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沈瑯今天來就是打算認識他的朋友,隨即態度大方地微笑打了招呼。面前兩個男人,常泓是她一早就知道了的,但兩人沒有過直接交流,他笑著跟她握了握手:“沈小姐,幸會幸會。” 客套寒暄兩句,沈瑯看向另一位面孔陌生的男人:“林嘉元先生。” 老林震驚的勁頭還沒過,人都到面前了才猛然回神,忙回:“叫我老林就好,沒有那么多講究。” “哪兒跟你這么熟啊,別瞎占人家便宜。”常泓在旁邊拆臺。 氣氛活絡起來,常泓是個自來熟的,說完給沈瑯遞了個結盟的眼神:“我跟你男人特熟,等會兒你要想知道什么情史秘密盡管問我,我給你好好說說。” 聞言,沈瑯抬眼跟身旁的肖聞郁對視一眼,彎唇問他:“可以嗎?” 肖聞郁看她,漆黑的眉宇舒展:“可以。” “什么可不可以,問情史不用經過他的同意,沈瑯你甭理他。”常泓在旁邊念,“其實聞郁這個人特別沒勁,以前眼里就只有工作沒女人,哪天你要是不和他在一起了,也可以考慮一下我……” 肖聞郁瞥了眼常泓。 沈瑯被開了玩笑也并不扭捏,笑得眸光瀲滟:“那可不行,我不能沒有他。” “……” 常泓沒領教過沈瑯撩撥人的本事,看她居然能神情自然地說這種話,再去看肖聞郁的神情,后者的目光沉得就跟下一秒要帶人回家去干點兒什么一樣。 再這樣下去,他看這球也不用打了。常泓無聲跟老林交換眼神,有點憋不住:“你倆平時都這么報復社會嗎?” “糾正一點,是專門報復你這樣的大齡單身男。”老林插刀,“我結婚了,咱倆不是一路人。” 常泓:“……” 幾人聊開以后,兩位陪同的球童走過來。 常泓今天來球場,難得是來純消遣不談事的,當即興致勃勃地提議開了一場四人兩球賽。他跟老林一隊,去了較遠的發球臺,留肖聞郁和沈瑯二人世界。 兩隊很快分散開,球童拉著球包分別跟在身后。 今天球場上的風不大,打高爾夫要輕松許多。沈瑯已經很久沒打高爾夫,試了幾桿球后才發球打出第一桿。球童見白色的球拋落在極遠的草坪里,恭謹地笑問:“請問您二位需要坐車過去嗎?” “不用了。”沈瑯將球桿遞給球童,道了謝,側過臉問肖聞郁,“我們走走,好不好?” 肖聞郁:“好。” 兩人找到落地的白球,肖聞郁接過球桿,打出第二桿。 他打球的姿勢標準利落,沈瑯見他動作干凈地引桿擊球,被繃緊抻拉的球服隨著動作勾勒出他腰腹處緊致的肌理,力量感恰到好處地迸發,高爾夫球倏然拋線遠落。 被一桿直接把球打進了果嶺區域。 旁邊的球童忍不住贊嘆:“好球!” 這球打得比剛才那桿要遠得多,肖聞郁收起球桿,垂眸問沈瑯:“還是要走過去?” 平時沈瑯能開車的路就絕不用走的,這會兒居然沒犯懶,而是無聲打量他片刻,彎起眼睫笑:“走走吧。” 肖聞郁停頓一瞬,應聲:“嗯。” 說完,他轉身徑直走向球童,接手了對方的拉桿球包,眉眼沉落:“走吧。” 沒了球包,球童手里頓時空空如也,見狀,走也不是跟也不是。他誠惶誠恐地問眼前模樣矜貴的男人:“您……您不需要我幫您二位拿東西了嗎?” “有。”沈瑯給了球童自己的手機,笑回:“帶著不方便,麻煩你幫我暫時保管著了。” 就這樣,球童一人一車一手機被留在了原地,他目送兩人離開,工作以來第一次能這么清閑到不知所措,突然有點兒懵。 兩人向前走了一段,再往前走是草地的上坡路,沈瑯估摸著差不多了,正打算開口,垂落在身側的手忽然被牽了過去。 肖聞郁沒停腳步,牽著她的手帶人走上坡,問她:“你想跟我說什么?” “……”沈瑯垂睫看過兩人牽著的手,順桿上爬,不規矩地順著他分明的指骨慢慢捏過去,笑說,“剛才我都想好要怎么說了,被你牽個手,現在忙著數心跳呢,忘記了。” 話音剛落,肖聞郁修長的手指驟然攏緊了,他掃她一眼,聲音啞下來:“別捏。” 從剛才她當眾對他說情話開始,他就一直在忍。 沈瑯浪了一下,老實了。 她思忖一瞬,尾音繾綣,出了聲:“以前你還在沈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我身邊的人都很不一樣。” 沈瑯身邊的人做著光鮮體面的事,過著奢侈高貴的生活。而肖聞郁格格不入,不迎合,不融入。 “我打高爾夫,跳交誼舞,是因為我怕做那個截然不同的人,而現在我不再是那個圈子里的人,也不再高貴了。”她坦然地陳述事實,抬眼看肖聞郁輪廓分明的側臉,繼續,“你不用為了我低頭妥協,勉強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幾乎是同時間,肖聞郁的腳步停了。 沈瑯被他牽著手,腕際一緊,隨即被拉到他面前,也跟著頓足。 而后,肖聞郁一言不發地逼身過來,與她平視。 沈瑯的目光從他疏長的眼睫掃落下去,對上那雙直勾勾盯著她的漆黑曈眸,聽到他開口:“沈家以前能給你的,現在我也能給你。所以在我這里,沈家原來給你的身份地位不是衡量你是否高貴的標準。” 沈瑯的高貴無關物質。 她在他的圈子里天生高貴。 沈瑯微怔。 “我不是為你低頭妥協。”肖聞郁道,“是我想對你低頭。” 也只對她低頭。 另一邊,老林球打到一半就累得汗流浹背,坐上了球童開過來的代步車回到休息亭。 老林邊擦汗邊擺手:“打不了了,傷筋動骨了。” 常泓損他:“哪兒能傷筋動骨啊,老林你最多也就傷rou動膘了。” 說完他算了算,兩人連二十桿都沒打夠,還只進了兩個洞。換了任何正常的一組,成績都不至于這么慘。 “沒想到我輸了人生,還輸了球。”今天單身老男人常泓受盡打擊,一眼瞥見旁邊熟悉的球童,詫異問,“你不是跟著聞郁他們嗎?他倆已經回來了?” 打得這么快? “還沒有,”球童還幫忙拿著沈瑯的手機,苦著臉道,“肖總他沒讓我跟著。” 常泓正想再問,就見球童低頭去看,他手里沈瑯的手機驀然亮了屏,嗡聲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串英文。球童只能問常泓:“這……要接嗎?” 常泓本來沒想隨便替人接電話,但多瞄了眼來電顯示,看著那個“the pure”沉吟了一瞬,剎那間福至心靈。 “給我吧,我來接。” 之前沈瑯把自己的手機給了球童,兩人還留了一只肖聞郁的手機。他們邊聊邊打球,走得很遠,等到要折返回來時,肖聞郁給拿著沈瑯手機的球童打了電話。 電話是肖聞郁打來的。常泓接了電話,滿口應承著“行啊好沒問題我們開車來接你倆”,應完以后卻沒掛電話,切換法語低聲問了句:“她在你的旁邊嗎?” 老林被常泓突如其來的法語給吸引了注意,邊擦著汗,邊莫名其妙地朝他看了眼:“你們對暗號呢?” “……”肖聞郁聲音平靜,回的是中文,“在,怎么了。” 常泓又用法語接著問了句:“你們的性生活不好吧?” “……” 常泓提醒得非常含蓄:“她給你的來電備注是‘純情’。”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打算愛一個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為了她,放棄如上帝般自由的心靈,從此心甘情愿有了羈絆。——《了不起的蓋茨比》 ps:更晚了!!!!抱歉鞠躬,恢復日更,下章長更~給小天使們發紅包,看文愉快么么噠 第37章 與此同時,高爾夫球場上,沈瑯最后一下推桿進洞,心情很好地撐著球桿往身后看。 肖聞郁在原地打完電話,正收起手機朝她走來。 這片果嶺上的草皮修剪得平整,風拂草葉,碧色連坡。沈瑯見男人一身的白球服,修身的褲腿更襯得他腰窄腿長,像一幅移動的風景畫。 平時看肖聞郁穿多了深黑的西裝革履,現在他這一身白看起來簡直柔軟又無害。沈瑯笑:“風景畫先生,我給你拍張照吧。” 肖聞郁斂眸解了鎖,把手機遞給她,沒多說什么。 原本沈瑯是真的單純想拍張照,但等她接過手機,舉起拍照時,看著屏幕里神色端斂的人就忍不住逗他:“笑一個好不好?” 她邊逗人還邊切了視頻模式,在錄影的間隙不太真誠地反省了下,自己是有點兒太壞了。 屏幕里攝進去的畫面確實好看得像幅畫報,沈瑯等著錄下他笑的一幕,放大了屏幕才注意到,肖聞郁的目光并沒有看向手機鏡頭。 沈瑯從屏幕上抬眼,正好直直地對上了肖聞郁盯著她的目光。 “怎么了?” 肖聞郁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仍是沒說話。 先前沈瑯為拍照拉開了距離,兩人隔得遠,她看不仔細他此刻的神情,轉而又去看手里的屏幕。剛巧他似有所覺地這次看向了鏡頭,微抿的薄唇毫無征兆地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漆黑修長的眉宇也舒展開了。 沈瑯心尖上的軟rou像是恰到好處地被掐了一下。 她剛想趁著氣氛正好再說點什么,半舉著的手機卻倏然震動起來,來電顯示常泓。 球場里綿延的矮丘嶺不少,常泓他們沿著球道過來接人,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只好打電話過來要定位。 沈瑯將手機遞還給肖聞郁,抽空撿起被打進球洞里的球,裝進球包。她打了大半個下午的高爾夫,束起的馬尾松散了一半,此時索性解了長發,半垂著頭重新扎起來。 肖聞郁報完定位后結束了通話,沈瑯問他:“他們還沒找到我們嗎?” 等了會兒,沒等到回答。 雖然平時肖聞郁也挺沉默寡言,但只是廢話少,還沒到惜字如金的地步。可他從剛才起好像就沒再開口,像在醞釀著情緒。 沈瑯終于發現有什么不對了。 他在她身后,在她的角度看不到人。沈瑯正想回頭,扎到一半的長發自后被撥到了前面。 肖聞郁收起手機,伸手從身后箍過了沈瑯的腰。 沈瑯本來對他就沒防備,這會兒頭發扎了一半,微垂著頭露出后頸,簡直就是送上門來。 清冽熟悉的氣息從她的后脖頸處籠過來,沈瑯頓時感覺到他修挺的鼻梁蹭過耳后白皙細膩的皮膚,一言不發地沿著她的肩頸線吻到了后頸。 一個自背后而來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