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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霍西洲并不驚訝,他只是問:“賀退思呢?” “賀……”李圖南怔了下,“他只怕自己現在都料理不過來了。” 孫倬上前一步:“王爺,反正這龍椅得有人坐,這天下早不亂,晚也會亂,現今老皇帝不行了,他李萇算是個什么東西?他要是登基,豈能服眾,加上左仆射和夏國公兩個擁護李萇的老jian賊,勢必將長安城一鍋渾水攪得天翻地覆!是時候了,咱們趁亂揭竿而起,將本來該屬于項家的江山奪回來!” 孫倬慷慨激憤之言,正是霍西洲十余名副將默契所想之事,他們紛紛表示贊同。 霍西洲攢眉,看了一眼身后,那在初晨淡薄的曦光之中靜臥著的小木屋,猶如風雨不侵。他想給她一世的安穩與喜樂,而此去則是殺機四伏,安穩的歲月又將在長時間內蕩然無存。而她只能等候在這片與世無爭的山谷中等候他的消息。這種煎熬,若易地而處,想也可知。 “王妃乃是淑性高潔,通曉大義的烈女子,能夠在胡人的刀下活下來,更是堅韌,王爺無需擔心。”副將勸說道。 李圖南緊張萬分,“不然,我們將精銳留下來保護王妃不受傷害,就立即發兵前往長安。” 眾目緊盯的緊張氛圍之中,霍西洲倏然一笑:“當初立誓要踏平長安,拉李姓皇帝下馬,是我對兄弟們的諾言,難道到了這個地步,我霍西洲會出爾反爾么!”這番話說得副將都精神為之一醒,很是振奮,然而這時霍西洲話鋒一轉,“只不過,現在還不是好時機,一定要等李萇上位才行。推翻一個昏庸荒yin的皇帝所掌握的政權,比趁虛而入,于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之際侵犯夏宇要更容易,且師出有名。我在此答應諸位昆仲,來日揮師,不奪玉璽,勢不回還!”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王爺為何對李萇上位以后必然“昏庸荒yin”這點言之鑿鑿十分肯定,李萇在他們的心目中可以算得上名聲不好且窩囊,但有左仆射還有一干支持他的老狐貍的扶持,他們感覺不一定如王爺所想。但王爺既然肯定,等等看也無妨。 “不奪玉璽,勢不回還!” 燕攸寧一覺醒來,正覺得腰酸背痛,朝外望去,天色已經大亮,小屋外橫斜的樹枝上雀鳥啁啾張望,上下歡騰。她下意識就要去找霍西洲,但伸手去摸,卻撲了一空,不知怎的身旁的被褥已經冷透了。 什么時候走的? 正在納悶時,只見小木屋門被“吱”一聲推開,霍西洲走了進來,掌中握著一封信。 “從長安來的,給你的。” 他解釋道,將信拿到了燕攸寧的面前。 燕攸寧接過來一看,見信封上落款是程芳菱,疑惑萬分:“咦,芳菱這封信怎么寄過來的?” 霍西洲道:“受朝廷招安以后,皇帝心眼多,在進入長云的隘口設立了一個監察機構,這封信快馬加鞭送到了那里之后,幾經轉手到了李圖南手中,他今日一早給我的。” 長安八百里加急的信,用不了幾日就到了長云。 燕攸寧現在接手的這封信,應該是就這幾日所寫的。 燕攸寧將信封拆開,一目十行讀了下來。 見她臉色有些不對,霍西洲道:“怎么?” 知道他擔心的是信上寫了長安的亂象,但這封信既然過了監察機構的手還平安無事,說明這封信并無問題。這里只寫了程芳菱對于婚姻的失望,盼她開導解救,出個主意,并說自己有意向和離,將子嗣歸入自己名下。 燕攸寧“哼”了一聲:“還不是你那表兄干得好事!” 第109章 你們男人果然是一丘之…… 長云水草豐茂, 一轉眼到了盛夏,正值河畔牛羊成群的季節,項氏的族人在這里繁衍生息已經百年, 早已忘卻了曾經自江南而來的舊習, 入鄉隨俗地養殖起了牛羊。 項伯年紀長,但他家里的牛羊是最多的。 燕攸寧每每見了項伯家白白胖胖的羊羔, 就想起自己從前在夏國公府的馬場養的那頭云朵,不禁心生感慨。項伯見她目光癡迷, 像是很喜歡小羊羔, 便做主送她幾只, 她忙推辭, 說自己無暇照顧小羊,而且她養得不好, 只是喜歡,遠遠看著就很好了。 她坐在河邊的一塊睡臥的青石上,眺望遠處猶如繡在綠毯上的潔白大花的羊群, 吹著盛夏草原上連綿不絕的風,心情舒暢無比, 偷得浮生半日閑, 難得有機會不用在家奶孩子, 丟給孩兒他爹了。 看她那個男人啊, 久久都這么大了, 他居然連換尿布都不會!燕攸寧看到都氣死了, 覺得霍西洲對自己的兒子就是不上心!她非得讓他帶一天孩子嘗嘗苦頭不可。 項伯手底下有兩個幫助他管理羊群的人, 經驗非常老道,他們將羊群一下便趕到了河對岸,讓它們自由自在地吃草, 羊羔溫馴可愛,不時地發出“咩咩”歡聲。 她勾起了嘴角,猝不及防,身后的青石上坐下了一人,燕攸寧一扭頭,正對上霍西洲似乎有幾分埋怨的臉。她忍俊不禁:“你受委屈啦?” 霍西洲一說起來就忍不住抱怨道:“兒子真難伺候,不過晚來一步,就尿了我一身……給他換尿片,他一直哭,哭個不停!我聽你的了,把撥浪鼓都搖斷了!沒用!” 見他一臉認真地向她抱怨帶娃有多不容易,燕攸寧又好氣又好笑:“這才對,管生不管養算什么爹,要不兒子以后都不親你,不認你做爹了。就長淵王照顧小孩兒的本事,如此不濟,之前還說人家照顧起小孩兒來就忘了他,好像別人就不辛苦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