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別玩火 第64節(jié)
越蕭摩挲著手指,聽他探問,轉(zhuǎn)過臉來,“我看你明日是不想回驪京了?” 念恩擺擺手,“不不不,想回,想回。” 他偷偷看了一眼主子手上細細小小、密密麻麻的傷口,硬著頭皮道:“主子被銼刀刮成這樣,還是抹點藥為宜,但凡金屬,都有些毒的?!?/br> 越蕭攤開手看了一眼,道:“不是金屬?!?/br> 是昨晚抓蓮籠,太過用力,抓傷了的。 念恩目露疑惑,卻不敢再問,確認越蕭暫時沒有任務(wù)吩咐后,便起身告退。 他走之后,越蕭又深深看了一眼茶寮下大紅的身影。 大抵是他探究的目光太過強烈,如有實質(zhì),穆西嵐回望過來,恰看見一抹黑色利落的身影翩然消失在燕家高塔之上。 她側(cè)過頭,身后的副將立刻上前。 穆西嵐道:“去查查近日長安可來了什么人物沒有。” 她來之前查過長安比較出名的人物,沒有這么一號能登高望遠的,加上這幾日長安暗流涌動,各方勢力交雜,想是要發(fā)生什么大事,高塔上那位,應(yīng)是新入長安的人物。 正巧,一個斥候快馬奔襲而至,道:“小將軍,大將軍急信?!?/br> 穆西嵐放下二郎腿,修長的手指接過那斥候手中的信,指腹摸過上面的火漆印,確認是她父親派人送來,于是長指一翻,探入信封里取了信紙出來。 副將被斥候一打岔,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穆西嵐沒有其他命令,便請示道:“那屬下去了?” 穆西嵐抬手,“等等,不用去了?!?/br> 她看完信,把信重新疊好,提起茶壺,扔進烹茶的火爐里。 火舌卷動,信箋片刻便化為灰燼。 好看的桃花眸輕輕瞇起,喃喃念出一個名字:“越蕭。” 一個人能從殺手成為郢陶長公主的面首,再到如今妄想翻天覆地,越蕭此人,當真有趣。 她父親在信里要她去參加后日的十四州兵馬會,探探越蕭的底細。穆西嵐想,她會去的。 越蕭從燕府離開之后,沒有直接回西府上園,反而上了西街。直到夜幕降臨,他才回到府里。 越朝歌今日也出去逛了一圈,不過晌午便回了府,眼下沐浴完,正打算帶著碧禾出去游船玩樂。 長安城里頭有條著名的夜河,名喚招搖河。若無宵禁,每至夜晚,招搖河沿岸便亮起燈火,河道里游船夜航,楚舞吳歌,琴辭酒賦,真真是風流人物最該一去的地方之一。碧禾沒來過長安,越朝歌便打算帶著她好好領(lǐng)略長安風土人情。 眼見越蕭回來得巧,碧禾便多嘴問道:“公子回來得正是時候,也一道去嗎?” 越蕭視線一直落在越朝歌臉上,聞言問道:“去哪里?” 因著昨夜越朝歌未曾喝醉,只是上頭了些,故而昨夜的事她仍清清楚楚記得,包括手心的guntang…… 越朝歌籠著袖,五指在越蕭看不見的地方輕輕蜷了蜷,壓下瘋狂跳動的心,道:“去招搖河。既然撞上了,一道去么?” 越蕭深深看了她一眼,“原本,是不打算帶我去的么?” 越朝歌聞言一愣,點點頭。 碧禾慌忙瘋狂搖頭,偷偷扯了扯越朝歌的袖子,笑嘻嘻對越蕭道:“不是的公子,長公主正讓奴婢去找您呢!非您去不可!” 越蕭盯著越朝歌,“昨夜怎么說的?眼下這是,坦蕩地帶著丫鬟出門不帶我么?” 越朝歌凝眉,“你和一個小丫頭爭什么?” 越蕭見她仍不開悟,咬牙切齒,大步上前,大掌繞過她的后腰狠狠一摟,俯身附耳道:“我能爭什么?爭你?!?/br> 就差把“吃醋”兩個字寫在臉上。 越朝歌心里有條細繩,狂悍地抽動了一下。 她剛想說些什么,越蕭卻忽然軟了態(tài)度,長長舒了一口氣,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大jiejie,帶上我?!?/br> 越朝歌吃軟不吃硬,實在有些受不住他這樣,連連點頭,“好,你快些去沐浴了回來,本宮等你?!?/br> 越蕭摟著她的腰不肯松開,“在哪里等?” 越朝歌道:“有區(qū)別嗎?” 越蕭道:“沒區(qū)別的話,就在滫濯堂里等好不好?!?/br> 越朝歌難以置信,臉上飄起紅云:“什么意思?” 越蕭攬著她,道:“眼皮子底下,就不會跑了?!?/br> 說罷,胸膛感受到她臉頰guntang的熱度,狹長的眸子輕輕瞇起,道:“昨夜的手,可沒這么害羞?!?/br> 越朝歌心里猛然一緊,而后瘋狂跳動起來。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攤上事兒了。 第49章 招搖 【1 2更】 越蕭原本沒想著要當真對她做什么, “約法三章”在那兒,每一章每一條,明里暗里, 都是她要自己掌控進度的意味。 他無意在這種事情上對越朝歌施壓,她既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坦蕩試試, 那便比原來跨越出一大步了。急于求成反而會壞事。 想是這么想, 可野性的本能并不聽話。 他過于草率, 把越朝歌摁入胸膛。 此刻感受著懷里軟成一團的人兒,莫名有些燥。她身上的味道向來是好聞的清香,今日當是去賞桂了, 衣袂發(fā)梢都沾了馥郁金桂,絲絲縷縷,竄入鼻息。 越蕭喉嚨有些發(fā)干。 他松開手,垂頭看她怔然慌亂的神情,勾起唇,輕笑出聲。趁越朝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在她唇上落了一吻。 “臉也紅了,在想什么?” 越朝歌聞言抬起眼,許是氣惱所致, 美目眸光就像雨后初晴的湖面,瀲滟好看。她看見越蕭臉上的笑容, 怔了怔,而后意識過來這人說的“也”字分明是在逗她, 報復(fù)心起, 輕笑出聲。 “本宮能想什么,”只見她踮起腳尖,眉眼笑意盈盈, 媚色撩人,湊在他耳邊道,“昨夜的月亮,似乎格外大些?!?/br> 她話音清晰,輕重音很是分明,刻意強調(diào)的字眼,總能攛掇著人繃起全身脈筋。 越蕭聽懂了她的話,修然的身子遽然緊繃起來。 碧禾還在邊上,即便越蕭知道只有自己能聽懂這句話,耳根也開始泛紅。 越朝歌飽滿的紅唇輕輕掠過他耳根,柔荑撫上他悍驁的臉,“還敢取笑本宮,那本宮的小弟弟,又是在臉紅什么嗯?” 越蕭心臟搏動。 越朝歌暢懷笑了,自以為此一役兵不血刃就占盡了上風,誰料身子一輕,越蕭把她抱了起來,沉沉扔下一句:“碧禾,給你家主子準備新衣裳?!?/br> 抬步便走。 平整的墨色衣擺劃破夜初的霜,厚底黑削沾帶了一地馥郁黃花,走向滫濯堂。 越朝歌在猝不及防的震驚中,終于領(lǐng)會過來越蕭要做什么。她臥在有力的臂彎里,蹬長了腿拍打著他掙扎。忽而越蕭長身一斜,整個人向前傾去,眼見著就要摔倒,越朝歌慌忙夠起纖臂,攀住他的脖頸。 想象中的摔倒并沒有來臨。 越蕭重新站穩(wěn),側(cè)過臉蹭了蹭她光潔如玉的手臂,勾起唇角:“這可是大jiejie主動的?!?/br> 越朝歌愣了一下,而后回過味來—— 越蕭方才那個趔趄,根本就是裝的! 她瞳孔驀然放大,手便又要松開。越蕭壓低脖頸,他的聲音帶著幻海白沙的輕軟啞意,鉆入她的耳蝸,張狂跳動。 他說:“再有下次,就把大jiejie丟進池子里,和我一起的話,水花飛濺——一定很好看吧?!?/br> 越蕭的聲音本是清沉的,當他帶著笑意發(fā)出疑問時,給人的感覺就像,黑暗里的大手輕輕地撫過臉皮,能讓人頭皮發(fā)麻,帶起一片戰(zhàn)|栗。 越朝歌大腦空白了一瞬,等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坐在滫濯堂的玉階上。盈盈月光輕柔地籠著她。滫濯堂里水聲作響,越蕭已經(jīng)在沐浴了,并未真的為難她。 越朝歌抱著膝蓋,仰頭望天上的明月。她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了,越蕭明明攻欲十足,臨了到頭,在她身上卻都輕輕揭過。什么樹上開花,禪鈴震響,唯一無禮的一次,還是在香山寺的禪房,所謂的“伺候”…… 越朝歌并非不識好歹,從來眉眼凜冽、生殺予奪都在一念之間的人,如此照拂她的意愿,或許,也算得上“溫柔”二字。 碧禾捧著衣服過來的時候,一張小臉飛紅,想是也知道了越蕭方才意欲何為。她看見越朝歌的時候,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訝。而后跪到越朝歌膝前,放下手中的衣服道:“主子恕罪,是碧禾多嘴了。” 越朝歌看了她一眼:“無妨,起吧。” 并無怪罪之意。 越蕭沒讓越朝歌久等,不過幾盞茶的功夫,他便從滫濯堂出來,發(fā)尾還滴著水珠。額前的碎發(fā)翹起幾縷,水珠匯成小股細流,沿著他精致完美的線條,順頸而下,沒入衣襟之中。 越朝歌看得有些口渴,斂下美目,道:“走吧。” 三人上了同一輛馬車,碧禾顯得有些多余,偏長公主還尤為喜歡和她搭話。碧禾不能敷衍,只能硬著頭皮與越朝歌談笑。若是目光化成實質(zhì)的話,恐怕她早已被邊上的玄衣公子殺了個來回,此刻該在奈何橋上排隊領(lǐng)湯喝了。 故而好容易到了招搖河邊上,碧禾一馬當先跳下馬車,喊著要去看看午后定的畫舫布置好了沒有,便一溜煙跑了。 小丫頭一跑,越蕭便得到了重視。 越朝歌轉(zhuǎn)過頭來道:“走吧,本宮帶你逛逛這招搖河?!?/br> 說罷,便籠著袖子往前走。 沒走兩步,發(fā)現(xiàn)越蕭壓根沒跟上來。 回頭一看,那抹修長的身影仍頓在原地,長臂舒展,手心攤開,五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 越朝歌忽然有些心虛。 她方才好像是掠過了越蕭這個動作來著。 看起來,似乎是要拉她手的意思…… 越朝歌抬起下巴,清了清嗓,緩步走回來,把柔軟的手搭到寬大的手掌上。 越蕭這才深深看了她一眼,五指收攏,把柔荑牢牢裹在手心。 越朝歌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壓力,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道:“日后可以直接說?!?/br> 越蕭道:“我說了,就不是你主動了?!?/br> 他頓了頓:“約法三章,你說你要主動的。” “……” 這么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