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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為收起這個折子問他:“查過了?” “查過了。亦見了那女子,罪證確鑿,這會兒已將她藏了起來。” “可走漏了風聲?” 瀾滄搖頭:“并未。” “走,一起去穆府。” 二人急急出了門,直奔穆府。穆老將軍鐵腕,看了折子當即決議帶他們二人面圣。這會兒皇上不在宮里,在永安河邊的巷子內,三人直奔那。 沉碧有孕在身吐的厲害,文華帝擔憂她,看了眼折子輕描淡寫四個字:“嚴查嚴辦。” 三個人對望一眼,這嚴查嚴辦到什么程度?誰來辦?穆老將軍輕咳一聲:“老臣多問一句,皇上欽點誰來辦?” 文華帝手點了點瀾滄:“歐陽瀾滄來辦,即刻查辦。” “是。” 三人領了旨出門,又連夜隨瀾滄一起去見那幸存的女子。被滅門的人家是遼北陸家,陸家基業大,亦是功勛之家。那陸家的女兒陸君遙,長期憂思辛勞,此時略顯憔悴,卻更添楚楚動人之姿。 “陸姑娘莫怕,將你的東西給二位大人看看吧!” 陸君遙點點頭,從一旁拿出一沓紙張遞給瀾滄,瀾滄遞給宋為和穆老將軍。這證據的確是經得起推敲,但這樣顯然不夠,還得派人去遼北查。這一折騰就到了天亮,穆老將軍加派了人手護著陸君遙后這才走。宋為和瀾滄又問了陸君遙一些事情,而后才起身。在跨出門的時候陸君遙開口問瀾滄:“歐陽大人覺得,陸家能否沉冤得雪?” 瀾滄不敢將話講太死,只得說道:“皇上下了圣旨要嚴查嚴辦,我等不敢懈怠,定當盡力查辦。” 陸君遙點點頭,眼里含著淚:“那一日那些假山匪沖進陸家,瞬間血流成河,父親將小女藏了起來,即便如此,小女也是受了傷的。在那黑洞里,聽見家人的呼號,至今揮之不去。”陸君遙忽然給瀾滄和宋為跪下:“小女懇請二位大人,一定將此事追查到底!” 瀾滄和宋為均有些動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作為當朝丞相,竟敢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著實令人齒寒。瀾滄上前一步,虛扶著陸君遙站起身:“陸小姐大可放心。” 陸君遙含著淚點頭:“多謝您。多謝二位大人。” 二人走在街上,今年的春天來得早,這會兒的清晨,已有了早春的樣子。這會兒宋為才得空問瀾滄:“兩日不見,怎就這般憔悴了” 瀾滄如鯁在喉,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宋將軍,我把事情搞砸了。我失去清風了。” “?” “前兩日才知曉,清風與我和離,是因著春歸。我的書房里有從前寫給春歸的心,清風無意間看到了。” 宋為聽到這里,手指了指瀾滄:“你,糊涂!”心中也有些生氣,于是話不免重了些:“從前我不愛說,今兒我問你,你與三妹成親了,為何還留著給春歸的信?你心中放不下春歸,為何要娶三妹??世上哪里就有那樣的好事了,讓你心中念著一個,懷里抱著一個!”講完這些又覺得自己對三妹不起,那時以為歐陽瀾滄多少已經放下春歸一些了,加之他屬實算是良人,是以他們成親之時他并未多加阻攔。想來三妹今日受的苦,自己也有無法推脫的錯處! 宋為的話,令瀾滄無地自容。他擺擺手:“莫說了,是我不好。這兩日我一直在想,自己當初為何想與清風成親?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時我心里已經有清風了,只是自己尚未察覺。”講到這那股難受勁兒又上來了,抹了把通紅的眼睛:“好在清風已經放下了。” “三妹放下了,你放下了嗎?” 瀾滄搖搖頭,苦笑了聲。 “你呀,哎!當初你心里有春歸,就是這副溫吞的樣子;眼下你心中有三妹,還是這樣溫吞。”手指了指他,轉身走了。 宋為的話雖尖銳,卻實在。他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曾心猿意馬,的確溫吞,的確不夠堅定。但清風不想走回頭路了。 是的,清風不想走回頭路了。 瀾滄神思恍惚回到家,躺在滿是清風的屋子內。與清風在一起那兩年,是他人生最美的光景,他守著那樣好的清風,卻還是辜負了她。幾日辛勞,終于昏沉睡去。這回好了,入夢的人徹底是清風了。是清風在山里,帶著他去盛了一桶雪,為他融雪煮茶;是他們第一回 親吻,清風的心跳不已;是洞房花燭之夜,看到他畫的巨畫落淚..夢里都是清風,瀾滄的夢十分清甜,令他不敢睜眼。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清早,窗外落著一只鴿子咕咕叫,靜念在檐廊下背書,耿叔在院中打拳。是另一個人間。瀾滄睜了眼穿上衣裳,衣裳是從前清風親手做的那件,被幕僚們艷羨的那件春衫。 梳洗完畢后才推開門,靜念放下書,耿叔停了拳,都回身看他,一身風華,變了個人一樣。 “家中還有吃食嗎?”瀾滄睡了太久,這會兒肚子很空。 “有粥。”耿叔對他說。 瀾滄搖搖頭:“只有粥恐怕不夠,得吃好些。走罷,咱們去永安河邊吃早點。” “出去吃?”靜念以為自己聽錯了,大人一向對吃食沒什么要求,這會兒突然說要出去吃,這是哪兒跟哪兒呢? 瀾滄笑著點頭:“走吧!” 三人出了小院,恰巧遇見清風帶著雪鳶和小七出門。她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是她從沒未著過身的杏黃色。本就生的白,被這顏色一襯,更顯嬌嫩。瀾滄心跳了跳。朝清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