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夏青璃停頓了一下,語調柔和下來: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非要去摘樹上的石榴,可你又不會爬樹,招呼了丫鬟府丁給你拿梯子,任憑我怎么勸你你都不肯聽。 “后來我就替你爬上去摘,可是那時候我也不過才十歲,有顆又大又紅熟透了的大石榴怎么夠都夠不到。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撲了過去,雖然摔下去的時候折斷的樹枝從手背差點戳穿了整個手掌,可我還是將那個石榴給你摘到了。 “但你卻嚇傻了,我讓你別怕,可用盡了辦法血怎么也止不住,整個衣衫都染紅了。 “后來實在沒法了就告訴了父親請了郎中,為了怕你被父親責怪,我謊稱是自己貪玩爬樹不小心摔下來的。 “因為失血過多又包扎不及時,我高燒三天不退,我還記得你在我床前一個勁兒哭鼻子,還跟我說十分后悔當初沒有聽我的勸,要不然我也不會替你去摘石榴也不會摔下來更不會受傷,你說只要我能好起來,以后不管什么都聽我的,溪兒你還記得嗎?” 夏青溪當然不會記得,可如此溫情的兒時回憶由如此溫情的二哥的嘴里說出來便有了一種魔力,她低下頭點了點:“嗯,二哥,我聽你的,我不去了,我就在家里等著。但是今日我樞密使府所受之辱,他日,定要他們加倍償還還!” 夏青溪說到激動之時,整個站了起來,驚的一旁打瞌睡的夏青嵩微睜了一下眼,他癟癟嘴后又閉上了。 夏青璃剛要說什么,見有人從堂廳外走了進來。 并無府丁小斯的稟報,來人悄無聲息,手里捧著一個青瓷罐子,待走近了,夜川將罐子小心交于夏青璃手上: “夏使君一生戎馬,半生獻于大玥,身后不應受此屈辱,只是混沌未清瘴霧重重,本王在此允諾,來日,定還夏使君清白?!?/br> 夜川走上前去,為夏公仲上了三炷香,對著夏青溪略微點了下頭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還未走到門口,身后便響起了夏青溪的聲音: “好一個來日必還清白!何須來日?如今最好!別他媽的說什么來日方長!你也查到了定桓王和林司南的詭計了對不對?以晉王殿下的能力,搜羅證據肯定比我們要容易的多吧!你要是想證清白,為何不現在就證?狗皇帝顛倒是非黑白,你并未撥亂反正,定是那狗皇帝的幫兇!我樞密使府裝不下你這尊大佛,以后還是煩您大駕不要再來了!” 夏青嵩被徹底嚇醒了,跪在蒲團上看看夏青溪又看看晉王,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夏青璃上前一步雙手握著她的肩膀:“溪兒,不得對殿下無禮!” 夜川并未辯解什么,手掌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他應該是憤怒的吧,不知是怒自己還是怒洪安帝亦或是怒夏青溪,終究是頭也沒回的出了堂廳。 夏青璃見晉王走了,柔聲道:“溪兒,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可能誤會晉王了??v觀朝野上下,能說真話辦真事的唯有一晉王爾……” “二哥,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么?”夏青溪打斷他。 “我知道的跟你差不多,我的情報網與覺非的并無什么不同,我所能查到的,覺非也定能查到。” 雖然夏青璃隱隱覺得在定桓王與林司南之外,還有什么人在暗中cao控,這種感覺占據了她的心。 她相信覺非亦是如此,而晉王或許已然知曉了這其中的曲折,可大家并未將此告訴夏青溪,目的也都是一樣的。 可夏青溪心里依然仇恨—— 她恨她又成了無父無母的人了; 她恨原本如玉般的二哥如今身上多出的那絲蕭索之氣; 她恨掌權之人不辯是非而自己卻無力與之抗衡; 她恨人情冷暖恩比紙薄,夏公仲先前門下的學生能站出來的寥寥無幾; 她恨這個世道,忠良枉死,jian佞猶存…… 她感覺全身血液翻涌著仿佛要沖擊而出,頭疼欲裂。 這時后背漸漸地開始發燙,仿佛像著了一把火,炙烤的生疼,全身越來越熱,終于她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第35章 繁華散盡 翌日一早,冀州府便流傳著這樣一個神乎其神的傳說: 樞密使夏公仲被掛上城門的當晚便羽化登仙,周身燃起七彩奎靈炙火,當時無一人敢靠近,待炙火燃畢,竟沒留下一絲骨灰,魂rou歸于天地,得道飛升九霄。 同時流傳的還有好幾個版本,大致意思都是夏公仲做神仙去了。 對于升斗小民而言,無疑是度了層nongnong的神秘色彩,更有商紳富賈捐錢捐物張羅著要蓋一座夏公祠。 夏青璃守在門口,盈歌出來稟報說夏青溪已醒。 昨日她暈倒后周身guntang,著了郎中來瞧卻并不是風寒發熱,也不見其它癥狀,幸而今日轉醒,不然夏青璃又多了一件抓心事。 他坐在床沿上仔細詢問:“可覺得好些?” “嗯,完全好了,就是又餓又渴,身上還粘粘的,大概是出汗太多了吧?!?/br> “先起來沐浴了再吃飯吧,你身子剛恢復不要去靈堂了,吃過飯就回來躺著吧。昨夜晉王已將父親骨灰送回,原本想著三日后再出殯下葬,可今日起便有父親以奎靈炙火登仙魂rou歸于天地之說廣為傳頌,我想著不如趁此讓父親早早入土為安?!?/br> “原本以為他把爹爹骨灰送來是找了別的尸身來替代了爹爹的,沒想到他竟棋高一著,直接來了個更玄乎的,也是難為他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