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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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啊,你就別去挑釁人家了?!北R津陽一副看不過眼的模樣:“你說你這不純找揍呢嗎?江離他們就算了,為玉你也打不過?。 ?/br> 毛望舒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瞎說什么大實話!” 相為玉倏地睜開眼睛,神情溫和慈悲地望向毛望舒,微微一笑:“貧僧會讓廚房好生招待毛道長的?!?/br> 毛望舒下意識地瑟縮一下,瞪圓了眼睛看他一會兒,小聲嘀咕:“老相你別這樣嗷,我心里瘆得慌?!?/br> 相為玉笑得更加溫和了呢。 和儀強忍笑意,打斷了他們倆:“你們夠了!” 她斜睨毛望舒一眼:“普濟寺離茅山可不遠,你不希望你jiejie殺過去揪你耳朵吧?” 毛望舒整個人都僵住了,好一會兒,才嘟嘟囔囔地道:“多大人了,還帶告家長的。” 她委屈巴巴地撇著嘴回到和儀身邊坐下,毛茸茸的大腦袋不斷蹭著和儀的肩膀。 整個車的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看來,相為玉眉眼透出淡淡的笑意來,搖搖頭,繼續(xù)閉目打坐調(diào)息。 說實話,毛家與普濟寺的關(guān)系一貫不錯,毛望舒和相為玉也算是自幼相識,毛望舒又是活寶一個,相為玉怎么都不會真生她的氣。 不過毛凝眉一向看不慣毛望舒‘不正經(jīng)’的樣子,如果知道她去逗相為玉這位當(dāng)代佛子,未來的佛門之光,只怕就免不了揪著耳朵一頓教訓(xùn)了。 巧的是,毛凝眉現(xiàn)在坐鎮(zhèn)茅山,更巧的是,毛凝眉最近有與普濟寺搞合作的想法。 所以她不一定什么時候就殺到普濟寺去了,到時候讓她知道了這件事,毛望舒又得哭天喊地了。 和儀從容里的抽出一個擰緊的玻璃杯喝了口豆奶,拍了拍毛望舒的大腦瓜:“栗子糕吃不吃?有點干,不過很香。” “當(dāng)然吃!”毛望舒滿臉即將英勇就義的悲憤慷慨:“讓暴風(fēng)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月亮啊,咱們就別走浮夸路線了。”盧津陽從后座伸長胳膊來順了快栗子糕,一邊嘖嘖夸著,一邊對毛望舒道。 毛望舒擺擺手,表情未變:“男人,你懂什么。” 確診了,霸總文深度中毒患者。 和儀慢條斯理地下定了結(jié)論,手指點點給作者投了是個深海□□。 她身邊的毛望舒瞄了眼文名,好家伙,《霸道女天師與溫柔畫家》。 文名惡俗,不過……嘿嘿,我喜歡。 毛望舒露出一個略顯猥瑣的笑容,點開某綠色圖標(biāo)閱讀軟件,按照文名搜索摸了進去。 這一節(jié)車廂里被這一群人占了大半,其余的普通乘客眼神忍不住往這邊瞟,畢竟這一群人里大多數(shù)都挽著發(fā)髻,聽口吻還是要去普濟寺的,又有人盤腿打坐,非常引人注目。 和儀靠著椅背,攏了攏身上深藍色的披肩,微微有些出神。 其實臨行前她特意去溯塵齋見了阿梨一面。 當(dāng)時阿梨正板著張棺材臉睜著死魚眼盯著兩個在看東西的客人,毫無服務(wù)行業(yè)的殷勤態(tài)度。 不過和儀也沒在意,畢竟他們店的主要客戶群并不是普通顧客,而是圈子里的大肥羊和聽著名聲找上門的客人。 畢竟真是自來水客戶,誰會花大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在小店里買東西。 那不是有貓病嗎。 而且人家堂堂千年羅剎女,還是古國圣女,都被她搞來看店了,她也不能太過分不是? 那兩個客人很年輕,學(xué)生模樣,應(yīng)該就是進來看熱鬧的,和儀笑著招呼道:“展柜里的東西如果要看讓我們店員幫你們拿出來啊。外面架子上的手工藝品可以悄悄,當(dāng)個擺件什么的都不錯,價格就是簽子上的那個?!?/br> “噢噢,我們就是看看?!毙∨行┚执俚匦α诵?,她的同伴卻盯著和儀猛看。 和儀挑挑眉,有些疑惑地回望。 剛才說話的那個登時滿臉通紅,拉著同伴扯了扯她的胳膊。 同伴回過神來,連忙道歉,又小心翼翼地問:“您是不是……恐怖直播先導(dǎo)片里那個……‘和師’?” 和儀微微一怔,阿梨炙熱的目光看了過來,同伴又看看她,恍然大悟地張大了嘴巴:“這是羅剎女小jiejie吧!你們是被請去客串的群演嗎?” 和儀反應(yīng)過來,笑瞇瞇道:“是的呀,不要外傳哦,我這店還想平平靜靜地開下去呢?!?/br> 兩人連忙點頭,和儀道:“你們自己看著,有什么需要喊人就是了?!?/br> 然后對阿梨道:“進屋,有話和你說?!?/br> 新任網(wǎng)癮少女阿梨把平板放下,背著手悠悠與她進了隔間里。 粉芙蓉石螭紋香爐上青煙裊裊,和儀看著滿臉沉醉的阿梨,面色微沉,略帶不爽地道:“你別糊弄我?!?/br> 阿梨伸出一根手指,尖尖的指甲上是大紅的顏色,貼著小花朵,很精致,她有點茫然地把桌上的照片推回和儀面前,面帶無奈:“我是真不曉得噻!” 和儀皺眉:“那為什么我們在學(xué)校天臺上看到的江織梨長得與你一模一樣,名字里還帶著一個‘梨’字?” 阿梨像是在看什么絕世大寶貝一樣美滋滋地欣賞著自己新作的美甲,聽到她這樣問,非常不優(yōu)雅地翻了個白眼兒:“我怎么曉得噻?不過我當(dāng)年有一魄分出去投胎了,或許就是她吧?!?/br> 和儀怒拍桌子:“你別想糊弄我!誰家一魄能出去投胎?” 阿梨滿臉無辜地看著她,尖尖的指甲指向自己:“我啊。而且都這么多年了,你還不允許人家有什么奇遇,一魄生出三魂五魄了呢?” 和儀狐疑地看著她,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啊,這香味真是美妙?!卑⒗嫣兆淼販惤銧t深深一嗅,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指甲:“啊,我新作的美甲,如斯漂亮。” 和儀也不太優(yōu)雅地翻了個白眼兒,端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然后又道:“不過還是沒有辦法解釋此‘江織梨’與彼‘江織梨’。” 阿梨把白眼翻到天上:“我啷個曉得哦?” “算了,問你也沒用?!焙蛢x嘆了口氣,又道:“不過我有另一件事想問你?!?/br> “今天的天氣真好。”阿梨往后一靠,透過窗戶往外看。 和儀死魚眼盯著她,一手指香爐:“再給你拿一盒,在店里隨便燒,只要別表情太迷醉,把緝毒給我找來,其余隨意。” 阿梨瘋狂點頭,做英勇就義狀:“想問什么,說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和儀慢條斯理地給她點了杯水,徐徐問:“我?guī)煾府?dāng)年是怎么撞上你的?” “嗐,這就說來話長了?!卑⒗嬉凰查g表情復(fù)雜,醞釀一會,抬眸看著和儀,道:“你知道嗎,我當(dāng)年差地成為你的師娘?!?/br> 和儀白眼翻到天上:“請把差點的距離是多少告訴我,不要隨意污蔑我蜀中和氏第三十五代和師的名聲?!?/br> “唉,也就是我看上他,然而他沒看上我的距離罷遼?!卑⒗姹P著腿坐在搖椅上,唉聲嘆氣,又帶著點回顧舊年的感慨:“你不知道你師父當(dāng)年長得有多俊,看到他的那一眼,我就心動了?!?/br> “下一秒,你們打起來了?!焙蛢x面無表情地接話。 阿梨整個都僵住了,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撥了撥頭發(fā),斜睨和儀一眼:“你什么都知道,來問我做什么?” 和儀往旁邊一靠,端起水杯喝水,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你會和我簽訂契約。” “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互相利用。”阿梨聳聳肩。和儀輕呵一聲:“哄外人還行,我可不聽這一套?!?/br> 隔間內(nèi)一時陷入了岑寂,阿梨也端起水杯慢慢啜著,好半晌,忽然嘆道:“你可知,有時我是很羨慕你的?!绷w慕你有那么多人為你謀劃。 “還有的時候,我很同情你。”同情你無知無覺地走進了天大的局,成了旁人手中的一把匕首,卻又偏偏,抽身不得。 嗒的一聲,和儀把手中的水杯放到茶幾上,洗去一身溫吞隨和,目光極厲,鋒芒畢露,如利刃出鞘。 “不過你終究是幸福的?!卑⒗婺抗鈴?fù)雜地看著她,嘆了口氣:“小孩子家家別問那么多了,這世間有多少大好河山、秀麗風(fēng)景等著你呢?不是要去普濟寺嗎?有趣的事情多看看,回來也說給我聽聽,我這一把年紀了,卻什么都沒見識過,當(dāng)真可憐?!?/br> 和儀:“我不吃這一套,別搞得跟失獨老人似的?!彼⑽A身對著阿梨,眼中帶著探究:“我?guī)煾杆麄冊诟闶裁??莫名其妙地推著我往前走,有意思嗎?蘭幽她又在搞什么?蘭柳天性恣意,卻不是沒有分寸之人,怎會一時情急就對陳子洛幾乎下死手?還有南天師道那一串祖師配珠,他們在里面搞了什么鬼?還有宗祠封印……姓易的那個老老實實的在底下被壓了那么多年,為什么忽然異動,我受傷之后,祖師為什么突然顯靈?是早早就在宗祠里蹲著嗎?還有……那天的直播到底怎么回事?” 阿梨淡笑著搖了搖頭,神情一轉(zhuǎn)重回肆意灑脫之態(tài):“小丫頭就別想那么多了,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訴你了,問題我這不是不知道嗎?你那師父就是個大忽悠,不過他這么一輩子就你一個心尖尖,也不可能坑你不是?” “那倒是?!焙蛢x擺出一副小可憐樣子,眼巴巴盯著阿梨看:“可我被人蒙在鼓里不可憐嗎?” 阿梨忍不住地笑,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被在鼓里才是最幸福的!信我,別去細究這些事,你只要知道,你家的人,哦不,‘鬼’,是不會害你的。” “至于其他的……”她尖尖的指甲向上指著,笑容中好像帶著許多的東西:“舉頭三尺是青天!我聽你師父說,你家好像有人想去昆侖逛逛。” 這話前言不搭后語,和儀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梨揉亂她的一頭毛:“其實我是真心挺喜歡你的性格才會和你簽訂契約的,無論你信也不信?!?/br> 然后她忽然話鋒一轉(zhuǎn),邀功一樣對著和儀伸出手,露出白里透粉的手心:“說好的香呢?” “啪!” 和儀重重一下拍在她手心上,差點把自己疼得呲牙,好在臉還是板住了:“說了好多又好像什么也沒說,還好意思要報酬!” 阿梨也板起臉看她:“小孩子家家手勁這么大呢?”她好像身受重傷一樣,嗚嗚嗚地捂著自己的手心:“夭壽啦!蒼天呀!當(dāng)代和師痛毆千歲老人,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社會的扭曲?嗷嗷嗷!” 和儀眉心直跳,按住了額角微微突出的青筋,深呼吸一口氣:“回去讓星及拿給你。” “這才好嘛?!卑⒗鏉M意地把自己的手放下:“報酬豐厚,再問不難?!?/br> 和儀重新拾起了翻到天上的白眼兒:“你也好意思!” “行了,去吧,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嗎?”阿梨擺擺手:“放心,會給你看好店的,敢進來動手腳的——嘿嘿,” 她一呲牙,美艷得足以顛倒眾生的五官自帶煞氣:“都給你收拾了!” 和儀倒吸一口涼氣,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術(shù)士就聯(lián)系特部,普通人就報警,您不必出手?!?/br> 阿梨聽她敬稱都出來了,很沒意思地“呵”了一聲,掃興地擺擺手:“行了,拜拜。哦,對了,b站的會員你記得給我續(xù)充!馬德,我遲早要把這群鴿子通通燉成鴿子湯!” 和儀一瞬間好像都看到了她的鐵窗淚,再次倒吸涼氣,“不得行哦!” 阿梨很無語地看她一眼,雙手掐腰表情兇狠:“我在放狠話你看不出來嗎?”她說著,表情一邊,神情面容柔弱地做西子捧心裝,哀嘆道:“我也不過是個力能扛鼎的柔弱少女罷遼。” 和儀按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您開心,您開心就好。” “行了,走吧走吧?!卑⒗嬖俅尾荒蜔┑財[手:“你放心,你不會有聽到我的鐵窗淚的那一天的?!?/br> 和儀剎那間表情十分詫異,阿梨白了她一眼:“你都寫在臉上了!” 和儀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理了理裙子,對她一拱手:“那我就走了。你自己保重,沒事兒可以回去逛逛,指點指點靈娘和顧靈可,靈娘修功德鬼仙道還是有經(jīng)驗的,有什么問題可以問她?!?/br> 阿梨哼哈地答應(yīng)著。 和儀看她一副家長要出門的假期小學(xué)生的興奮表情,忍不住道:“多讀書多看報,少上網(wǎng)吃瓜沖浪?!?/br> 阿梨呵呵一笑:“這句話我也送給你?!?/br> “……共勉。”和儀皮笑rou不笑地道。 “去吧去吧,看你鬧心。”阿梨不耐煩地擺著手,到底送著和儀出了門,但在她邁出門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喊住她,說了一句:“好奇心害死貓,你只要知道,你師父他們不會害你就可以了?!?/br> 她說著,沉默一會兒,又補了一句:“我是真的很羨慕你?!敝辽倌闵磉叺乃腥?,都在為你著想,即便入局,也無人害你。 和儀頓在那里良久,最終“嗯” 了一聲,抬步走出的店門。 回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