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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膽子大,敢公然質問天家,陛下親自結的案怎么會有錯,再說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夏使君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又有誰知道呢?” “……” “只要咱們不必征兵,免于戰亂,管他勞什子隱情不隱情!” “是,是……”此人顯然是被旁邊的人說服,端起桌上的粗瓷大碗一飲而盡,不停地點著頭。 是啊,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哪管得了朝堂上的風云,唯有安穩過日子才是正道。 第34章 他日,定要他們加倍償還 夏青溪得到消息時正在院子里同盈歌捏著泥人,她捏了兩個大點的,又捏了兩個小點的。 她拿著小一點的泥人湊到大泥人前細著嗓子道:“爹爹,我們出去玩吧,整日在家里感覺都要悶死了!” 然后又晃動著大泥人說:“好呀,爹爹帶你去街上買栗子糕吃!” 前一刻盈歌還被逗得哈哈大笑,下一刻噩耗便來臨。 夏青溪手里的泥人摔到了地上,她努力鎮定自己。 緊攥著的拳頭幾乎將指甲摳到了rou里,半天她不哭不笑不言不語只是虛盯著某一處輕微地顫抖著。 盈歌啜泣著并不敢上前,半晌,夏青溪擲地有聲地說了句:“走,回府!” 樞密使府上早早地掛上了白紗麻布,堂廳里也設好了靈堂,供桌上香燭貢品三茶五酒一應皆全。 夏青松像一顆球一樣跪在蒲團上哭泣不止,鼻涕肆意地流著,肥厚的嘴唇一張一翕。 夏青璃背對著她正給牌位上香。 夏青溪站在門口,望著二哥的背影,心不由得糾在了一起。 印象中的二哥溫潤如玉,嘴角總是漾著淺淺的笑,他叫“溪兒”的時候,聲音那么柔軟,那個有著溫暖胸膛溫熱掌心的二哥,那個對她說我的溪兒天下無人堪配的二哥仿佛在離她遠去,如今只看到他蕭索的背影,似是被那一襲麻衣風干了飽著的柔情。 她叫了聲二哥,喉嚨堵的難受,眼淚在眼圈里打著轉兒。 夏青璃回頭,柔聲道了句:“回來了。” 下巴上隱約可見青色的胡渣,眼睛里也布滿血絲,感覺像換了個人。 這也難怪,四處奔走為父親伸冤,四下探聽網羅證據,到如今主持布置靈堂,安排出殯,全是二哥一人cao持。 夏青溪心疼他,她撲到他的懷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而此時的夏青松看到她哭也嚎叫著哭的更兇了。 夏青璃摸著她的頭:“溪兒乖,如今爹爹不在了你還有二哥呀,以后二哥護著你。你現在是平王妃了,不可再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要好好學規矩,要守禮儀,切不可令平王為難,若有什么難處就去找二哥,聽話啊,別哭了。” 她緊緊抓著二哥的衣袖,眼淚鼻涕蹭的到處都是,夏青璃剛掏出帕子,門外便來人稟報,只見那人唯唯諾諾,目光閃躲:“夏主事……宮里……宮里傳來消息,說是老爺……老爺他……他因通敵叛國,有辱君恩,所以……所以……” 府衛雙眼通紅,仿佛不忍說出撇在心里的話,喘息了好幾下,終于下定決心似得一吐而出:“所以老爺的尸身要被懸掛在城門之上三天,以儆世人。” “王、八、蛋!”夏青溪恨得咬牙切齒。 “溪兒……” “狗皇帝簡直欺人太甚!” 二人相互攙扶著,就像風雪中繞在一起的兩棵小樹,互相幫扶互相取暖。 夏青璃扶她坐在堂前的蒲團上,順著她的背:“溪兒可是知道些什么?” 夏青溪顫抖著瞇著眼瞪著地面好一會兒才說話: “爹爹被押解回來便進了大牢,我讓覺非一直打探消息搜羅證據,昨天剛剛探知了定桓王和林司南他們幾個狼狽為jian的腌臟事,我本以為只要假以時日,定能取得他們栽贓陷害的證據,可誰知……誰知……” 她頓了頓,又道:“誰知這狗皇帝如此昏庸,不辨黑白!” 夏青璃搖了搖頭:“這話今日同二哥說說就罷了,切莫出去胡說,以卵擊石于事無補,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二哥現在就只有你了,若你再出什么事情,你讓我怎么辦?溪兒……” 二哥的眼睛里流動著急切的星芒,她想再說什么終究是沒有出口,只是咬著嘴唇點了一下頭:“嗯。” 南書閣外,晉王、平王、夏公良以及幾個夏公仲的學生齊齊聚在一起要求面圣。 但洪安帝以身體不適為由,并下令三日休早朝,無論何人一概不見。 看來他是鐵了心定要將那夏公仲尸身懸掛于城門了,門外幾人搖頭的搖頭,嘆息的嘆息,疊掌喟喟。 夜川轉身欲離開,被平王拽住了臂膀,二人四目相對并無言語。須臾,平王松了手,夜川大步離開。 樞密使府靈堂。 夏青璃中規中矩跪在蒲團上,雙眸微閉,夏青溪彎腰坐在蒲團上面盤著腿,胳膊肘支在膝蓋上托著腮: “二哥,我們就這樣干等著嗎?等著三天過后,樞密使府被萬人唾盡嗎?我咽不下這口氣!不如我們去劫尸吧,就算死也要爭一口氣!” “你能想到,陛下也會想到,現在城門處定是重兵把守固若金湯,你如何去?就算進得去又如何回?你如今已貴為平王妃,不可再為爹爹守孝,皇家之人沒有道理為臣子守孝,但不把你放在眼前看住你,我還有什么辦法呢?我能怎么辦?溪兒,二哥只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