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香城風(fēng)月、親愛的女房東、蓄謀(1v1 H)、【快穿】金庸?jié)h子任我cao(簡)、快穿之惡毒女配逆襲(繁體H文)、【GB/BDSM】妄為、糖多令(1V1 年下)、快穿在夢界、饞、占為己有
活成這樣,真不如死了的好。 然而有時候想死也不是容易之事,子孫的性命捏在他人手中,每日半碗米湯地吊著命,哪里還有死的力氣。 “還有力氣拍箱子,看來昨天給你吃的有點(diǎn)多。你既然這么有力氣,那今天就別吃了。”林氏說著,又嗬嗬笑起來。半碗米湯都算多吃,箱子里的人連回嘴的精神都沒有。 林氏在房間里踱著步,像是故意向箱子里的人展示自己如今的風(fēng)光得意。她昂著頭挺著背,還從衣柜里翻出一件繡滿福字的褙子穿在身上。 “我才是昌其侯府的老夫人,這屋子是我的,這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我的好東西真不少,莊子鋪?zhàn)舆€有嫁妝首飾…嗬…” 箱子里的人一動不動。 她似乎怒了,沖過去將箱子里人拉起,“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為什么不敢看?宣平侯府昌其侯府,聽上去真威風(fēng)…嗬嗬…以前我怎么不知道這些當(dāng)侯爺?shù)哪腥诉@么蠢,虧得我還拿他們當(dāng)天一樣看。” 箱子里的人枯塌著,像個死人。 “別裝死,你要是敢死我就弄死你的好兒子你的好孫子。” 這話句像是咒語,箱子里的終于艱難地抬起頭看她。 她得意不已,“夫人,你這看我做什么?你不是瞧不上我們這些當(dāng)妾的嗎?那你現(xiàn)在看看是你們正室厲害,還是我們妾室厲害?” “你到底是誰?”箱子里人的艱難出氣,幾個字耗盡所有的力氣。 “我是誰?”林氏粗啞地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嗚嗚地哭。她哭哭笑笑,凄厲一如厲鬼惡泣。“你說我是誰?夫人你忘了我嗎?” 箱子里人垂著頭,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還是在細(xì)思她身份。 她有些等不及,臉色興奮異常,“夫人,你想不起來我是誰嗎?這些年來我可是一日都不敢忘夫人,我做夢都想回到侯府,做夢都想看到夫人你見到我時驚愕害怕的樣子。” 箱子里的還是沒有反應(yīng)。 她嗬嗬冷笑,“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作了那樣的孽居然想不起來。可憐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身不由己委身成妾卻不為夫人所容。夫人占著正室嫡妻之名,視我如草芥貨物一般發(fā)賣。我日夜念著夫人,夫人你竟然把我給忘了?!” 箱子里人的猛然抬頭,“你…你是向氏!” 被稱為向氏的“林氏”含笑點(diǎn)頭,“夫人,你可算是認(rèn)出來了。怎么樣?夫人有沒有覺得很驚喜?有沒有覺得很意外?” 被稱為夫人即真正的林氏,而“林氏”則是當(dāng)年發(fā)賣出去的妾室向氏。 林氏的眼中突然涌出淚水,淚水充滿說不盡的悔恨。“小人得意…我當(dāng)年真不應(yīng)該放你一條生路。” “你放我生路?”向氏臉色扭曲,眼神可怕至極,“你竟然有臉說你放了我一條生路?你把我賣到那樣的地方,你可知我是怎么活下來的,你可知這些年經(jīng)歷過什么?” 她拼命搖晃著干尸一般的林氏,林氏虛弱地喘著氣,無力地耷拉的頭像掛在樹枝上干透的果子晃動著,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 “我最恨你們這些假仁假義自詡高貴的人,說什么放我一條生路…嗬…把我賣進(jìn)勾欄之地,那算是生路嗎?我在那腌臜之地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日夜受那些粗鄙之人的折磨。原以為那人是救我脫離苦海,卻不想是又再入魔窟。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幸好老天有眼,讓我逃出一條命來,還讓我回到東都城…嗬…” “你當(dāng)初那么對我,我這些年沒有一日敢忘。我就想著幾時能再見到夫人,把我受過的苦千倍萬倍的還給你。嗬嗬…你且等著看吧,你當(dāng)成心肝寶貝的兒子是如何孝順我的,你最驕傲的嫡孫又是怎樣越來越?jīng)]用的。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在我面前當(dāng)孝子賢孫,我讓你看看這昌其侯府是怎么敗落的…嗬嗬…” “當(dāng)年你嫉妒我受寵,誣陷我同他人有染。”她左右開弓,打得林氏如風(fēng)中殘葉,“要不是你年紀(jì)委實(shí)太大了,我真想把你也送到那腌臜之地嘗一嘗我當(dāng)年受的苦。嗬…不過沒關(guān)系,這樣也好。我成了你,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兒子媳婦孫子都是我的,你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的。百年之后我還能同侯爺一起合葬沈氏祖墳…嗬…” 箱子里的林氏奮力瞪著她,“你…休想!” “你能阻止得了嗎?”向氏重新得意起來,刻薄狠毒的臉色盡是瘋狂,“我和侯爺生不能做夫妻,死后我們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受著子孫們的香火。侯爺,你可要等著妾啊,妾以后還要侍候你…” 她又凄凄地哭起來,聲音難聽至極。 林氏瞪著她,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早知有今日,當(dāng)年林氏說什么也不會留她一命。被賣到煙花之地的人還能活著回來,且還變得恐怖如斯。 林氏滿心后悔自不必說,更悔的是自己在莊子養(yǎng)病時不應(yīng)該聽信村民的話,一時心情苦惱而去找那什么仙姑求指點(diǎn)。 誰能想到十里八鄉(xiāng)有名氣的仙姑會是當(dāng)年的向氏,誰又能想到向氏偷梁換柱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自己而代之。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說了你要是敢咬舌自盡我就弄死你的寶貝嫡孫。你可得好好活著,比我少活一天就行。你活著我才覺得有意思,要不然我高興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向氏又笑起來,粗魯?shù)貙⒘质贤渥永镛簦缓蟀严渥由w起來。蓋好后不急著把箱子推進(jìn)床底,而是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夫人,你以前萬萬沒想到會有今天吧?那時候你多么威風(fēng),指著幾個婆子將我堵嘴發(fā)賣,不容我替自己分辯半句。而今你落在我的手上,我想讓你生就生想讓你死就死,便是被我當(dāng)?shù)首幼悴桓矣邪雮€不字。人生啊,還真是世事難料,我心中實(shí)在歡喜…嗬…” 笑笑哭哭,越發(fā)瘋癲。 她笑夠了哭夠了,臉上又是那種古怪得意的表情。背著手巡視著這古色古香的屋子,居高臨下一如自己是此間真正的主人。 侯府的老夫人,以后都是她。她且有得活,她要活得長長久久享受著侯府老夫人該有的尊榮,享受著侯府子孫們的孝敬。 她輕輕撫摸那幾個箱子,露出志滿意得的笑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以為自己步步相扣環(huán)環(huán)緊密,她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瞞天過海無人能知,卻不想已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遠(yuǎn)在東都城另一側(cè)的宣平侯府有人還未睡,水榭的屋子透著光,裴元惜衣著整齊坐在矮榻上做針線。 門簾微動時,她抬頭望去,只見進(jìn)來的父子二人皆是一臉凝重。她心里一個咯噔,慢慢放下手中的活計(jì)收好針線笸籮。 “如何?” “很棘手。”商行說,“那人手里有不少東西,我不敢靠近。” 他說的是那人,顯然也很懷疑“林氏”的身份。 裴元惜心下發(fā)沉的同時的,所想的也是這個問題:那個昌其侯府的老夫人真是她的外祖母嗎? “如果那人是別有用心之人,你有幾分把握對付?”她問商行。 商行輕輕搖頭,“她手上有毒王,而且不止一只。如果葉玄師在的話,或許能有法子對付她。我養(yǎng)的那些東西不是對手,怕是連三分把握都沒有。” 葉玄師是世外玄門中人,玄門之人修習(xí)玄巫兩術(shù),蟲蛇輔之。 商行雖然天資過人,但同葉玄師學(xué)藝時間太短且他又太過年幼。所以一旦遇到同行的高手,他確實(shí)沒什么把握。 那些東西的厲害裴元惜見識過,萬一打草驚蛇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三人陷入沉思,商行羞赧地?fù)现约旱亩贪l(fā),看上去甚是苦惱自己學(xué)藝不精未能替父母分憂解難。 裴元惜看著公冶楚,公冶楚也恰好看這來。明明他一字未說,她卻從他眼中的殺氣中領(lǐng)悟到他的想法。 “不行。”她斷然否決。 商行一臉莫名,“娘,什么不行?我沒說話啊。” “不是你,是你爹。” “哦,原來是爹不行。”商行了悟,同時又疑惑起來。他沒有說話,可是爹也沒有說話啊,娘說的不行到底是什么不行。 被說不行的公冶楚淡淡地看過來,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眼神。他心下一驚,爹這個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說錯什么話了? 原本凝重壓抑的氣氛,似乎悄悄變了味。 裴元惜對公冶楚道:“你那個法子不行。” “什么法子?”問話的人又是商行,他是真的疑惑了。爹說什么法子了,他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娘你說的是什么法子,我怎么沒有聽到爹說話?” 難道他聾了嗎? 明明娘說的話他字字聽得清楚,為什么他聽不見爹說的話? “爹,你剛才說了什么?” “你爹沒有說話,是我猜出他的想法。”裴元惜有些看不過眼,這孩子有時候好像不太靈光的樣子,真不知道公冶楚是怎么教的。 商行聞言眼睛發(fā)亮,“我爹什么都沒說你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那你們這是不是就叫做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 裴元惜一愣,她和公冶楚心有靈犀,這不能吧? 公冶楚問:“那你說說看,我是怎么想的?” 裴元惜看著公冶楚,他凝重認(rèn)真的樣子不像是耍她玩。可是她轉(zhuǎn)頭看見偷笑的兒子又覺得這事透著那么一些違和。 想了想,還是正事重要。 他這樣一個不給自己留后患的人,自然是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她猜他肯定會一把火燒了昌其侯府,無論有多少毒物都會被化成灰燼。在不能打草驚蛇的情況下,侯府的其他人只能陪葬。 這個法子太過極端,她不同意。 “我亂猜的,我想以你的性子你會選擇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咦?”商行托著腮,“娘你還真了解爹,爹行事向來如此。” 公冶楚用一種父子之間才懂的眼神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商行立馬低頭玩手指,這個時候他還是當(dāng)一個認(rèn)真聽話的孩子比較好。 “你可知那些東西一旦放出來,死的可不就只是昌其侯府那些人。除了那些東西,我們還不知道那人的底細(xì)和手段,萬一是個類同于葉玄師那么厲害的人,你有沒有想過后果?” 這個后果裴元惜也想過,不過前世那個外祖母一直作妖也沒有暴露身份,應(yīng)該圖的是侯府的富貴或者是外祖母的身份地位。 既然有所圖,反而會有顧忌。 “我還是覺得可以有其它的辦法。”她說。 商行偷偷看看這個,又小心翼翼看看那個。 柳則叔叔說過,有的父母一旦有了矛盾總會問孩子到底是站在父親一邊,還是和母親一起。柳則叔叔還說幸虧他沒有娘,否則也免不了會有做選擇的時候,當(dāng)然這話是他想娘的時候柳則叔叔安慰他的。 而今,選擇終于來了。 他莫名有些激動,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躍躍欲試。 “我覺得…” 公冶楚看著他,“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多嘴,我們沒有問你意見。” 他詫異地睜大眼,為什么和柳則叔叔說的不一樣?說好的會問他到底是和誰站在一邊,為什么會這樣?少年的心受到重重的打擊,有些酸酸地想著父親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兒。 “柳則叔叔說的話不對。”他悶悶嘟噥著。 “柳則又說了什么?”公冶楚問。 “沒…沒什么。”商行擺著手,可不能出賣柳則叔叔。 裴元惜道:“我怎么覺得柳侍衛(wèi)那個人話還挺多。” 公冶楚冷著眸,柳則確實(shí)話多了些。 守在外面的柳則重重打了一個噴嚏,疑惑自己沒病不冷的怎么會打噴嚏。他眼光瞄著屋子透出來的光,也不知道那一家人在說什么。 在他眼里,義父義母和義子自然是一家人。 這時春月端著一碗湯過來,“這大冷天的,柳大人喝碗姜湯驅(qū)驅(qū)寒。” 不容他拒絕,湯已經(jīng)遞到他的面前。冒著熱氣的姜湯散發(fā)出姜的辛辣味,聞著就讓人覺得暖乎乎的。 他們柳衛(wèi)規(guī)矩森嚴(yán),像這種外來之物更是不被允許入口。 他捧著那碗湯,感覺著傳到手中的溫暖,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寒冬臘月的夜里,要是能有人天天給自己備上一碗熱湯該有多好。 送湯的少女已經(jīng)離開,他望著手中的姜湯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