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她勾著發繩的小指剎那間下意識地蜷起來,頓時懶得有點兒不想動了。 “……”沈瑯沒明白剛才她哪兒招他了,良久輕著尾音,不怎么誠意地為自己辨了句清白,“剛才對我笑了的是你,我可沒有招過你。” 在沈瑯看不見的地方,肖聞郁眼眸沉著情|欲。他單手箍緊她的腰,聲音低啞地問她: “為什么我是‘純情’?” 此刻沈瑯的心思全在他摩挲的指腹上,沒反應過來,頓了頓問:“什么純情?” “你給我的備注。” “……” 情動到快失控的曖昧氣氛里,沈瑯總算是想起來自己給肖聞郁的那個來電備注了。她那時候帶著調侃心態隨手改的備注,沒想到一報還一報,人生頭一回栽進了自己挖的坑里。 想想也是,哪個成年男人會覺得純情是一種夸贊? “……這不能怪我,以前我逗你兩句就被掛電話。”沈瑯繃著腰脊,想起來了這茬,“換了誰,都要覺得你是不好意思了。” 以前沈瑯識人不清,現在已經緩過勁兒來,想到那些被“不好意思”掛斷的電話,也差不多該明白了。 肖聞郁垂眸看她被吻得泛紅的耳頸線,復又低頭,唇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后開口:“不是。” “現在知道你不是了,”沈瑯被觸碰舔|吻得忘了詞,停了瞬才想起來繼續,說話都含糊著鼻音,翻著舊賬揶揄他,“但我那時候怎么能知道,其實你是在欲迎還拒……” 肖聞郁沒接話,同時間,沈瑯感到貼撫著后腰的指腹撤開了。 她剛想回頭看他,男人修長分明的手就自后向前伸過來,氣息逐漸籠近。 肖聞郁的下顎支在沈瑯肩側,暗地洶涌無言,扳過沈瑯的臉吻過來,撬開齒關,堵住了她的唇。 簡略直接地結束了這個對話。 沈瑯在這個纏|綿而強勢的吻中想。 現在他可能是真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十分鐘后,常泓幾人找到兩人,問了句他們組的桿數。 沈瑯回得挺坦然:“忘記數了。” “怎么會沒數?”常泓挺惦記自己的比分,不太相信。 “他倆,眼里就只有對方的小情侶。”老林指了指肖聞郁跟沈瑯,又指回自己,“我,跑兩步就大喘氣一胖子。我們四個,就你是來正經打球了的,你還管人家數沒數呢?” 常泓:“……” 臨近黃昏,夕陽沉落。眾人從球場回俱樂部酒店,球童將球包暫存起來,工作人員早準備好房間,恭敬地帶客人去洗澡換衣。 餐廳包間也是早定好了的。等菜的間隙,沈瑯對著手機上給肖聞郁的備注思忖,想著是該換一個了。 不久前,肖聞郁接了個越洋電話出去,此時不在包間內。常泓跟老林聊了兩句,見沈瑯撐著臉看手機,也跟著想到下午的事了。 常泓:“聞郁他以前跟我們在華爾街那會兒,就是忒不懂風情的那種人,工作狂,現在終于有女孩兒肯要他了,肯定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這話居然是對沈瑯說的。 老林聞言給了常泓個一言難盡的眼神:你還想背著肖撬他墻角呢? 常泓沒理,cao碎一顆老媽子的心:“所以在某些方面他純情一點兒,也情有可原,不是說熟能生巧呢么。” 沈瑯聽明白了。她倒是沒反駁,大大方方地順著這個誤解笑回:“謝謝。” “甭客氣。” 老林聽得云里霧里,但這不妨礙他在旁邊幫腔:“雖然說肖有時候是工作狂了些,但那是以前了,現在肯定不……” 說話間,肖聞郁已經打完電話,侍應生躬身替他推門引座。沈瑯抬眼看過去,對上了他的目光。 一時間氣氛微妙而和諧。老林適時地止了話頭,和常泓一致保持沉默降低存在感,把此時此刻留給兩人。 只是萬萬沒想到,肖聞郁入座后對著沈瑯的第一句話是:“我明天要出差。” 常泓:“……” 老林:“……” 白助攻了。 “明天就出差?怎么這么突然?”常泓震驚,“去哪兒?” 他的反應太大,肖聞郁的目光暫時從沈瑯挪到常泓身上。后者對他擠眉弄眼地暗示,肖聞郁略微一頓,淡聲:“倫敦。” 老林恍然:“全資收購那件事吧?”他轉頭看向沈瑯,給人作證,“這事兒確實是要出差,我也會跟著去。” 兩個人都不對勁。肖聞郁眉宇微蹙起來,斂眸回視沈瑯,問她:“怎么了。” 沈瑯撐著臉,彎眸坦白回:“他們擔心我獨守空房,不要你了。” “……” 恒新要在倫敦組建新的分部,準備發展科技分公司的部分業務,按照計劃,恒新將全資收購倫敦一家智能芯片公司。在此之前,雙方已經斷斷續續地在線上談了好幾個月關于收購的事。 一直以來,雙方對合同的估價沒能達成一致,再加上恒新內部新舊勢力的僵持,因此收購的事拉鋸到現在還是沒有進展。而就在剛才,對方松了口。 事情來得突然,恒新總部的風控團隊和法務團隊將在今晚立即飛倫敦。肖聞郁讓董助訂了他的機票,明早清晨的航班。 幾人在高爾夫俱樂部各自離開前,老林順便給了沈瑯他的名片,笑道:“想查肖的崗可以給我打電話,出差我幫你盯著呢,出不了事。” “沈瑯你甭理他,”常泓在旁邊揭老底,“老林出個差,他老婆一天能給他助理打三個電話查崗,他連自己都顧不了。” 沈瑯笑眼盈盈,還是禮貌地把名片收了。 回到公寓,肖聞郁理好行李箱。沈瑯泡了兩杯蜂蜜水,敲了敲主臥的門進去,遞了杯給他:“你要出差多久?” 肖聞郁接過水,盯著她片刻,才回:“半個月。” “太久了。”沈瑯握著玻璃杯,看了眼黑色的行李箱,揶揄問,“箱子里還有沒有位置?把我折一折,說不定還能塞進去。” 緘默對視半晌,肖聞郁擱下水杯,拿起手機替她訂機票。 “……”沈瑯沒想到他當真了,跟著將杯子擱在床頭柜上,搭上他的手腕,“我還沒有辦簽證呢。”她嘆氣,“要是辦了,就真的跟你走了。” 這回說的不是玩笑話。 肖聞郁驀然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撈過腰,俯身把人按在懷里。沒接話。 他的心跳搏動有力,指骨勾開衣角邊沿往里探,濃稠化不開的情緒都被隱沒進了深處。隔著單薄的衣料,沈瑯感受到他緊繃流暢的腰肌,像在克制。 “你的朋友人很好,以前是他們陪你多一些,以后就換我了。”她語調帶笑,“比起以后能看到你的那么多年,不見你半個月也還好,我不會不要你了的,放心。” 肖聞郁沒回,另一只手順著她微弓的脊背一路撫下去。 窗外夜色深濃,時間已是凌晨十二點。等沈瑯從灼熱纏綿的吻中分出一點清醒時,她已經被肖聞郁壓在床里有一會兒了。 她上衣的扣子被解到露出鎖骨,肩頸上也明顯一小片被舔咬出的紅痕。沈瑯生理性的淚水浸潤著眼尾,邊細喘著氣平復,邊心想,他吻哪兒咬哪兒的毛病得改改了。 肖聞郁撐手起身,擦去沈瑯眼睫上的濕潤,眼眸深得可怕,卻沒繼續。 他倏然停了,沈瑯看他。 肖聞郁眼底帶著諱莫如深的渴望與欲|念,語調壓抑:“明早我出差,不想要你疼。” 他低沉:“我想要你難受的時候,我在你身邊。” 當晚,沈瑯睡在主臥,而兩人沒做到最后一步。肖聞郁的航班訂得早,約莫凌晨五點,她依稀聽見窸窣聲響,半夢半醒間睜眼,肖聞郁正好從衣帽間出來。 他剛洗完澡換衣服,身上帶著清新凜冽的沐浴露氣味。沈瑯在他靠近床頭的時候撐著醒過來,從被窩里伸手勾住了他垂落下來的領帶。 肖聞郁沒動,眉目沉靜地任她動作。 對方的領帶系得工整不茍,沈瑯把領帶解了,重新又打了遍。 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舉動簡直多此一舉,含混著鼻音笑:“生活需要點儀式感。” 沒清醒的沈瑯找回了點往日驕矜任性的大小姐脾性。 儀式感就儀式在,領帶系得再丑,也得是她給他來系。 儀式感還體現在,等兩天后沈瑯在辦西班牙簽證的時候,順便辦了英國的加急簽證。 華慕作為一家待遇不錯的私人事務所,每年會在這個時候組織一次員工跟團旅行,為期一周。去年所里評級前三的項目組員可帶親屬家眷,免自費。 事務所內,眼鏡男跟沈瑯助理閑聊:“我們所里最近三年的員工旅行,前年去了意大利,去年所里績效不好,旅行計劃從日本五日游變成了寫字樓五日游。” 助理激動之余有點兒疑惑:“什么叫寫字樓五日游?” “就是沒放假,沒旅游。”眼鏡男結束凄慘回憶,繼續說,“今年去西班牙,我們組都有家屬名額……你有男朋友沒有?” 助理老實地搖了搖頭。 “那可惜了,要是有,就能情侶浪漫異國游。”眼鏡男突然想到什么,八卦問,“對了,你猜沈工這次會帶她男朋友一起來嗎?” “……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所里都在猜不久前來接沈瑯的豪車車主,助理守口如瓶,一個字沒往外透,但此時因為即將到來的員工旅行變得有些興奮。她想了一瞬,沒忍住補了句,“可能不跟著一起來了吧。” 最近幾天沈工都是一個人下班,并沒有豪車來接。 眼鏡男驚訝:“分手了?!!” “……”助理恨不得捂死他的嘴,小聲:“你別瞎說!!!” 然而已經晚了。 正巧沈瑯端著咖啡從這片工位旁路過,淺淡旖旎花木調香水味縈繞在鼻端,助理和眼鏡男的聲音戛然而止,見狀看過去,紛紛僵滯成了一座雕塑。 沈工在旁稍作停頓,輕描淡寫地轉眸看他們一眼,精致昳麗的臉上少了平時調侃狎昵的笑容。接著,她長睫半斂,很輕地嘆了口氣,進了辦公室。 嘆了口氣。 良久,助理機械地開口:“沈工她,她為什么嘆氣了?” 眼鏡男頓覺良心備受譴責,仿佛他就是那個棒打鴛鴦的罪魁禍首。他一句“分手了吧”死活都說不出口,憋了半天道:“可能是因為無聊吧。” 沈瑯確實挺無聊。 肖聞郁出差后她見不到人,像是重新回到了以往自己住單身公寓的日子。本來已經習慣幾年的生活節奏,現在陡然覺得哪兒都不適應了。 這個時間,英國已經進入夏令時,隔著七個小時的時差,沈瑯發sao擾短信都變得不方便起來。 肖聞郁那邊應該也忙,有時回得快,有時要隔上三五個小時才回,多數時候是寥寥幾個字。 周末,許許聽說肖聞郁出差,總算敢來公寓里串了個門。她對沈瑯短信交流的方式嘆為觀止:“哪有情侶異地只發短信的,你們這種老年人式戀愛什么時候能改一下?” 沈瑯正畫著某辦公樓的方案圖,聞言睨她,語調纏綿悱惻:“人都不在我身邊,親不到摸不到的,還能怎么年輕人?” “……”許許久違地被她浪了一下,居然還有點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