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心心相印。
蘇櫻又夢到自己去送軍糧,平坦的大道上,一輛馬車接一輛馬車,前后望不到頭。 遠處的青山高聳入云。 近處清澈的泉水里,有金黃色的小魚兒游來游去。 她坐在馬背上,哼著曲兒。 心中喜悅無比。 突然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夢里。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去送軍糧。 擰擰臉,果然不疼。 既然是在夢里,就不怕有人看。 那,那就洗個澡吧。 策馬往泉邊奔,縱身入水。 “撲通” 醒了…… 蘇櫻狠狠地捶了兩下床,早知道慢慢的下水,都多少年沒在河里洗過澡了。懊悔了片刻之后,去想方才的那個夢。 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胤禛是她最信任的人。只要是他經手的事,她心里就踏實無比。他若真是去籌糧送糧,明年征葛爾丹的糧草問題,就不用擔心了。 唉……多好一個人,干嘛要生在皇家!生在窮苦人家多好,長到二十多歲了,還娶不上媳婦,剛好被自己遇上。 把他領回家。 讓他劈柴喂馬放羊。 屋內漆黑。 醒了就再也睡不著。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后,好像聽到外面有動靜。蘇櫻伸出頭去問:“現在什么時候了?“ 值夜的丫頭應聲:“回福晉的話,剛過子時?!?/br> 蘇櫻又問:“主子爺回來了嗎?“ 門“吱”的一聲開了,胤禛對值夜丫頭說,“你出去吧?!?/br> 蘇櫻暗自對自己說:我跟他說,我是剛醒,他會信嗎?他該不會以為我擔心他,徹夜難眠吧? 男人出去辦事多正常,有什么可擔心的。他的命大著呢,多年以后,會全須全尾的坐上皇帝的寶座。 “你還沒睡?” 胤禛站在床邊解著衣服說。 “剛醒。怎么不讓丫頭燃燈?” “不用,看得見?!?/br> 看得見個鬼。蘇櫻撩起床簾,看到一個黑影在她床邊亂晃,又問:“你在干什么?” 黑影朝床邊靠近。 扯著被子說:“你往里面一點。” 蘇櫻:“……”都和離了,睡別人床上不要先征求同意么? 不情愿地往里面挪挪,“你明天什么時候走?” “天亮就走?!笔帜_麻利地上床,把人扯進懷里摟了片刻,頭又往下拱了拱,頭臉在她頸間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低聲道:“你跟我一起去吧?你救的那個姑娘跟著佟科多去了,到那地方,也有人玩兒?!?/br> “除了比京城里冷,風會比京城里的烈,別的也沒什么。到時候你穿厚點,盡量少出門。此趟一共帶了兩百護衛,都是從皇阿瑪的親軍挑出來的,個個都是好手,很安全?!?/br> 蘇櫻:“……” 裝著不知情的樣子,問:“你不是去思過嗎?” 胤禛回城這一路上只想著,她跟自己去的可行性,以及怎么說服她了。忘了說重要的事情了。 “這是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國公府里的人也不要說。皇阿瑪是讓我去寧夏籌糧的,佟科多也是?!?/br> 這個姿勢雖然舒服,卻不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胤禛抬起頭,把蘇櫻摁在他懷里,鼻子嘴巴在她發間廝磨了片刻,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又說: “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只是幫忙籌糧,皇阿瑪另外安排有人運糧。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嗎?那邊有一望無望無際的大草原?!?/br>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就是說的那里……” 蘇櫻掙扎著打斷了他的話:“男人辦正事,女人跟著像什么樣子,再說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說話的時候,終于把頭臉從他懷里掙脫出來,“不用再往下說了,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去。我不能為你而活著?!?/br> 果然如他想的那樣不聽話。胤禛捏著她的臉蛋,說:“以前我出去辦差,你都鬧著要跟我。你想想你那時候都怎么說的,都說了些什么話?!?/br> 蘇櫻說:“那時候你是我夫君,現在我們已經和離了?!?/br> 討厭。 不懂事。 胤禛沒再接她的話,松開了她的臉蛋。 大紅色的肚兜輕擦著手背。 “我在這里面占了多大的位置?嗯?只有一個小小的角落,還是滿滿的都是我?” 沒等應話,低頭咬她的臉蛋,咬她的耳垂,咬她的脖頸…… 像只吃飽撐著了的獅子,閑著沒事,來回轉悠著,巡視他的領地。 蘇櫻挽住他泛著濕意的脖子 “嗯?” 蘇櫻推開他,去扯他的里衣 胤禛沉默片刻后,低笑了一聲,拉下她的胳膊,一并抱緊了,沉悶道:“這一去,至少要半年,萬一有了身孕,我又不在你身邊?!?/br> “我喝避子藥?!?/br> “不行。” 這是故意耍她的啊,蘇櫻惱了 心心相印, 不如從了本心? 胤禛做了一番艱難的思想斗爭,下定決心后,說:“等我回來?!?/br> “滾?!?/br> 這個厚臉皮的死無賴。 惱羞成怒。 蘇櫻此時若是能捶,肯定就把他捶死了;如果能踢,肯定把他踢飛到天邊。 可惜胳膊腿都動不了。 胳膊被摟著,腿被壓著。 氣呼呼地無可奈何。 半天后,胤禛說:“和離之事,等我回來再說,行嗎?我不在家,府里這些人還要依靠你?!?/br> 蘇櫻立馬接話:“有蘇培盛,他多能干?!?/br> “他是個奴才,人情禮往的,還需要主子出面才行?!必范G想了片刻,又說:“寧夏那地方和準葛爾接壤,又是回回的聚集地,民風彪悍,上上一任的知府,就被當地人害了?!?/br> 停頓了一會兒,沒等到蘇櫻擔心的話,他只得自己往下說:“我這一去挺危險,不知能否活著回來。我萬一出了事,你也不用和離了。家財都歸你,守孝三年,你就自由了?!?/br> 蘇櫻問:“為什么要三年?三個月就差不多了吧。三個月就能把該賣的賣了,該處理的處理掉?!?/br> “你……” 明知道是她胡說的,胤禛還是有點生氣,摸上了她的脖子,“我還是先把你掐死吧,到時候能葬在一起,去陰曹地府時,也好結個伴?!?/br> 蘇櫻吃吃笑道:“四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你把戴鐸的賣身契給我,我考考慮慮你說的話?!?/br> 胤禛把捉著她脖子的手,移到了她的后腦勺,揉摸了兩下后,說:“跟人談判的三忌,你知道是什么嗎?” “不知?!?/br> “忌急、忌燥、忌亮底牌。要沉著氣,才容易贏。你要是能沉著氣,等不到天亮,我就會告訴你,戴鐸的賣身契,我給了蘇培盛。我走了,府里你就是最大的主子,蘇培盛聽你,你讓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br> “你不是讓我跟你一起去的嗎?” 胤禛“噢”了一聲,道:“談判還要做兩手準備,萬一對方沒按著自己想法走,就要在剩下的路里,找出一條對自己最有利的路。” 蘇櫻聽著胤禛敘敘叨叨的話,突然意識到戴鐸這個第一謀士,也許是外人的說法。他的第一謀士,其實是他自己。 于是問道:“你覺得年羹堯這個人怎么樣?”接著又說,“心平氣和地評價他?!?/br> 胤禛沒有絲毫猶豫地說:“有才能,而且是大才??此颇恐袩o人,桀驁不馴。其實一旦認準某人,就會死心踏地。但他的驕傲是滲在骨子里的,一旦得勢,就又會忘乎所以?!?/br> 剛認識就能判斷得如此準確。 自己跟他在一起了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被他看透看光了? 蘇櫻瞬間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個透明人。 她小心地問:“我呢?你評價一下我?!?/br> “一只又甜又軟的小糖包……看見就想吃……”胤禛說著,摟著懷里的人啃了起來。 “別別別,我再問個話?!?/br> “……嗯?” “怎么突然讓你去寧夏?” “……你親我一下,我告訴你?!?/br> “啾” “啾” “不行,親這里……” “不聽了,我困了,要睡了?!?/br> “我說,我說……” “皇阿瑪不放心糧道,為了做到萬無一失,讓佟科多帶著銀子去那邊籌糧備用。今兒明珠對皇阿瑪說,路途太遠,這場征戰或許需要的時間更長,糧道一旦出問題,可能會前功盡棄。讓做多重準備?!?/br> “皇阿瑪擔心佟科多的號召力不行,籌糧不足,就想到派一個皇子過去,寧夏知府那邊也能更加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