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密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稍微有眼力勁的人,都看懂了。 朱皇后的那張紅艷艷的櫻桃小嘴啊,前一刻還一張一合,歡天喜地哄騙宣武帝賜婚呢,頓時上下嘴唇僵住,說不出話,也合不攏了。 宣武帝遭遇變故,一時懵了,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不是說外甥女詩詩喜歡太子嗎?這……怎么又跟大皇子湊一塊去了,看上去還親密無間? 宣武帝偏頭看向朱皇后,大有詢問答案的意思。 朱皇后哪里敢說答案,答案就是他們母子在騙婚。 一時,朱皇后面容發僵,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應對此種局面。她是千千萬萬個沒想到,一場騙婚的大局即將成功時,會被嚴詩詩和蕭凌當場打臉啊。 這一巴掌,打得那是“啪啪啪”,相當響啊! 說它是晴天霹靂,都不為過。 —— “大表哥,別鬧了,我不要戴。” 嚴詩詩一把推開蕭凌拿著花環的手,嘟嘟嘴。為何不愿戴?你瞅瞅那花環,跟條花斑大蟒蛇盤踞似的,丑不拉嘰的,她才不要戴呢。 “挺好看的呀。”蕭凌哄她。 花環是蕭凌的心血,想讓心愛的姑娘戴得美美的。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撥開嚴詩詩發髻上殘留的一片桂花瓣,再次將美美的花環往她頭上罩去。 “好看什么呀,誰家花環是這么做的?一大圈全是枝條,零零星星插上幾朵桂花?”嚴詩詩嫌棄極了,直嘟嘴,“花環,花環,就應該以花枝為主,哪像你,全是枝條和綠葉!丑死了,要戴,你自己戴!” 姑娘驕橫起來,將綠色花環一把扣在蕭凌腦頂。 呃,一下沒扣上。 蕭凌太高,她個子在姑娘里頭算高挑的,但是與男子一比,還是嬌小十足。 第一次沒扣上,干脆踮起腳尖,再高抬手臂……第二次終于扣上了! 嚴詩詩這下滿意了,拍拍小手,得意地笑。審視一番蕭凌戴上花環的丑樣子,玉手捂嘴,銀鈴般的笑聲從指縫間溢出。 蕭凌呢,摸摸頭上的花環,搖著腦袋笑了:“得,你喜歡看我戴,那我便戴!”看向詩詩的目光,分外寵溺。 嚴詩詩笑著,笑著,像是突然察覺不對勁似的,宛若有人盯著她看,視線從蕭凌俊美的面龐上移開,看向練武場內…… 只見,上百雙眼睛齊齊盯著她瞅,不知何時,她成了眾人的焦點。 嚴詩詩一愣,面皮飛快漲紅,隨后,兩手下意識地 抓住大腿兩側的裙擺,纖細白皙的手緊攥蓮紅的裙擺,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自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是事先設計好的戲碼,一環套一環,全是在作戲呢。 原來,那個小宮女稟報蕭凌后,蕭凌絲毫沒隱瞞,將練武場發生的一切全都告知了嚴詩詩,甚至邏輯整密地分析給她聽,吧啦吧啦說了好多,最后蓋棺定論,朱皇后是要逼婚。 聽完,嚴詩詩簡直氣笑了,怎么有那么不要臉的皇后母子? 上一世,嚴詩詩一心一意愛著太子,與太子柔情蜜意,兩人山盟海誓,朱皇后卻棒打鴛鴦,對嚴詩詩直言,“勉強能給你撈個側妃之位”,你聽聽,那是人話么,施舍她做妾都是抬舉呢。 這一世,嚴詩詩厭惡太子,一次次給太子沒臉,朱皇后反倒看上她了,耍盡手段,要許她太子妃之位? 呵,嚴詩詩腦瓜子轉一轉,大致明白了,兩世朱皇后態度迥異,不過是上一世她爹娘死了,成了孤女,朱皇后瞧不上她。這一世,爹娘好好活著,她成了太子妃,帶給太子的助力可就多太多了。 可惜,這等好事,嚴詩詩會讓朱皇后得逞? 那就見鬼了! 與蕭凌商議之后,嚴詩詩認可了蕭凌的方案,以“戴花環”為主題,直接將他倆是一對的事,公之于眾。 大龍王朝民風開放,表哥表妹之間,只要言行舉止不太過分,甜甜蜜蜜出現在眾人眼前,并不是什么奇事。 何況,只是帶個花環而已,又不是當眾親吻,完全在眾人接受的范圍內。 本來,嚴詩詩今日才剛確定喜歡上了蕭凌,并不打算這般早就公開關系,可誰叫朱皇后不辦人事,專心氣人呀?要想阻止**的朱皇后,最有效的辦法,便是—— 在宣武帝面前,當眾揭穿朱皇后的謊言! 她嚴詩詩與太子是一對?朱皇后眼睛得瞎成什么樣,才能得出的結論?還大言不慚,四處造謠? 呵呵,揀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在皇帝舅舅面前,扒下你朱皇后虛偽的面皮! 第53章 面對眾人齊刷刷的目光,嚴詩詩短暫的“手足無措”后,下一舜,“調整好心態”,迅速換上一副大家閨秀的端莊樣,大大方方提起裙擺邁進練武場,朝宣武帝款步而去。 對宣武帝,嚴詩詩滿心里敬重又喜歡,上一世她淪落成孤女,宣武帝一如既往的疼愛她,從未變過。心底暖暖的,嚴詩詩脫口而出的呼喚,便很自然地帶上八分甜: “皇舅舅。” 人還未到,甜嬌嬌的呼喚聲,已如出谷黃鸝一般,率先飛到了宣武帝耳邊。 宣武帝收起方才的驚訝,面上一片平靜,聽到外甥女甜甜的呼喚,宣武帝嘴角帶笑。 笑歸笑,宣武帝不動聲色地來回打量嚴詩詩和蕭凌,并肩走來的小兒女,眼角眉梢全是喜悅,細細分辨,里頭飽含著情竇初開的羞澀,這份羞澀在蕭凌身上更明顯。 宣武帝眸光一亮,十七歲的大皇子,一直對所有姑娘冷冰冰的大皇子,終于開竅了,懂喜歡姑娘了? 說句偏心話,四個皇兒里,宣武帝最關心的是蕭凌,最心疼的也是蕭凌。蕭凌一出娘胎,永久地失去了母妃,從未感受過母愛是什么滋味。宣武帝身為父皇,朝堂事務繁多,一日里也沒多少時間待在后宮,但宣武帝惦記蕭凌,會讓心腹太監暗中留意蕭凌,必要時,出面幫一把。 皇宮里,沒有母妃護著的皇兒,總是可憐些,好在蕭凌分外爭氣,聰慧機智,活出了大皇兄該有的風采和氣度。 如今,方方面面,蕭凌幾乎都是其余三個皇子的表率。 真真好樣的! 這樣的蕭凌,宣武帝視若珍寶,越發器重。 唯有一樣,宣武帝憂心不已。蕭凌年歲漸長,卻從不親近女子,無論表姐表妹,還是高門府第的貴女們,蕭凌都視若無睹,遠遠避之。生在皇家,子嗣有多重要,不言而喻,蕭凌十七歲了,幾個月前宣武帝試圖提了幾家貴女,蕭凌漠然回絕,竟是分外排斥。 宣武帝是帝王,真要賜婚,完全可以不顧兒子意愿,直接下旨便是。但他是個好父皇,愿意等兒子開竅,主動尋找一個心愛的姑娘為妻。 原以為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未料,兒子開竅起來如此神速?神不知鬼不覺,就有了心愛的姑娘,還懂得編花環哄姑娘芳心? 陡然看到蕭凌和嚴詩詩甜蜜互動時,宣武帝震驚歸震驚,但下一刻,立馬轉為了驚喜,為蕭凌終于情竇初開高興。 不過高興沒多久,宣武帝心底的疑惑再次濃烈騰起——嚴詩詩情系蕭凌無疑了,那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朱皇后、常嬤嬤的說辭,嚴詩詩應該是中意太子,與太子兩情相悅,都能許嫁了。看太子先頭滿臉羞澀的表情,也不似作偽。 莫非嚴詩詩與太 子相處時,沒把握好度,引得皇后和太子全都誤會了? 宣武帝念頭剛騰起…… 嚴詩詩笑盈盈來到十幾步外,嚴詩詩走左邊,蕭凌在右,忽然一道明黃太子袍佇立在前面兩三步,嚴詩詩視線觸及太子,驀地腳步一頓。 原本腳步輕盈,似彩蝶飛的人,陡然步子停頓,頗有緊急剎車的效果。尤其她長長裙擺一個震蕩,幅度之大,越發將嚴詩詩“見到太子后,驟然停頓”無限放大。 在場的眾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宣武帝。 “怎么了?”右邊的蕭凌,故意停下,低頭詢問。 “沒,沒什么。”嚴詩詩嘴上說著沒什么,可那結結巴巴的話,任誰都聽出來不對勁。 蕭凌作為護花使者,自然要關懷到底,不過他的話還未問出口,嚴詩詩驀地繞道蕭凌身后小跑兩步,飛快從蕭凌左手邊,挪到了蕭凌右手邊。調了位置后,嚴詩詩面上表情明顯輕松了起來,朝蕭凌一笑:“好啦,走吧。” 蕭凌寵溺一笑,兩人繼續并肩前行。 這番cao作,在場的眾人表示,完全沒看懂。 太子蕭貞先是一愣,隨后想到了什么,面色刷的一下難堪起來。 朱皇后起先云里霧里的,隨后有些反應過來,隱隱發怒,嚴詩詩什么東西,她怎么敢在宣武帝和一眾勛貴子弟面前,如此羞辱她的太子? “詩詩,你突然換位置,作何?”宣武帝很好奇,忍不住笑問道。 嚴詩詩見問,并沒有及時回答,而是依著宮規先屈膝行了個萬福禮,才站正了身子,吞吞吐吐道: “皇舅舅問話,詩詩不敢不答……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詩詩有點害怕,不敢從太子殿下身邊過。” 這才要換位置,遠離點太子。 聽到這話,宣武帝本能想左了,以為詩詩知道之前與太子之間太過親密,招惹太子誤會了。后來詩詩喜歡上了蕭凌,心底便對太子有愧,這才心生畏懼,不敢從太子身邊過。 未料,念頭剛落下,嚴詩詩補充道:“皇舅舅,我娘說,太子殿下很俊美的,是我審美異于常人,才會深覺太子殿下……丑陋不堪。可是審美這事吧,真的不由我控制。我膽子又小,才每見一次太子,便心底懼怕一次,忍不住要逃跑……” 真相,居然是這樣? 宣武帝詫異后,瞥向太子,見太子滿臉寫著尷尬,這意味著嚴詩詩 說的都是實情。 驀地,宣武帝明了,之前嚴詩詩和太子并肩走來練武場,嚴詩詩面上的愉悅,并非是喜歡太子,而是終于到了練武場,終于不用再跟太子并肩走,是即將解脫,而呈現出的愉悅。 換言之,嚴詩詩對太子,避之唯恐不及。 既然如此,之前皇后和常嬤嬤的那套說辭,又是怎么回事?什么互生情愫,什么你儂我儂的,縱使朱皇后主仆沒用這些詞,可話里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宣武帝瞟向朱皇后。 面對男人審視的目光,朱皇后心頭一陣發虛,頭皮一陣陣發麻。 朱皇后原本以為,嚴詩詩今日這般,頂多是想眾目睽睽之下給太子一個沒臉,就如初次進宮那般。誰曾想,嚴詩詩三言兩語,竟反將了她一軍! “咦,那可就奇了,方才母后身邊的嬤嬤還說,表妹你帕子飛了,讓太子殿下趕緊去幫你呢,去晚了,表妹你怕是要哭鼻子,不高興,怨怪太子殿下不知道心疼人……光聽那個嬤嬤的話,我還以為表妹你喜歡的是太子呢!真真是誤導人!” 三皇子嘴上是個沒把門的,被麗貴妃嬌慣得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往外吐。 聞之,朱皇后一時后背冒汗,恨死三皇子這個腦袋缺根筋的東西了。 嚴詩詩聽了,心頭一樂,面上不顯,還假裝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啊?竟有這等事?太過分了吧,哪個嬤嬤在皇舅舅面前,胡亂造謠,顛倒黑白,如此欺君!” “欺君”二字,加重了語氣,氣勢萬鈞。 一個欺君的帽子扣下去,朱皇后身邊的常嬤嬤,嚇得心肝亂顫,連忙“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奴婢……奴婢該死……奴婢……” “夠了!”宣武帝喝道。 事情演繹到這個地步,宣武帝是個聰明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瞅了眼朱皇后和太子,對他倆的騙婚行為,深感失望。 更令宣武帝寒心的是,母子倆聯合起來,將他當傻子耍,眾目睽睽之下,誘騙他賜婚! 帝王在龍椅上坐久了,都喜歡掌控天下,容不得旁人將他當猴耍。宣武帝也不例外,深惡痛絕膽敢耍他的人。 宣武帝握了握拳頭,掃過朱皇后三十好幾的面容,看在她今日生辰的份上,宣武帝拳頭緊了緊,到底沒令其下不來臺,只一腳踹倒了常嬤嬤,龍顏大怒:“該死的奴才,造謠生事。來人,打入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