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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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蘇鳳章并不是一般人,他笑了一下,并未接過那個錦囊,只是說道:“黃老爺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禮物還請拿回去吧。” 黃老爺見狀也是吃驚,心中暗道這蘇鳳章點子真硬,口中卻笑道:“蘇公子不如打開一看?說不定在下送的禮物,十分合你心意呢?” 蘇鳳章卻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既然我不賣畫,怎么能收下黃老爺的大禮。” 黃老爺笑著說道:“如何不能,這份禮物不是酬金,而是拜禮,蘇公子收下了,那咱們就能以好友相處,到時候蘇公子愿意送畫,在下也歡喜,不愿意,在下也不會強求。” 不等蘇鳳章說話,黃老爺直接打開錦囊,卻見里頭放著的居然是一張房契,京城的房契,而且地段極好,雖然只是一進的小宅子,但恐怕沒有一千兩都拿不下來。 黃老爺觀察著他的神色,笑著問道:“蘇公子,不如先看看合不合意?” 蘇鳳章忽然笑了一聲,伸手接過房契和那個錦囊,黃老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誰知道下一刻,蘇鳳章就伸手將這張房契折疊了三下,塞回了錦囊之中,又將錦囊放回到黃老爺的手頭:“并不合意。” 黃老爺心中吃驚,口中喊道:“蘇公子,方才我說的都是實話,絕無所求啊。” 蘇鳳章卻笑著點頭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收下,無功不受祿的道理蘇某還是懂的,還請黃老爺收回這份心意。” 黃老爺終于笑不出來了,他現在倒是確定蘇鳳章不賣畫,并不是要弄那些花樣抬高身價,而是真的不愿意賣。 這倒是不怪黃老爺這般猜測,畢竟這些年來因為書法畫作出名的讀書人不少,許多人一開始說不賣,但實際上不過是自持身份,等著別人下重金而已。 這種事情屢見不鮮,黃老爺是個人精,每一次一開始被拒絕,三四次之后總能找到那些讀書人的命脈,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誰知道這一次幾次三番的,他都在蘇鳳章這邊碰了壁。 蘇鳳章臉上依舊是盈盈笑意,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黃老爺,蘇某畫畫講究一個心情,心情不好便畫不出來,也不想砸了自己的名聲,所以斷無賣畫的心思。” “黃老爺屢次上門,蘇某看著心中倒是過意不去,也實在是浪費彼此的時間,還請黃老爺以后別再來了,不然蘇某心中有愧。” 黃老爺的笑容有些僵硬,這口口聲聲說心中有愧的,但眼神完全是威脅啊。 這會兒黃老爺才意識到,他確實是京中的富商,但蘇鳳章也是新科狀元,實打實的朝廷命官,他看似客氣,但不給面子黃老爺也無可奈何。 臨了,蘇鳳章讓蘇阿榮親自將黃老爺送到了門外,還客氣說道:“若有一日蘇某落魄了,不得已以賣畫為生,那時候還請黃老爺看顧。” 離開士子樓,黃老爺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暗罵道:“這蘇鳳章的意思,莫不是只有等他落魄了才會賣畫!” 方才在蘇鳳章的氣勢壓迫下,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這會兒倒是忍不住抱怨起來:“不過是個新科狀元,大周朝還不知道有多少個新科狀元,最后混得都沒人影了。” 話雖如此,即使這位新科狀元混得不好,一輩子只是芝麻綠豆的小官,但也不是他一個商家可以冒犯的,黃老爺嘆了口氣,徹底放棄了求畫的心思。 只是心底到底是不甘愿,轉身黃老爺喝醉了酒,倒是跟親朋好友吐槽了一番求畫的經歷,畫沒到手,蘇鳳章這一畫千金卻難求的名聲倒是傳出去了。 原本瓊林宴之后,蘇鳳章便是名聲大噪,這會兒一畫千金的事跡傳出去,這名頭越發的玄乎起來,惹得有心人越發的關注。 其中徐家就是其一,瓊林宴前后,四皇子明目張膽的為蘇鳳章說話,即使蘇鳳章本身并不親近徐家,但外人其實已經將他劃到徐家這一脈。 這其實并不奇怪,蘇鳳章本身是青州人士,誰都知道徐貴妃祖籍青州,徐家的大本營就在青州一帶,一直以來青州出生的為人都偏向徐家。 而且蘇鳳章與徐子峰關系不錯,如今四皇子對他又青睞有加,這般的情況下,除非蘇鳳章自己跳出來與四皇子劃清界限,不然是分不開的。 蘇鳳章自然不可能好端端的跳到四皇子的對立面,不得已被推到了這般的境地。 但作為四皇子的母族,徐家當家人其實十分明白,這一次的新科狀元郎與他們并不算親近,或者說是故意帶著幾分疏離。 為此,戶部尚書徐思遠特意將孫子喚到面前,皺眉問道:“這蘇鳳章到底是什么心思?” 徐子峰心中叫苦,他也參加了這次的殿試,誰知道名次排列并不好,差一點就落到了同進士的位置,原本他是徐家人,皇帝應該多加看顧才是,但殿試之中皇帝似乎完全忘記徐貴妃的這個侄子,對他并無半點關注。 就因為這個,如今暗地里頗有幾分傳言,都說徐貴妃已經失寵,宮中如今最受寵愛的是玉妃,真假不知,但皇帝這幾年對徐貴妃越發冷落卻是真事。 四皇子今日越發的焦躁難安,只怕與此事也有幾分干系。 徐家作為四皇子的母家,自然得為了他分憂,只可惜這些年來他們招攬賢能,真正能出頭的卻并無幾人,朝廷文壇依舊把控在張太師等人手中。 正因為如此,徐家才會對奪得魁首的新科狀元越發關注。 徐子峰猶豫了一下,才回答:“祖父,我對蘇鳳章也不甚了解,他與孟庭的交情更好一些,平日里是一個脾氣再溫和不過的人。” “溫和?”徐尚書卻嗤笑一聲,反問道,“若是脾氣溫和的人,就不該寫出《歲花吟》,也不該屢屢在文斗中拔得頭籌,更加不可能寧愿得罪人也執意不賣畫。” 徐子峰擰著眉頭說道:“確實,那次在船上他主動與何雋比箭術,那時候也是鋒芒畢露。” “只是,尋常與他相處的時候,孫兒只覺得處處舒坦,他脾性極好,會照顧人,頗為體貼,孫兒還從未見過他生氣大動干戈的時候。” 徐尚書挑了挑眉,忽然說了一句:“能讓你說出這話,就證明此人不簡單。” 徐子峰莫名抬頭,徐尚書就說道:“蘇鳳章不給你面子,反倒是讓你記著他的好,難道還不夠?若不是心機深沉只怕做不到如此。” 徐子峰微微皺眉,忍不住辯解了一句:“他為人熱心,不像是心機深沉之輩。” 徐尚書心中嘆了口氣,沒有追著這個話題多說,只是說道:“既然蘇鳳章不愿意親近我們徐家,我們也不能白給助力,等他在翰林院吃足了苦頭,便知道其中利害了。” “倒是孟庭……或可扶持。”這話徐尚書說的猶豫,孟庭也是才華橫溢之輩,但徐尚書與他談過幾次,總覺得此人過于張揚,行事作風不是他所喜歡的。 若是蘇鳳章愿意跟隨徐家的話才是最佳人選,只可惜…… 徐尚書退而求其次,只能將目光放到同樣是青州出生,素來有才名,又與他們徐家同根同脈,甚至還有姻親關系的孟庭身上了。 第135章 下馬威 狀元榜眼和探花并不只是名頭好聽,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在其他新科進士還得再次朝考,綜合前后的考試成績才能授館,其中最優秀的才會被擇選入翰林院為庶吉士。 這部分能夠進入翰林院成為庶吉士的,也就是通俗所說的“點翰林”。 而剩下的新科進士,不是分發到各部當一個基層主事,就是遠赴外地任職,通常來說都是后者,除非是人脈通天,或者被某位尚書看好,否則六部是不會隨意進新人的。 別以為遠赴外地任職是好事情,富裕的好地方早就被人占了坑,能等著新科進士遠赴的通常是荒僻之地,這般的地方你想做出政績來難于登天,一個鬧不好歲月虛度。 有多少貢生中進士的時候意氣風發,殊不知這將是他們一輩子的高光時刻,隨后走的都是下坡路,蹉跎了一輩子還是不過五品的小官。 這也是為什么新科進士們總是忙著疏通關系,甚至不惜站隊的,難道是他們看不透朝堂的危險嗎,自然不是,而是不站隊的話,或許他們就得離開京城,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回到這個讓人魂牽夢縈的繁華權利中心。 當然,蘇鳳章沒有這個擔憂,因為殿試之后,狀元就會被授予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則被授予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也就是說,在考中狀元的那一刻開始,蘇鳳章已經是從六品的官員,比他們湖山縣的蔡知縣還高了一級。 翰林院乃是大周最為清貴之地,也是天底下讀書人的圣殿,雖說在翰林院中,最高的翰林院學士也不過是正五品,但他們負責的是修書撰史,起草詔書,為皇室成員侍讀,擔任科舉考官等職責,雖然官位不高,卻是天子近臣。 不管是什么朝代,能夠進入翰林院都是非常榮耀的事情,非翰林不可入閣由此而來。 就像是蘇鳳章這個新科狀元郎,他剛剛被任命為翰林院修撰,這個職位的責任就是掌修國史,掌修實錄,記載皇帝言行,進講經史。 用現代的話形容,那這翰林院修撰簡直就像是皇帝的秘書,當然,能不能走在皇帝身邊,皇帝的信任重視程度,會直接決定這個秘書在翰林院的地位。 在進入翰林院之前,蘇鳳章便知道自己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因為翰林院如今的學士名為池良俊,正是當初幫太子一起主持會試,選定了蘇莯為會元的那人。 池良俊原本是京城人士,卻十分偏向于北方學士一脈,并且還是太子爺的親信,種種的原因之下,他對南方士子頗有幾分打壓的意思。 三年之前考中了探花的南方士子也進了翰林院當編修,原本皇帝還挺喜歡這位探花郎,結果這一位在翰林院一待就是三年,連續修了三年的書,連皇帝的面也沒能再見一次。 在蘇鳳章進入翰林院之前,這位老探花郎終于忍不住了,心灰意冷之下自己申請了外調為官,這才脫離了池良俊的打壓。 蘇鳳章沒想到的是,這位池大人的打壓來得又急又快,明目張膽,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 進入翰林院的第一日,蘇鳳章按照規矩前來拜見上峰,結果門人進去稟告之后只說道:“大人有事在忙,還請蘇大人稍等片刻。” 蘇鳳章垂手候在門口,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只是隱約聽見里頭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時辰之后,里頭才有人出來傳話:“池大人與另一位蘇大人談正事,一時忙碌忘了大人還在外頭等著,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大人快請進。” “無礙。”蘇鳳章微微一笑,跟著走了進去。 在里頭與池良俊談笑風生的正是蘇莯,他們一人坐著一人站在身邊,與其說是談論正事,不如說是談笑風生,此時一同朝著他看來。 蘇鳳章先拱手行禮:“下官參見池大人。” 池良俊有一張四四方方的臉,不是皇帝喜愛的長相,他也是朝中少數留須的官員,坐在那邊頗有幾分威嚴,聽見這話也只是輕輕點頭:“起來吧。” 蘇鳳章:“謝大人。” 池良俊掃了他一眼,問道:“方才一時忘了蘇狀元還在門外,還請蘇大人不要責怪。” “大人忙于政務,下官不敢責怪。”蘇鳳章淡淡說道。 池良俊眉頭一動,又說道:“今年倒是巧了,蘇狀元姓蘇,蘇榜眼也姓蘇,翰林院一塊兒來了兩位蘇大人,倒是不好稱呼了。” “不如這樣,蘇莯比你略長幾歲,以后就讓人稱呼他為大蘇大人,稱呼你為小蘇大人,倒是也簡單方便,你看如何?” 蘇鳳章輕聲笑了一下,倒是說道:“大蘇大人聽起來有些拗口,老蘇大人又不恰當,不如就按官職稱呼,大人您看可還妥當?” 池良俊一聽這話就皺起眉頭來,心中冷笑出聲,暗道這南方來的狀元郎果然滑頭的很,不是個老實的,他心中不滿,語氣也更冷了:“蘇狀元這是在跟本官爭大小了?” 蘇鳳章連聲說道:“下官不敢,只是覺得這般順口一些,池大人若覺得不好,隨意稱呼也并無不可,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不值得池大人動氣。” 他口口聲聲說著不在意,不需生氣,神色也是淡淡的,但看在池良俊的眼中就成了jian猾的樣子,心中更是不喜。 倒是蘇莯也不想為這個爭大小,實在是爭到了也無用,難道別人喊他一聲大蘇,他的官職就能比蘇鳳章高一品不成? “那就隨便你們,愛叫什么就叫什么。”池良俊擰著眉頭,語帶不悅的說道。 說完這話,他轉身又問起蘇莯一些事情來,兩人旁若無人的說起話來,一說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扯東扯西的。 好一會兒,池良俊才回頭看向蘇鳳章,驚訝的問道:“蘇狀元怎么還在這里?” 蘇鳳章臉色依舊平靜的很,拱手說道:“大人還未吩咐,不敢擅自離開。” 池良俊哈哈一笑,開口說道:“行了,沒事就下去吧,你就去接曹大人的手,安安心心的把上頭安排的事情做好就是,你年紀尚輕,可要牢記在翰林院做事要踏踏實實才好。” “本官事務繁忙,你尋常若有不懂之事,去問簫翰林就是,不要隨意過來打擾。” 曹大人就是那位被排擠的不得不離開京城的探花郎,池良俊這話的意思十分明白,就是讓蘇鳳章接著去修書,等于直接給打進了冷宮。 池良俊說完,原以為能從蘇鳳章臉上看到惶恐或者驚怒,誰知道蘇鳳章臉色都沒變一下,點頭說道:“謹遵大人吩咐,池大人,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池良俊點了點頭,蘇鳳章禮儀齊全的告退離開,并未有絲毫留戀。 等蘇鳳章退出了屋子,池良俊才瞇了瞇眼睛,轉頭問道:“蘇莯,你與蘇鳳章打過交道,你說他此時此刻難道真的心甘情愿?” 蘇莯笑了一聲,答道:“蘇鳳章此人看起來性情溫和,人緣極好,卻是心機深沉之輩,即使心中怨恨再多,也不會輕易泄露分毫。” “這些南方人忒是狡猾。”池良俊冷笑了一聲,尤其是由蘇鳳章想到了徐家人,心中更是不痛快,誰讓他跟徐思遠年齡相近,如今一個是掌權一方的尚書大人,他卻還只是翰林院學士。 旁人都說翰林院清貴,可池良俊心中卻是不服,他比徐思遠差在哪里,難道是少了一個身為寵妃的女兒嗎,一想到此事他心中便是憤憤不平,甚至對皇帝也多有怨怪。 罵了一句,池良俊又說道:“玉亮,我與你爹素有幾分交情,你又是北方學子里頭出類拔萃之人,如今入朝為官定要奮勉才是。” 蘇莯立刻說道:“侄兒明白,定不會讓大人您失望。” 池良俊微笑的點了點頭,尤其是看見蘇莯出色的模樣更是滿意,他一直覺得自己升官慢與長相十分有關,畢竟陛下的喜好擺在那兒。 “如此就是,本官會創造機會,讓你在陛下面前露臉,但能不能抓住機會就得看你自己了。”說著,池良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太子殿下對你也多有看重,你可得牢記。” 蘇莯眼神微微一閃,但還是乖巧的回答:“太子殿下對下官恩重如山,下官牢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