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旅途漫漫,列車員推著零食小車來回走動,“花生瓜子礦泉水啦~烤魚片香腸衛龍辣條啦~” 和儀猛地睜開眼,一瞬間眼中寒光四射,把列車員嚇了一跳。 “不買就不買嘛,兇什么兇啊。”小jiejie加快腳步蹬蹬蹬地離開了和儀的座位范疇,走出好一段兒才嘟囔道。 和儀不由瞪大了眼睛,滿是疑惑地看向身邊的毛望舒。 毛望舒有點忍不住笑,回過頭去嘿嘿一會兒,才對和儀道:“剛才她路過你身邊的時候叫賣,然后左右一看,正好你睜眼,眼神……嗯,略為可怕。” “噗嗤——”和儀從鼻腔里發出嗤笑聲,忽然抬手喊:“小jiejie!給我拿袋辣條有不?” 列車員回頭,看見是她,神情復雜一瞬,還是推著車掉頭來了。 “剛才抱歉了啊,跟朋友生了點氣。”和儀一邊掃著微信付款,一邊解釋道。 列車員連忙道:“沒事兒沒事兒。”只要買東西,都是好顧客。 她推著車前往下一節車廂,和儀把辣條拆開遞給周圍的人:“來,吃辣條,我是吃不下去了。” 盧津陽哈哈笑著接過,又道:“晏姐你可太不憐香惜玉了,看你剛才把人家小jiejie嚇得。” 毛望舒瞟了他一眼,作為和師后援會頭號會長,她掐著腰打算啟唇相譏。 “你說,我怎么不憐香惜玉了?”和儀按住了小姑娘,回頭似笑非笑地盯著盧津陽。 盧津江汗毛都豎起來了,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什么都沒說。 看他慫了,毛望舒滿足地哼哼兩聲,一邊拆著辣條一邊問和儀:“夢到什么了?” 和儀擰開水杯喝了兩口果茶,理了理身上的披肩,搖頭:“沒做夢,想起點事情來。” “那一定不是什么壞事。”毛望舒笑了。 和儀歪頭看她:“此話怎講?” 毛望舒搖頭晃腦:“如果是什么壞事,晏姐你這會應該把小桌板都掰下來了,而不是在這說笑玩鬧。而且……剛才我看你眉目舒緩,睜眼之后雖有厲色卻不兇狠,可見不是什么壞事。” “哎呦呦。”和儀有些吃驚:“這還是我家的小廢廢嗎?瞧你這睿智的——沒發燒吧?”她說著,伸手去摸毛望舒的額頭。 第68章 . 和師眉頭一皺 覺得情況不大對頭。…… 前頭說了普濟寺是當地挺有名一個地方, 車站一下車就有直通的大客。 普濟寺那邊是早就聯系過的,一走出車站就看到一位便衣僧人舉著個紙牌子等在出站口。 “為慈師兄!”相為玉看到他難得露出點激動的神情來,用力揮了揮手。 法號為慈的僧人循聲望來, 也笑了:“你們可算到了, 我還以為車晚點了呢。” 相為玉道:“人多,走得慢。這是我們民俗課的尚老師, 帶我們佛教史的秦老師,還有這位是周老師。” 為慈笑著一一問好, 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 道:“貧僧法號為慈, 是為玉的師兄。” 他又笑著看向和儀, 再行一禮:“和師。和師神采奕奕,氣勢內斂天成, 又有精進了。” 和儀和他的幾面之緣都是較大的場合,依稀聽人說過兩嘴這位普濟寺未來方丈,當代高僧惠岸大師的得意弟子, 此時笑著微微頷首:“不敢當,觀為慈大師面相, 佛法又有精進了。” 為慈輕笑著搖了搖頭, 連道“不敢”, 又去和旁人打招呼。 毛望舒和他熟悉一些, 笑瞇瞇道:“為慈哥, 您越來越慈眉善目了。” 秦老師在旁邊看著他們商業互吹, 忽然感覺心里有什么的形象好像崩塌了。 為慈直接拉了一輛大客來, 表示:“寺里房間都是齊全的,大家過去住可以住下,今天有新僧受戒, 大家可以參觀參觀。” 他這話一出,在場好幾個臉都變了,為慈大概也覺得有些不妥,連忙道:“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儀式應該也結束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正好有大蒙山法會。” “那就榮幸之至了。”和儀笑瞇瞇答應了,又道:“諸多叨擾之處,還望海涵。不知惠岸方丈近來身體如何?” 為慈踩著臺階就下來了,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他們往外走,一邊笑道:“家師身體康健硬朗,上次春祭親自cao持,極為順暢。承蒙和師惦念了。” “惠岸大師佛法高深,多年積德行善,是有福之人。”和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一瞬間的落寞,然后才笑著接道。 為慈神情不變,“只是家師時常懷念往昔,思念故人。” 和儀只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 相為玉上來道:“師兄,你對邊陽那邊的谷雨祭有了解嗎?一般都是清明春祭,谷雨祭好像只有巴蜀、黔省、滇南這一類的地方有些微的傳承。” 為慈少說三十來歲了,看他就想看小崽崽一樣,笑容溫和甚至透著老父親的慈愛與關懷,此時聽了便笑道:“所以說師父才不希望你一直在寺中修行,要多外出行走歷練才是。不過邊陽那邊的谷雨祭我倒也是第一次聽說,我也查了一下資料,咱們寺里并沒有記載,畢竟村子偏遠,少與外界往來,你們怎么想到這樣的地方了?” 民俗課的尚老師聽了道:“是我一個朋友,他們是做玄學直播的,查資料的時候查到這個位置,正好我就帶他們來看看,聽說是有‘鬼面祭’和‘悅神舞’的,祭壇也不小,他們提前來考察過,聽說挺有意思的,我才決定帶他們過來。” 為慈笑道:“倒是我們孤陋寡聞了,去看看也好,小孩子總要多見見世面的。”不過聽到鬼面與悅神舞,他還是不由看了和儀一眼。 和儀頗為淡定地搖著頭:“我也不曉得,邊陽并沒有在錄的……” 她省略下后面那個名詞,為慈懂了,笑道:“那倒是奇了。又或許是舊年留下的傳統習慣吧,村落封閉,也就一直傳承下去了。” “有理。”和儀點頭笑了。 一行人上了車,為慈在相為玉身邊坐下,低聲道:“在學校里怎么樣?明天的大蒙山法會,要不要參與一下?” 相為玉有些猶豫,最后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我還是和同學們一起吧。” 為慈就笑道:“也好,想要過把癮就找你蒲州師兄,他們鎮國寺的法會也不少,你要去幫忙,他還不樂顛的?” 相為玉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師兄,注意高僧形象。” 為慈一揚下巴,傲嬌地轉過頭去。 毛望舒一上車就湊在和儀身邊坐下,低聲道:“晏晏姐,你幾時還能看出和尚佛法精深與否了?莫不是……” 她的小腦瓜里現在有一萬種想法,大概已經發散到和儀在佛教安插了多少臥底了。 “你這小腦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和儀擰上保溫杯賽回包里,不大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兒:“商業互吹動不動?好歹也是普濟寺未來方丈,他夸我,我不得夸回去兩句?” 毛望舒聽了這么樸素的理由,覺得很無聊,“噢——”了一聲,端正坐姿在那里看手機。 和儀靠著u型枕閉目養神,一手慢慢捻著珠子調息,忽然聽到毛望舒壓低了的驚呼聲:“嗷!”然后是小姑娘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喊她:“晏晏姐!晏晏姐!你看看!” “怎么了?”和儀捏了捏眉心,略微無奈地問。 毛望舒用一種吃了大瓜的興奮口吻道:“當紅小生陳子洛片場暈倒究竟為何?竟因感情糾葛遭人下蠱!這里面還寫得有理有據的,還有圖片證據,唉這張是不是……” 她瞪圓了眼睛看向和儀,“晏晏姐你還給當紅小生辦過事呢?” “小點聲!”和儀一巴掌糊在她的腦殼殼上,眉頭皺著把她的手機接過來往下翻。 毛望舒直覺事情有些不對,下巴墊在她肩膀上和她一起看,嘴里還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和儀眉頭愈皺愈緊,拿毛望舒手機截了個長屏,遞給她道:“把圖片發給我,有用。” “哦哦。”毛望舒連忙答應,手指頭點了幾下把圖片發給了和儀。 和儀轉手把圖片發給陳子洛,【這是怎么了?】 先不說她對陳子洛還不算太討厭,又有林毓中的面子在,就說這件事,如果真像她想得那樣,那就是她對不住陳子洛。 這樣想著,和儀略思索一會兒,電話打給肖越齊。 肖越齊好像早有預料一樣,接了電話沒等和儀開口,就道:“在處理了,放心。” 和儀抬手捏了捏眉心,問:“情勢不大好?” “熱搜上掛了很久了,也聯系了陳子洛的團隊。人家爆料,這邊現在沒想到什么好用的理由,強行辟謠總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肖越齊倒是很淡定:“陳子洛團隊里的人爆的料,先不說這種事情和我們沒大關系,就算后續扯上關系了……當明星之間的小料處理,上面不會怪罪。” 和儀略松了口氣,“那就好。” 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下一秒肖越齊的聲音就從手機里傳了出來:“蘭幽她最近在上京接了幾單生意,做得不錯,這一波過后,估計又要有不少人尋蠱問師了。” 和儀向后靠著,神情有些冷淡,輕嗤一聲:“荒唐。” “她有所謀。”肖越齊口吻極淡,“不過如果她危害到百姓或玄術界穩定,特部絕不饒她。” 和儀手指捏著披肩的布料,眼眸低垂著看著裙上的繡花,抿唇聽著,“如果到那時,我不會保她。但我相信她是個有分寸的人。” “但愿吧。”肖越齊道:“還有事嗎?” “沒事兒了。” 掛了電話,和儀看向身邊眼巴巴盯著她的毛望舒,抬手在她腦袋上呼嚕了一把,又理了理被揉亂的毛,道:“不該知道的事兒別問,怕你被殺人滅口。” 毛望舒倒吸一口涼氣,然后眼睛更亮了,湊得更近,緊緊盯著和儀:“說說唄,說說唄。” 和儀看她這樣,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忍不住地好笑:“好奇心害死貓曉得不?大概就是網上說的這樣了,后續你繼續關注吧,別當猹反被瓜噎死就好了。” “噫~”毛望舒撇撇嘴,有點不快樂。 “誰,誰被瓜噎死了?”后座伸來一個大腦袋,眼睛亮得像個一百瓦的大燈泡。 毛望舒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礙事的腦袋:“說你是猹!” 盧津陽皺眉表達自己的不相信:“晏姐才不會這么刁鉆!肯定是你說我壞話!” “盧津陽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毛望舒雙手掐腰扭過身子去看他,憤憤不平:“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什么好人嗎?” “月亮你這可就錯了。”江離笑瞇瞇插話,毛望舒剛剛贊揚地飛過去一個眼神兒,他的下一句就接上了:“不是在津陽眼里你不是好人,是你壓根就不是好人!” 毛望舒眼睛里憤怒的小火苗騰地一下亮起來了,她氣呼呼地伸出手:“我今天就要代表月亮消滅你們!” “巴扎嘿!”江離欠揍地接話。 眼看他們就要鬧起來了,和儀按了按額角,神情頗為無奈:“夠了你們!要鬧下車鬧去。等會到了普濟寺還這么鬧,不怕惠安方丈把你們一個個都打出來!” 為慈忍俊不禁,笑瞇瞇合掌念了聲佛,道:“家師一向喜歡晚輩活潑,料想是不會把幾位打出門去的。不過各位還是安靜下來為好,奔波一日,大家想必都累了。” 陸離玉斜睨他們一眼,隨口道:“群口相聲說得不錯。” “陸離玉!”毛望舒憤怒地望過去:“你能不能別埋汰我?” “月亮啊,看吧,這就是你的人緣啊。”江離裝模作樣地撫摸著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嘆氣道。 毛望舒氣鼓鼓地掐著腰,和儀笑瞇瞇摟了她一把:“行了,別生氣了,來,晏姐疼你。” “晏晏姐~”毛望舒瞬間感動得淚眼汪汪,盧津陽在后面忽然來了一句:“唉,人間處處是戲精啊。” 毛望舒一個眼刀子狠狠刮過去,然后扯著和儀的袖子撒嬌:“晏晏姐你看他們!都欺負我!” “行了,凈是欺負小姑娘的能耐。”和儀強忍笑意瞪了后座兩個一眼,他們兩個于是配合地站起來一拱手作揖道:“小生知錯了,姑娘,原諒則個吧。” 秦老師忍不住道:“這幾個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