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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侯府傻女在線閱讀 - 第127節

第127節

    屋子里氣氛又變得沉重,投鼠忌器而束手無策,幾人都沒有再說話。

    好大一會兒后,商行老氣橫秋地嘆氣,“要是葉玄師在就好了。”

    那人手中有毒王,訓毒的手法看上去同葉玄師一脈相承。即便不是同門同宗,也定然是頗有淵源。

    公冶楚眸中深沉一片,玄門隱世而居,葉玄師從未提過自己的山門出處。他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找到葉玄師,甚至連葉玄師的山門都沒有找到。

    “靠人無用,不如靠己。”

    裴元惜道:“你說得沒錯,我準備出城一趟。”

    “娘,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們留在城內。萬一那人有什么異動,你們兩人聯手比較好。”

    真正的危險人物在城內,城外應該沒什么兇險。如果那個外祖母真的有所行動,憑他們父子二人之力還可以與之抗衡一二。

    “萬事小心。”公冶楚沒有反對。

    商行覺得,他爹似乎太聽媳婦的話。

    柳則叔叔說,這叫懼內。

    公冶楚瞥見他促狹神秘的樣子,出去的時候問他,“柳則還和你說過什么?”

    “沒,沒有,不是柳則叔叔說的。是我在外面聽到的…他們說像父親這樣聽媳婦話的男人…叫做懼內。”

    公冶楚聞言,看向寒風中捧著姜湯的柳則。

    柳則感覺一股寒氣襲來,這才發現姜湯冷了。再一看自家大人的臉色,怎么感覺好像和姜湯一樣黑。

    一定是自己眼花,他想。

    第101章 葉靈

    次日天未亮時,一輛馬車悄悄從侯府出發。

    馬車出了東都城一路向北,在沿途村莊的炊煙之中行駛在鄉間小道上,車內坐著裴元惜和宣平侯父女。

    宣平侯受公冶楚之命護送裴元惜,他初時還納悶女兒出城做什么,待聽到女兒要去下馬車和昌其侯府莊子時,他才明白過來。

    下馬村離秋姨娘的娘家四十里莊不遠,自從那日過后秋姨娘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聽說頭發掉了不少臉上生了大片的紅斑。她成天在屋子里哭哭嚎嚎聽得人心里發怵,下人們都恨不得捂起耳朵。

    一個必死之人,自然是絕望的。

    龔太醫又來看過一回,直言讓宣平侯早點準備后事。到底是同床共枕之人,宣平侯聽到龔太醫說這句話時怔愣失神大半天。

    好在裴元華看上去一日好過一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著了,還是突然之間懂事了,瞧著變得沉默許多。

    秋姨娘的娘家人再也沒有露過面,那位秋家嫂子也沒有再登過門,秋家人好像遺忘此事一般,怕是擔心侯府會找他們算賬。

    人情冷暖,有時候著實寒心。

    過了四十里莊不久,便到了下馬車。

    下馬村是個靠山的村子,兩面臨山很是清靜。村子里不過二十幾戶人家,家家戶戶中間大多隔著田地。

    那仙姑住的屋子在村子里的最邊上,聽屋子的主家說他家的兒媳就是吃了仙姑的藥生了一個大胖孫子。主家說這話的時候滿是歡喜,飽經風霜的臉上盡是與有榮焉。

    他看宣平侯衣著不凡,以為他們是同其他人一樣想來買屋子的。自從仙姑的事情傳出去以后,想買屋子的人很多,出的價格也是一個比一個高。

    宣平侯不動聲色,繞著屋子轉了兩圈。

    裴元惜扮成男兒模樣,不管能不能騙過人,做此裝扮外出總歸是要方便許多。她跟在宣平侯的身后,仔仔細細地打著這個屋子。

    很是尋常的邊屋,邊房邊間土墻而砌。屋內一木桌一竹椅,還有一張竹床。竹床臨窗,剛好能看到后山。

    “仙姑世外高人,不講究世俗凡物。這屋子簡陋是簡陋了些,但是仙姑住過的地方那可沾了仙氣的。”主家說著,滿心以為宣平侯會給一個更高的價格,上一回來的人出價都到一百兩銀子了,那么多的錢他們一輩子也掙不來。他想著這屋子如此值錢,肯定不止一百兩銀子,如今他們全家現在就指著這屋子翻身。

    裴元惜笑笑,什么也沒說。

    這時主家的兒媳抱著孩子過來,主家不無得意地向他們炫耀他的大胖孫子,不外乎能吃能睡好養之類。那孩子養得確實比較好,看著不過三四個月大的樣子,不停流著口水眼睛盯著一個地方發滯。

    裴元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多看了那孩子幾眼。想著初生不久的孩子眼神無焦和愛流口水應該都是常事,便也沒有多想。

    “吃了仙姑神藥的人都會生兒子,多少人千里迢迢來求藥仙姑都不給,我們也是住得近才得了好處。你們來得也是巧,我堂嫂子昨天后半夜發動,肯定也是個兒子。”主家的兒媳說道,滿臉有光。

    主家覺得很是有臉面,溝壑縱生的臉上更是紅光滿面,“我跟你們說,仙姑可不是普通人。我聽人說但凡是以后能得道升仙的人,他們住過的屋子都是寶地。”

    寶不寶地裴元惜自是不信的,宣平侯更是對那仙姑充滿惡感。父女二人本就是來探個究竟的,壓根沒有買屋子的打算。

    主家陪他們轉了半天,見他們最后也不報價也不提買屋子的事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他們走后更是遠遠地吐了一口痰,用土話罵了一句不好聽的話。

    父女二人耳力都好,自是聽到了他罵人的話。

    “不必理會他。”宣平侯道:“愚昧之人而已。”

    “我知道,萍水相逢之人我豈會在意。”裴元惜想到那主家常年勞作滄桑的面容,又想到他前恭后倨的態度,“田間勞作不易,斷人財路天打雷劈。他的屋子能不能賣個好價格,那是他的事。”

    同他們無關。

    宣平侯點頭,“你向來心善,正是這個理。”

    他們還未走出村口,便聽到村子里一聲尖叫。然后有一個婦人從一個土屋里跑出來,嘴里不停說著什么生了個妖孽。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都像是明白了什么。

    驚恐的聲音從那屋子里傳出,一聲比一聲尖利。那主家和抱著孩子的兒媳也朝這邊趕來,看到他們還沒走主家有些不高興。

    “你們趕緊走吧,又不買屋子看什么熱鬧。”

    “這位嬸子,可是屋子里人的生了一個怪胎?”裴元惜問那最先跑出來的婦人,婦人滿手血污,應是鄉間產婆之類的人物。

    那婦人慌亂點頭,“不男不女的,是妖孽!”

    那主家趕緊過來攆人,“你們怎么還不走?這是我們村的事,和外人沒有關系。你們嘴緊一點,出去后可別亂說。”

    宣平侯道:“我們正是為此事而來,那婦人是不是也吃了仙姑的轉胎丸?”

    主家臉色大變,“你們胡說什么?仙姑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她生了妖孽是因為她前世造了太多的孽,這是報應!”

    “對,對,是報應!”幾個村民都附和主家說的話,在他們看來生怪胎是因為自己造孽。這樣忌諱丟人的事,他們是不允許外人亂傳的。

    “這不是報應!”宣平侯對他們說:“你們都被騙了,那個仙姑根本不是好人,她給你們的東西都是害人的。”

    主家的兒媳抱著自己的大胖兒子,一臉怒相,“誰說仙姑是騙人的,我就是吃了仙姑的藥才生的兒子。”

    她懷里的孩子眼睛還發著滯著,口水流得更多。裴元惜真的很想讓她帶孩子去看看大夫,看看到底有沒有問題。

    “你這人怎么回事?不買屋子也就算了,怎么能污蔑仙姑?”主家大怒,伙同幾個同樣憤怒的村民驅趕他們。

    無論宣平侯如何解釋,村民們壓根不聽。因為在他們看來,他們村子因為仙姑的到來被人周知,仙姑就是他們村子里的大恩人。

    “你們聽我說,我是宣平侯。”宣平侯試圖讓他們相信自己,“我有一個妾室,正是因為吃了那仙姑的藥同樣生了一個怪胎。你們相信我,那仙姑真不是好人。誰家還有仙姑給的藥,都別吃了。”

    “你放屁!我管你是什么侯,你就是玉皇大帝派來的猴子也沒用。”那主家氣臉黑紅黑紅的,看父女二人的眼神像是看殺父仇人。

    斷人財路,實在是最易結仇。

    這下主家完全不客氣了,cao起家伙趕他們。村民們同仇敵愾,將他們一口氣趕出村子。那主家似乎是遠遠看到什么人朝村口走來,立馬熱情地跑過去相迎。

    來人是一位青年男子,廣袖長袍身形飄逸,清瘦修長神情淡然。裴元惜朝他望去的同時,他似乎也看了過來。

    漆黑的眸,明明應該純凈通透卻像是看不見底的幽潭。潭水無波無瀾紋絲不動,卻又仿佛暗藏著無數個未知。

    這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她記性極好,很肯定自己從未見過他。可是他給自己的感覺像是認識多年的朋友,熟悉到清楚她所有的過往。

    男子已被主家熱情地領去看屋子,剩下的幾個村民怒視著父女二人,大有他們不走便和他們硬扛到底的打算。

    宣平侯氣這些人愚昧,心道怕是自己口說無憑這些人不會相信,為今之計只能將此事交給地方官員處理。

    下馬車離牛頭山村很近,昌其侯府的莊子靠山,守莊的莊頭手足無措地引他們去林氏住過的院子。

    院子沒有任何異樣,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看完院子裴元惜見了莊頭的妻子,莊頭的妻子負責莊子上的大小內務,對于林氏的事情知道最多。在她的描述中,林氏根本沒見過那個仙姑。不過林氏趁著天好出過幾次莊子,大多都是在村子附近轉一轉看一看。

    “老夫人回去后常常發脾氣,不知在莊子上是否有什么不順心的事?”裴元惜問。

    莊頭的妻子立馬否認,“我們是侍候人的,哪里敢惹老夫人生氣。若說不順心的事倒是有一樁,老夫人不知為何賣了之前一直侍候她的那個mama。奴婢不敢多問,聽說是為了以前的什么人翻舊賬……”

    裴元惜皺著眉,“這事我們知道,老夫人為此還換了常用的人。后來侍候老夫人的那位mama你可認識?”

    莊頭的妻子搖頭,“奴婢不認識。老夫人賣了之前的mama,然后又在外面重新買了一個人,聽說是外地人。”

    不是莊子上的人。

    裴元惜心情沉重,剛才她仔細看過外祖母住過的屋子,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如果昌其侯府的那個人不是外祖母,那么外祖母去了哪里?

    外祖母床底下的那個大箱子…

    她換了一個表情,“老夫人回去的時候倒是帶了許多東西,說是在莊子上搜羅到不少的好東西。也是你們侍候有功,等會都有賞賜。”

    莊頭的妻子喜出望外,“多謝公…子,老夫人確實喜歡搜羅東西。后來每次出去都會帶回一箱子的東西,有一次還帶了一個好大的箱子,走的時候都裝得滿滿當當的。”

    裴元惜心下越發沉得厲害,面上卻是不顯。出莊子的時候宣平侯問她可有什么發現,她輕輕搖了搖頭,宣平侯安慰她沒有發現或許不是壞事。

    她又搖頭,“并非全無發現,我懷疑外祖母她…”

    宣平侯望過來,“她怎么了?”

    “我懷疑她可能遇到什么不測。”這是裴元惜最壞的猜測。

    “不會吧,她不是在侯府好好的嗎?”

    裴元惜看著他,眼中有些迷茫,“父親,如果那個人不是外祖母呢?”

    他震驚了,如果那個人不是岳母?他向來知道女兒絕不會無的放矢,她說這話肯定是有所懷疑和依據。

    近半年來,他自認為自己經歷的事情足夠多,一樁比一樁匪夷所思,可是在聽到女兒說這句話時他還是震驚不小。

    如果昌其侯府的岳母不是岳母,那會是誰?

    他思忖著,突然瞳孔猛縮。

    “元惜,你是說她是…”

    “父親,我只是懷疑。”

    這下父女二人的心情更沉重了,一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