胸膛,卻并無半點輕浮,嘴角含著一點笑意,正望著她。 一看就很有錢。 只是這位公子開口第一句就讓櫻櫻愣住了:“跟我回房吧。” 櫻櫻不著痕跡地調整好自己的儀態,以確保她隨時保持最為端莊的姿勢,她兩手輕輕搭在并攏跪坐的膝頭,調整出完美無缺的笑容,卻又微微蹙眉遲疑道:“這……不好吧?” 女孩子一定要矜持,欲拒還迎也要拿捏出一個合適的度,既不能讓郎君覺得自己太隨便,也不能讓郎君知難而退。何況他連三媒六聘都沒準備,自己怎么能輕易答應呢。 陸愁余聽了這話,微微挑眉。他也學著櫻櫻的樣子坐在地上,支起一條長腿,一手撐在地上,一只手腕搭在膝頭,歪著頭看她。 一絡子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落在耳邊,旁人做來不倫不類的模樣,他偏生就風流倜儻,自成一派。 櫻櫻嘴角抿了起來,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夫婿自然要挑選權勢兩全的,若是相貌能生得這般英俊,就更是錦上添花了!畢竟誰會不喜歡美人呢。 “去和老太太說一聲不就是了?”這小侍女看著眼生,聽說前陣子老太太院子里新買了一批下人,她許是新來的。 他向老太太要個人,開口便是。 “這太急了吧……”櫻櫻白玉般的指尖輕輕絞著絲帕,蹙眉為難道。 世家大族娶妻,那一套流程走下來,沒個一年半載的功夫可不行,光是她準備嫁妝,都得一年功夫呢。 見她蹙眉,陸愁余也跟著皺起眉來。櫻櫻尚在暗自揣度郎君心意時,忽然見他抬手,往自己這邊伸出手來。 寬袍大袖蕩著清風送來,她輕叫一聲嚇得別過臉去,那如玉指尖卻沒碰到她的臉,只是捻去一片散落在肩頭的海棠花瓣。 “我不急的。”陸愁余指尖捻著花瓣,似笑非笑地望她,語氣堪稱溫柔憐惜。 櫻櫻單手捂著微微生燙的耳垂,濃密眼睫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 沒想到婚事這么快就有了著落!她不由得微微激動起來,正要開口說話,卻聽一陣草木窸窣之聲,一道冷淡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二哥這是在作甚?” 她受驚扭頭一看,那負手而立,一身絳紫官袍、腰纏玉帶之人,可不正是世子爺陸云渡! 他逆光站著,身量又太高,看不清臉上神色,然而周身縈繞的冷氣卻是一望便知。 那日被他折磨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櫻櫻不想在這議婚的節骨眼被他搞破壞,勉強穩定下心神來微微笑道:“沒什么,我和二郎君……” 陸云渡微微挑眉,含冰眼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個來回,轉而將目光放到櫻櫻身上,似要把她盯出個洞來。他好整以暇,準備聽聽這丫頭能說出什么話來。 她心底無端有些慌張,只覺得背后似乎都在冒冷汗,藏在身后的手絞緊絲帕,生怕他壞了自己的好事。 好不容易才尋到一個家世樣貌性情都絕佳的郎君,可不能讓婚事壞在陸云渡手里! “三弟這是作甚?當心又嚇到小娘子。”一直在旁的陸愁余站起身來,隨手拂去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輕輕松松替櫻櫻解了圍。 陸云渡這才慢悠悠收回盯著她的目光,唇角微勾,似是帶了一絲嘲諷:“二哥不知,這小丫頭……” “世子哥哥!”眼見著他不懷好意的冷笑,櫻櫻哪能容忍他在有可能是自己未來夫婿的人面前說她的壞話,一時也顧不得害怕,連忙大著膽子開口打斷他。 這一聲稱呼極為尋常,卻叫二郎陸愁余微微蹙眉。陸家可沒有侍女能管世子爺叫“哥哥”的規矩,原來這小娘子不是府里的侍女? 陸云渡是什么人,他方才一見兩人情形就把事情經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是想詐一詐這心思不正的小丫頭,叫她收了勾搭糾纏陸家子弟的心思。 誰料一見二哥這模樣,似乎他也不知道這丫頭的身份。雖說這表姑娘的身份摻了水,到底也不可隨意戲耍。 他不禁有些頭疼,二哥一向是個風流成性不著調的,他要是同這丫頭攪和到一塊兒去,豈不把侯府給折騰得天翻地覆? 當著二哥的面,陸云渡扭頭過來,對尚且不明白情況的櫻櫻微微一笑,打招呼道:“表妹。” 陸愁余立馬就懂了。他模模糊糊的有點印象,近來府中來了個江南表姑娘,日日派侍女往他房中送花箋筆墨一類精巧的小玩意,只是沒想到如此不巧,他看中的小娘子,竟然就是表妹。 他雖然隨性不羈了些,對家中女眷卻一向恭敬守禮,當即就收斂了神色。 陸云渡心知二哥懂了他的意思,不妨再幫二哥一把:“二哥,方才我路過后院,二嬸正著人尋你。” 陸愁余承了他的情,一撩衣袍便往外而去。只是在臨走前偏又不舍,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櫻櫻,眼波流轉無限情意。 二郎跟一陣風似的走了,櫻櫻傻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許久,眼看到手的如意婚事又這樣飛走了,她不禁雙手握拳氣沖沖道:“世子!” 世子爺心底卻因為方才二哥那一眼略有不爽,仿佛他倆共同分享著一個秘密。他眼底微冷面上不顯,還彎腰俯身道:“meimei打的什么主意?” 低沉聲音中略含警告之意,不想自己的心思竟被他一眼看穿,櫻櫻嚇得捂住胸口后退一步。 她色厲內荏,剛想反唇相譏,不料世子已經一摔衣袖,轉身便走。 作者有話說: 陸云渡:搶我老婆? 第6章 烈日炎炎,草木在日光的炙烤下都耷拉著腦袋,一派萎靡模樣。陸家校場中卻馬蹄陣陣,揚起一陣黃沙漫天。 兩匹高頭駿馬在校場沙石地上狂奔,為首的郎君一身紅衣勁裝,正是四郎陸少玉。五郎陸懷玉緊隨其后,拼命揮動馬鞭,抓住時機超過前人。 兄弟倆從小就是誰也不服誰,事事都要分出勝負,賽馬更是每日訓練的必修功課。 眼見一炷香的時間快到,而自己已經超過弟弟一頭,自覺穩cao勝券的四郎陸少玉在馬背上回頭笑道:“小五,你要輸了!”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五郎懷玉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只要還有一絲獲勝的機會,他都會牢牢抓住絕不放過。 四郎被弟弟挑起勝負欲,正揮鞭欲速戰速決,忽見不遠處穿花拂柳走出來個身影,一身淺粉裙衫,頭戴遮陽帷帽,兩條粉白系帶在風中輕揚,不是櫻櫻能是誰? 他這一分神,落后了弟弟一小步,勝負就在這一瞬間立判。 五郎少玉也看見了表妹正往這邊走來,但他在練武時是個毫不憐香惜玉的性子,毫不降低速度,駕著馬往終點沖去。 高頭大馬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櫻櫻哪里見過這種架勢,雖然心知小五郎不會故意騎馬撞她,但還是嚇得頓在原地,臉上唰地一下就失了血色。 四郎在后面瞧見也急了,生怕弟弟不懂事沖撞到嬌嬌弱弱的表妹,連忙叫道:“小五!” 幸好狂奔的駿馬在最后一刻停下。五郎咬緊牙關用力一勒韁繩,馬被勒得前蹄高高揚起,影子幾乎將櫻櫻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中,但最終還是停了下來,她也毫發無傷。 櫻櫻頭上帷帽都被這陣風吹得歪斜,飄飄揚揚落下,露出白紗后她一雙略帶水光的眸子。 “櫻櫻,沒事吧?”四郎早在方才便翻身下馬,連忙上前來詢問,生怕弟弟又把表妹給捉弄哭了。 櫻櫻尚未說話,五郎已經嗤笑道:“能有什么事?”他話鋒一轉,又道:“四哥,你輸了,該給我什么彩頭?”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小小的玩鬧罷了,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比試贏了四哥才是的頭等重要的事。 “小五!”四郎皺眉冷聲道,正要出言訓斥弟弟行事沒個章法,在旁的櫻櫻見此連忙出聲勸阻道:“四哥哥,我沒事的,五哥哥只是同我玩笑罷了。” 她取下掛在臂彎中的小食籃,里面兩碗綠豆湯還冒著涼絲絲的冷氣,“我才從老太太院子里出來,老太太讓我給二位哥哥帶了綠豆湯消暑。” 說著,她取過一碗湯,率先遞到五郎身前。 五郎向來是個粗枝大葉的性子,接過道了一聲“多謝表妹”,仰頭咕嚕咕嚕喝完,就隨手把碗丟到候在一旁的侍女手中。 四郎望著櫻櫻熱得微微冒汗的樣子,卻道:“櫻櫻可用過了?一路走過來累了吧,到一旁去歇息吧。” 櫻櫻真心感謝四郎的體貼溫柔,用手背冰著微微發燙的臉,笑道:“自然在老太太院子里用過了,不然這么大熱的天,我才不來呢!” 她眼底還水光粼粼,小小撒嬌一下,竟叫四郎看呆了。 偏生五郎是個不解風情的。他惦記著四哥前些日子得了把上好的寶劍,想借出來把玩兩下,不料四哥對這劍寶貝得緊,不肯給他。 今日他好不容易贏了四哥,自然軟磨硬泡也要得到寶劍,硬生生湊到兩人中間,道:“四哥,我贏了,就把寶劍借給我玩玩當做彩頭吧!” 兩人的話被打斷,四郎沒好氣道:“整日就惦記著舞刀弄槍。” 被哥哥嫌棄的五郎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四哥不也是整日舞刀弄槍的嗎,怎么就教訓上他了? 五郎還在疑惑時,四郎開口了:“好,那便允你個彩頭。” 他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四哥道:“只是你前后兩次沖撞了表妹,都未曾好好賠禮道歉過,你要送表妹一件禮物算是道歉,我才把寶劍借給你。” 這算哪門子彩頭?!五郎正要反駁,但見四哥一臉不容商量,而表妹正用手帕捂著唇偷笑,被表妹波光粼粼的眼睛看著,他哪能說出拒絕的話來,只得點頭應下。 但他身上沒帶荷包,也沒個拿得出手的東西,干脆叫了自己的小廝來,命他回自己房中開箱子取東西過來,才算揭過這一頁。 三人正站在樹蔭下閑談,忽聽天際傳來驚空遏云的一聲鷹唳,接著一陣猛禽翅膀撲騰的聲音傳來,本還言笑晏晏的櫻櫻立馬就變了臉色。 是那只獵鷹! 雖說她那日并未受傷,但到底被嚇著了,此時又聽到這獵鷹的叫聲,如何能不心生恐懼? “表妹別怕,小白不會咬你的。”小五郎安慰著她,一抬手,小白便從半空俯沖下來,兩爪一握,穩穩當當地落到他小臂上。 櫻櫻尚未察覺,剛一抬頭,正巧和小白對視一眼。猝不及防地如此近距離接觸,她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起來,連聲道:“五哥哥快拿開快拿開!” 小白也被她的尖叫一驚,撲騰了一下翅膀。櫻櫻更是怕得攥緊了四郎的衣袖,生怕這獵鷹發狂抓傷了她的臉蛋。 偏生小五沒能察覺出她的恐懼,一手象征性地捂住小白的眼睛,還把它送到櫻櫻面前來,“表妹你摸摸小白吧,你摸摸它就不會害怕了。” 四郎也覺得櫻櫻這般害怕,似乎小家子氣了些。金陵城中的貴女,好武功的可不少,騎馬玩鷹都是小菜一碟,像表妹這樣嬌滴滴的反而少見。 他干脆抓了一把鳥食放在櫻櫻手掌心里,拉著她的手安撫道:“meimei別怕,你喂小白吃東西,小白不會咬你的。” 好說歹說,櫻櫻才肯伸出手去,只是還躲在四郎身后,全身僵硬,全是被他兩人拉著才沒有落荒而逃。 她緊緊閉著雙眼,努力控制雙手不顫抖,終于感覺到手心被一個尖銳的東西輕輕啄了兩下。她反應過來這必定是小白的鳥喙,嚇得手心一抖差點把鳥食全部灑在地上。 手心被小白啄著微微發癢,見它并未發狂傷人,櫻櫻也察覺出些許樂趣來。悄悄睜開一點眼睛,從四郎身后探出頭來,見到小白正蹲在五郎肩上,乖巧吃著她手心的鳥食,毫無那日兇神惡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