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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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成開門見山,表明今晚的來意,他說韓先生在家便是更好,不然他晚上來這趟更顯得失禮了…… 簡明扼要地說明了始末,并表示,想見見韓露。 當初韓家的女兒是被韓太太硬塞到趙老師補課隊伍里去的,為人父母的在親子教育這條路上,隨著孩子愈發地大了,總是被動的那一方。 韓太太吐苦水,說請了好幾發家教,都不中露露的意。 年紀大的吧,她嫌人家嚕蘇; 年紀輕點的,她又不服人家…… 甚者,還鬧出難聽的話,說那在校的大學生勾引她,總之,哪哪都不好。 直到送到趙老師那里聽課,這牢sao才算止住了。 韓太太從前只是趙小姐的老主顧,也曉得他們趙家的出身,幾發示意要請趙老師,都被對方回絕了。他的補課原本就是無償,全是戚友圈里的孩子。這事和老韓提過,老韓笑她眼皮子淺,他們這種人家會稀罕你一頓飯?和你吃白瞎一頓飯的工夫,誰不曉得趙家那兒子最最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 他的傲慢是打娘胎里就帶出來的,說好聽點是無償給戚友家的孩子指點功課,說不好聽點,不外乎是籠絡人心罷了。 不缺物質的人家,也就剩人心可圖了。 這是老韓這樣銅臭商人的勾心斗角。他也曉得,沒點根基沒點殷切的人脈,他也攀附不上這樣所謂的清流人家。 索性不攀也罷。 廳里雅雀無聲地,老保姆在給客人上茶,落地窗外一輪明月倒扣在天幕上。韓父良久才蹊蹺出聲,“趙老師是懷疑我們家露露和你說的恐嚇事件有關?” 不等趙孟成回應,韓父手一指,沖著韓太太,恫嚇的口吻,“去,把你女兒叫下來!” 樓上,旋轉樓梯口已然有了聲響,父親的威嚴之下,韓露是生生被韓太太拉扯下來的。 當初八個高考補習學生中,屬她最乖巧最恬靜,去夏蓉街之前,每周都是去趙孟成家里的。正是考慮到有女學生,他后來才同意了檀越的化緣。 平心而論,趙孟成已經很注意了,注意避嫌、注意與女學生的界限感。 這些年的教學下來,他不是沒遇過這種情況,年輕孩子的芳心愛慕,發乎情止乎禮便罷了。即便他能感受到,他也很嚴肅地規避了許多。沒想到,他實在沒想到,會出現這么惡劣的結果。 韓露穿著素凈的睡袍,趙孟成不便長久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只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韓露,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一個老人!” “我沒有!”突然,素凈單薄的女孩驟烈地呼吸起伏,她矢口否認,沒有,她沒有做! 是的,從頭至尾,那個包裹她就沒有沾手,是于昊,那個蠢人他要替她出口氣罷了。 衛若口中的韓露與眼前怯懦軟弱的女孩判若二人,他說于昊很喜歡韓露,追求了好幾年,才答應交往,沒多久又甩了他, 二人拉鋸時,這個大小姐萬般地作踐人,說你求我啊,你跪下求我,我就再考慮看看…… 真依她愿了,她非但不領情,還拿耳光招呼對方,罵他下賤、活該! 這事在男生堆里傳瘋了,個個罵韓露是個瘋批。 趙孟成再問她:“為什么是鞋子?” 顫抖的肩頭與隱忍不發的唇角情緒已然泄露所有心機,真正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把事情反映到學校層面或者等著警方披露合法的證據結果,就是想給彼此一個機會,聽聽當事人及家長的態度。 可惜,目前為止,韓家并沒有想善了的樣子。 甚至詭辯,巧言詭辯。 因為韓父滅了的煙重新點起來。他質問趙老師,捉賊拿臟,您所說的證據指向的并不是我們露露呀,你也聽到她辯駁了。 這事捅破天,是那該死的男學生惡作劇,不能因為他喜歡我們露露,就賴到我家孩子身上。 還要高考還要出去留學的,十八歲的姑娘家背上這樣齟齬官司的罵名,趙老師面上過不去,我們姑娘更是過不去。 趙孟成冷笑一聲,“是的,韓先生,您的女兒已經滿十八歲了。”他提醒什么。 對方面上一怔,煙上一截灰沒來得及彈,掉到腳下地毯上去,頃刻間,焦出一塊難看的黃斑,像極了一個污點。 這是他韓某人不允許也不肯發生的。 兩方僵持不下,最后客人自行起身,趙孟成說,他囑咐兩件事: 一,韓露從他的補習隊伍里停課。哪怕他那里只剩下一天的課程,韓露也必須從我的學生名單里剔除掉; 二,我給過機會的,既然學生本人及家長都沒有及時悔改歉意的態度,那么我會將此事件如實上報學校保安處并移交警方立案處理。 不等趙孟成移步離開,韓露突然急言開口,“趙老師……”,話沒真正袒露,就被韓父上前一個巴掌打斷了。 這一威嚴用力的巴掌下去,二十歲都不到的女孩子,活像個蕭薄的紙片被刮開了。趙孟成眼里心里都是一慟,一瞬間,他甚至想到了顧湘那天是不是也這樣被母親無情地掌摑的。 不一樣,唐女士那是氣湘湘口不擇言置喙了父母的陰私; 而眼前這個與他父親一般大的男人,絲毫沒有體恤幼女的心情,或者他的體恤是建立在家族、他個人榮耀之上的。 他不允許他的孩子有污點,即便有了,也不是教導孩子正視,而是遮掩甚至試圖抹去。 韓父是個縱橫商場的老狐貍,他能周旋幾處女人而這幾個女人也乖乖不和他鬧,就能揣測出這樣的人,再會鉆研人心不過了, 他勸趙老師留步。說這事一旦剖開了,說不得要質疑您幾句,師德架到高處被盤剝那是肯定的了,因為您招惹女學生的風流債,甚至招惹到為您拼命的地步了,這話怎么也不會好聽的; 二者,這事根結到底,就不是我們露露做的,即便對簿公堂,也還是這么個結果,誰也別想往我女兒身上潑臟水; 最重要的一點,我聽聞趙老師不日就要升職去桐城分校挑大梁了,這個關頭又何必因為個人陰私去招人話柄呢? 我想您父親也不肯的,趙家的兒子跌過一個跟頭的,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不愧是生意人的口條,條理清晰,層層遞進,最重要的談判砝碼就得壓軸,可惜,他談判的對象是趙孟成,后者兩手落袋,輕慢地腔調,“那么,韓先生覺得我今晚來這一趟是為了什么?” 韓某人才欲張口,趙搶斷了,搶得傲慢無禮,“承蒙您如此留心我的生活,不才,我的吊兒郎當是圈里出了名的,正如您所言,我也不是沒因為私事丟過功名過,一回生二回熟。所以,您說的前兩條或許我還受用,升職的事,誅不了我的心的。” 言盡于此,趙孟成知會趙孟晞走,隨即,對韓家一行人,頷首,“再會。” 踏進庭院,明月溶溶,細細的春夜柔風, 韓露追出來,哭聲連連,喊他,“趙老師……” 趙孟成很難不動惻隱之心,這一刻他甚至更明白要如何做好一個父親。父母永遠是孩子的因,也是果。 很矛盾的一個社會結合體。從她出生那一刻起,生命就在儀式化地告訴我們,親子關系終究走向剝離,可是就是這份剝離,我們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明白父與子的界限在哪里。 我們該如何教善我們的孩子,成為一個好人,一個有品格的人,一個有擔當的人,一個有血有rou但要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小時候,趙孟成問母親,碰到你教不會的學生你怎么辦? 孟校長說:老師只是個職業,你當我們是圣父圣母嘛? 這世上除了宗/教能治人心,其余任何一個行業都不行。別綁架人心,我的小子! 于是,趙孟成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韓家, 偏偏這一沉默,倒塌了一個病態女孩最后的尊嚴與信仰。 — 韓露一直有在看心理醫生,只是韓家人對外瞞著。韓太太那么要強的人,也輕易不敢讓丈夫知道女兒的毛病, 事情敗露后,韓父說無論如何,他的女兒不準有這么丑陋的污點,更不準韓露承認這件事是她教唆的。 他說他來料理,他總有辦法叫趙家按下這事不表的。 不過就是個小孩過家家的把戲罷了。 夜里,韓露就吞服了安眠藥…… 消息走漏開,傳得不是韓家孩子妄行犯罪未遂,而是,韓露因為愛慕趙老師,被對方上門家訪了,人走后,韓家女兒就羞愧差點尋了短見…… 那姑娘有多癡心,電腦里錄音筆里轉出來的,有上百條趙老師上課的錄音筆錄。 * 趙家,趙父得知消息后,氣得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找不到趙孟成人,干脆發難女兒,質問她,“為什么肯陪他登這個門?” 趙孟晞知悉事情始末,“那個姓韓的老東西,他反咬一口,他女兒犯了錯他還姑息,他們差點害死人,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父親大動肝火,沖她拍桌子,“我只知道,你們的上門,差點害死人!” “沒準這就是他的一步棋……” “住口!”趙父斷喝。 這種口水官司向來比白紙黑字的罪過更難一筆勾銷,趙父怪他們太意氣行事了,混賬東西,兩個人被一個孩子牽著鼻子走了。 趙孟晞不服:“那是因為他們下作啊。” “你懂個什么!”父親凝神在想什么,背著手,冷臉看著窗外,時隔這些年父子才剛剛破冰,這個關頭,他不想再和老二正面對峙,這事也只能私了,他跟趙孟晞說,“這也是韓家的對策。” 趙孟成升職期間,這盤臟水潑下來,想洗也洗不清。“你難道想看他因為別人再跌一次?” 想了想,父親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你替我打電話給他那個對象!” “誰?”老小姐當真沒明白是誰。 “你說是誰?” 哦,顧湘。趙孟晞不肯,不肯打,“你要見人家干嘛?老趙,你才和你家老二緩和點,我求你了,你就尊重他的意見吧,是他娶老婆又不是你……” 趙父漫不經心地訓斥,“你也知道他是娶老婆,不是養女兒!這點臺面都上不了,以后夫妻倆還怎么同進退?” 第59章 059. 光與塵 趙孟晞說, 你要見人家,也請你先知會你兒子知道。我不替你去做這個推手。 吃一塹長一智。人總要慢慢識相的。 從前趙家父母就不亂置喙兒女事,饒是當年趙孟成與馮洛鬧成那樣, 父母也只是氣他們拿婚姻當兒戲, 而至于到底能不能長久, 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誰又能保證, 這一筆下去, 必定撇捺出個上好的“人”呢。 父親執意要見顧湘, “你告訴他也無妨, 或者, 那位顧小姐如果只能由趙孟成陪著來才敢見長輩也隨她。” 一個半小時后,趙孟晞接來了顧湘。 一處帶院子的舊式干休小樓,庭院里最醒目的就是一株越人高的羅漢松, 精神且翠綠。趙孟晞告訴顧湘,這顆樹他們搬了幾次家就也跟著挪了幾次土, 她父親可寶貴著呢。 顧湘跟著趙孟晞往里走,院里的一草一木, 一苔一痕,都足以見主人的細與雅。拾級而上, 正門橫聯上的“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還很服帖、清楚。 不等外面的人叩門, 里面就先開了,門后站出來一個樸素的老人,梳著個獨辮子, 衣著簡單圍著上灶的圍裙,見人三分笑,不是看趙孟晞而是直勾勾落在顧湘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