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嬌嬌 第19節
果然,此人留不得。先假作了小丫頭的身份,日后早些處理了才是。 “旁的也就罷了,這件事必須得說清楚。” 裴深見余魚抗拒地厲害,也不上前,和她隔著三步的距離。 “你跟我一路回來,應該知曉我并非閑散人士。所謂貪花紈绔,不過是一種籌謀。” “你年紀小,不懂,旁的不需要知道,只知道一點就好。” 裴深本不太想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眼看著小丫頭都已經有了一絲閃躲,他神情正色,義正言辭解釋了一通。 “我絕非貪花好色之人。進出楚國公府的女子,皆與我無關。” 剛說完,他嘖了一聲。 “錯了。” “只有你。” 余魚愣愣地:“哦……?” 其實還是不懂究竟何意。 “我得告訴你,是讓你知道,將要撫養你的人,是一個正直的好人,絕非什么品行不端之人,可聽明白了?” 裴深耐著性子問她。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她與旁人不同。旁人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人。而小丫頭,是他打算親手撫養的人。 就是這個世間,他最親賴之人。 旁人誤會就誤會,他唯獨不想讓她誤會。 他必須得還是小丫頭眼中的英雄。 余魚半垂著頭,片刻,掙扎著抬眸。 “聽不太明白。” 什么籌謀,貪花紈绔,與她而言,都是不曾接觸過的詞匯,也無法想象。 但是她唯獨知道一點,溫柔鄉,是這個世間最殘酷不過的詞了。 裴深沒有否認這個詞,她只能用自己僅有的認知,來判斷這件事。 “所以,你以后也要從溫柔鄉回來嗎?” 她的眼神有一些黯淡。 似乎只是說出溫柔鄉這三個字,都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蔫蔫兒地。 裴深遲疑了一下。 他手下有的鋪子,許多都是符合溫柔鄉三個字的。 “我盡量,少去一些。” “哦。” 余魚眨了眨眼,然后抿唇指了指大門。 “我知道了。世子,你要不要先回去?” 她這話說的直白,可以說是在光明正大趕人。 正房如今是她在住,三天時間,已經打扮成了半個閨閣,而裴深住了三天的偏房,還把諸多東西都搬到了偏房來,一副要長留的樣子。 裴深聽著小丫頭趕人,都笑了。 “不高興?攆我走?” “連哥哥都不叫了,嗯?” 余魚搖搖頭,手指在裴深衣襟上留下的一抹桃紅色胭脂上點了點。 “我只是想說,世子是不是該去先洗漱一下。” 裴深順著她手指的,看見了自己衣襟上的胭脂色。 他倒是不知道,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趁亂在他身上留下印子。 可他抬眸看向余魚時,小丫頭盯著這里的眼神,格外的,不友好。 他心中一動。 有些猜測,是不是小姑娘醋了。 可到底只是十四五歲的少女,若說她醋了,未免不夠嚴謹。 只是她這個眼神,讓裴深多少有些享受。 “好,我這就去洗了。”他聲音里還有一絲笑意,轉身時,像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個腳下不穩,下個樓梯都撞到我,弄臟我衣裳。” “我下次得小心些才是。” 這番話落在余魚耳中,只換來她一聲贊同。 “的確要小心點才好。” 得了她的回話,裴深順勢回頭看她。 “小丫頭,不喜歡我身上有別人留下的胭脂?” 余魚沒想到,這居然讓裴深看了出來。 她也不忸怩,認真點了點頭。 “不喜歡。” “我知曉了,以后不會再有的。” 裴深很有當一個庇護少女角色的認知,答應了她,自然是要做到的。 等他離去后,余魚也回到了內間。 她一面是聽著丁管家的那些話,一面是被裴深身上的氣息擾的腦袋疼,整個人都焉了一截,一回來,又是小蓮端來的藥。 余魚忽地有些情緒低落,讓小蓮放下了藥碗,也不想動,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 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戳著藥碗,熱氣騰騰的藥散發著苦澀的味道,她也沒有之前反應那么大。 苦,難受,可她不太想動。 身體里的力氣都花光了一樣。 她難道是又生病了嗎? 余魚不知道。 一碗藥已經放得幾乎涼了。 余魚摸著藥碗,慢騰騰地,將近乎涼透的藥喝了下去。 苦澀在舌尖蔓延開。 叩叩兩聲,余魚才抬頭,裴深已經抬腳大步邁過門檻。 他已然是沐浴過了。 松松垮垮的絲綿長衣,半披著濕發,帶著一身潮濕的水汽,他本就生得濃顏俊秀,這般模樣,倒像是個夜里來襲的妖孽了。 余魚就愣住了。 她目視著裴深一路走過來,在她身側落座,嫌棄地看了眼她手中的藥碗,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顆松子糖,直接塞入還傻著的余魚口中。 “早半個時辰就聽你丫鬟說給你煎了藥,這會兒才喝。怕苦就來找我,我這兒有糖,知道嗎?” “……哦。” 余魚咬著嘴里硬邦邦的松子糖,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這已經天黑了,他都沐浴過了,怎么還來? 面對余魚的茫然不解,裴深要鎮定自若多了。 “剛剛我險些忘了。”他又起身,若無旁人的往余魚的梳妝臺前一站,翻了翻,手中攥著一盒小小的胭脂過來,將胭脂盒遞給余魚。 濕著頭發許是有些難受,不少發絲緊貼著他纖細的脖頸,甚至還有水珠,順著他的鬢角落下。 他卻含著一抹笑,朝余魚抬起下巴。 “不是不喜歡別人留下的胭脂味嗎?今天哥哥教你一招。” “來,”裴深綺麗低靡的聲音仿佛是妖孽的誘惑,“把胭脂灑在我身上。” 余魚攥著他塞過來的胭脂盒,明顯跟不上裴深的想法。 “什么?” 裴深索性自己動了手。 他的手攥著余魚的手腕,另一只手握著她另一只手,掀開胭脂盒蓋,再將胭脂點在她的手指。 “抹過來。”他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衣襟。 余魚指尖緋紅,卻發現裴深的耳朵尖,比她指尖還要紅。 她心中一動,卻抬起手指,慢騰騰地,將指尖的一抹緋色,點在了裴深的耳垂。 “好燙。”她喃喃低語。 裴深沒想到她居然抹在了他耳廓上。 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卻強忍住了。 俊美的少年耳尖帶著一抹胭脂緋色,手撐著腮,懶洋洋點了點小丫頭的眉間。 “我之前帶的那點胭脂,可讓你遮蓋了。我也給你保證,以后只會讓你小丫頭給我身上染胭脂。” “現在,不討厭我身上的胭脂氣了吧?” 余魚不知道為何,心中忽地極速跳了跳。 “……不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