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想林沉巖應當對主人格的生活了如指掌。 如果他們之間的記憶沒有交點,林沉巖就不會認識我。但從他上回講的話來看,說我“不要以為和林渡舟接過幾回吻,上過幾次床,就覺得他非我莫屬”。 所以他都看得見。 在那個二樓里門窗緊閉的房間,他能夠窺見一整個花園。 車停在了街區,夜麻將還沒散場,樹蔭下聚集的茶客嬉笑。我升上車窗,關掉燈光,在黑暗的狹小空間里,摸到了林渡舟的指尖。 他張開手將我握住,側過的眼眸里,翕動的睫毛下,目光深幽,月光曲曲繞繞,落在他瞳孔里。 我開口打破了沉寂,“林沉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林渡舟安靜地看著車窗,目光失去了焦點,輕輕捏了捏我的指尖,“15歲的時候。” 從前林渡舟從不與我講述他過去的故事,關于他的家庭、童年,我都幾乎一無所知。唯一一帶而過的,也不過是他的舅舅教他拉小提琴。 “為什么出現?”我傾身靠近,摟著他的肩,下巴擱在他身上,傳來溫度,“他的生日是8月29日,對吧?為什么是15歲的那一天?” 林渡舟伸手環住我的腰,氣息落在我臉上,“真的要知道嗎?” “弟弟,不能再把我推開了,”我跨到他身上,手指插進他的發絲,額前的碎發被捋開,我用手掌覆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摩挲,像安撫小貓小狗,“比起林沉巖,我應該是你更親密的人才對。我們應該讓他消失,而不是你和他一起推開我。” 林渡舟仰起頭來,與我四目相對,目光在清冷的夜色中交匯,我又往旁邊撫摸,像揉一揉小狗毛茸茸的耳朵,此刻我很想把他與我纏綿時的呢喃送還給他,夸他一句“真乖”。 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半晌,林渡舟才答道:“因為在那一天,我mama接我回家,我們遇到了一個落水的男人,我跳下水去救他的時候,感覺身體不像是我的,然后就沒了意識。我清醒過來是那天晚上,發現自己正在倒茶,茶水溢出來,鋪滿了飯桌,桌上是很豐盛的一頓晚餐,我聽見mama說我倒茶不小心,然后看到飯桌旁坐著那個落水的男人。” 我恍然大悟,“是林沉巖救了那個男人?” 林渡舟點頭,“那個男人曾是文工團的,會一些西洋樂器,喜歡音樂,也作一些曲子,但他因為意外成了跛腳,沒有演奏團收留他,所以一時想不開。那時我和mama相依為命,mama就認他作弟弟,他就成了我的舅舅。” 原來小提琴就是他教的。 我輕聲道:“那……你父親呢?” 我得到了和徐冉冉一樣的答案,那時他的父親已經去世。我冒昧地問起他父親是怎樣的人,林渡舟說記不太清了,但他總會想起一個畫面——他從一條縫悄悄往外看,看到臥室里,父親蹲在床前,仔細又柔情地給mama上藥,處理她手上的擦傷。夕陽從外面透進來,屋內沒有開燈,只有昏昧時刻的紅霞,黃燦燦,暖洋洋。 也許他不愿意提起他的父親,也許父親的離世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打擊,也許…… 我看著林渡舟溫和的雙眼,心想:也許不是他不肯多說,而是他真的不記得了。 我捧著他的臉,手往下移,落在他肩上,從領口探進去,指腹悄然摩挲著他的鎖骨,又摸到他鎖骨下一道不明顯的疤痕,像是淡淡的胎記,每當我們坦誠相見,都讓我覺得無比性感,在呼喚我的貼近。 我淺淺地吻了他的嘴角,“寶貝,愛你的人會永遠在你身邊。” 林渡舟閉上眼,攬著我的腰,將這個吻加深。指尖撫過疤痕,他的呼吸漸重,落在我耳中。寬大的手掌覆住我的后頸,氣溫升高。 唇齒交融,我忽而攥著他的襯衫領口,吃痛地皺眉,猩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力道蠻橫,我將他推開,還沒使勁,脖頸間的力量已經將我禁錮,粗蠻地壓到了方向盤上。 溫熱的液體從嘴角流下,我看見眼前的人唇間的陰影。 他抹開了那抹鮮血,慘白的月光里,猩紅色觸目驚心,眼神是沒有溫度的漠然,又是居高臨下的垂眸。 我抓住他的手臂,從齒間擠出幾個字,“……林沉巖。” 第33章 【33天】暗紅色的領帶。 面前的臉孔和夜色混在一處,灼熱的呼吸噴薄在我的肌膚上。林沉巖的突然出現超出了預料,又是熟悉的動作,緊握著脖頸的手傳來發燙的溫度,喉間的氧氣逐漸抽離,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在他野獸一般的眼里,看到如烈火一般瘋狂燎原的控制欲。 我跨坐在他身上,先前和林渡舟的親密一瞬之間轉變成了劍拔弩張。 我緊攥著他的手臂,冰涼的腕表和恍惚的意識碰撞在一起。林沉巖狠戾地靠近,將我的腦袋抵在方向盤上,咬牙切齒地說道:“葉清川,你少給我發瘋。” “歡迎光臨,”胸膛的起伏伴隨著劇烈的喘息,我笑著把林沉巖的話又送還給他,“我等你很久了。” 林沉巖神情不耐,垂下的眼眸只剩一條縫隙,我狼狽又囂張的姿態就在這條縫隙之中茍活。 我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氣息不穩,“松開……” 林沉巖傾身靠攏,同我耳語道:“葉清川,你不該做的事就別插手,我早就警告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