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詩詩表妹如何了?還昏厥未醒?快帶本殿下去看她!”蕭凌見到眾人,立馬大聲問,開口閉口都是詩詩,旁的話一句未提。 老夫人:…… 蕭青青:…… 嚴如鶯:…… 嚴振山:…… 嚴振峻:…… 眾人怎么都沒想到,大皇子第一次大駕光臨嚴國公府,竟是專程為了小詩詩而來? 偷偷抬頭去看大皇子神情,只見面帶焦慮,儼然十分關心小詩詩,絕無作假。 這個結果,很是讓他們意外,尤其是老夫人和嚴振山兄弟頗為意外。 蕭青青還能好點,畢竟在河南鄭州和皇宮里那兩次,大皇子都對自家女兒好得不得了。 看清楚大皇子身后帶來的人是誰后,蕭青青越發驚喜起來:“是葛神醫來了?” 葛太醫十六歲就研發出瘟疫的藥,一舉成名,后來游歷大江南北,更是名噪天下。如今被宣武帝三顧茅廬,才請進了皇宮,說好了,只給宣武帝一人看病的。 沒想到啊,大皇子如此關心她的詩詩,連葛神醫都說動了。這下好了,遇上了神醫,她的詩詩八成能醒轉了,蕭青青連忙給大皇子和葛神醫帶路。 一家子人,聽聞眼前這個精神矍鑠的白胡須老頭,就是葛神醫,也一個個都有了信心,他們的寶貝詩詩有救了,有救了。 —— 聽說大皇子帶了醫術高明的神醫來,躺在床上裝昏迷的嚴詩詩頓時心里一陣發苦,不會是那個誰……與大皇子關系好得不得了的老頑童,葛神醫來了吧? 天吶,老頑童可是真正的神醫呀,別的郎中察覺不出她在佯裝昏迷,只當是疑難雜癥沒本事治……可她落到了葛神醫手里,會不會裝昏迷的事,立馬就被當場揭穿啊? 思及此,嚴詩詩急得要死。 尤其偷偷兒睜開眼,看到走進房門的,果然是她記憶里的那個白胡須老頑童爺爺時,嚴詩詩想哭了。 好不容易演了一場大戲,首戰告捷,要是被當眾拆穿了,后果簡直不堪設想……爹爹怕是從此都要不信任她了,認定她不學好,小小年紀就裝神弄鬼欺負方玉蝶。 這個結果,簡直比今日不演戲還要糟糕透頂百倍啊。 怎么辦,怎么辦? 嚴詩詩真心急死了,忍不住心中抱怨,臭蕭凌,臭蕭凌,沒事跑過來添什么亂嘛!你一個人跑來添亂就算了,還非要帶個絕世神醫來添亂! 嚴詩詩好想哭啊。 第23章 嚴詩詩到底是作戲多次的人,演技不說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也定然是頂頂好的,明明內心焦灼不安,芙蓉面還能保持鎮定,眼睫毛自然垂著,絲毫不顫抖。 蕭凌大步拐過屏風,看到的就是雙眼闔上、臉蛋蒼白躺在桃粉色錦被里的小詩詩。 莫名的,蕭凌想起上一世他得知死訊匆匆回國,看到的便是已畫好遺容穿戴齊整平躺在床榻上的詩詩。那一刻,他的心宛若被人挖了出來,疼痛劇烈。那一刻,他撲過去抱起早已僵硬的詩詩,滿心的悔恨,恨自己為何不早點歸來,連詩詩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失去過,方知失去苦。 今日坐在皇宮里,陡然聽聞小詩詩驟然昏厥不醒時,蕭凌控制不住地心慌。上一世的嚴詩詩只活了十七歲,顯然是個命不長的,萬一這一世的嚴詩詩只活到六歲就上西天了,他該怎么辦? 念頭一起,蕭凌的心都亂了。 所以,蕭凌毫不猶豫,直接奔到父皇的承德宮后院抓了老頑童,就往嚴國公府趕,為了節省時間連馬車都棄了,直接兩匹汗血寶馬奔來的。 進了房,看到花帳下的小詩詩,面容恬靜如沉睡的小仙女,仿佛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睡著了,蕭凌心下松了口氣,腳步明顯放緩。 “詩詩……”蕭凌俯身附在詩詩耳邊,試圖柔聲喚醒小詩詩,如同神話故事里王子喚醒小公主那般。 很顯然,失敗了,他的小公主沒醒。 “葛神醫。”蕭凌一把拽過白胡須老頭來。 白胡須老頭翻了個可愛的大白眼,你們好好瞅瞅床榻上那個小姑娘啊,臉蛋白是白,可那是蒼白嗎?那是正常的白嫩好嗎,頂多是白.粉撲得多了點。 再看兩片桃花瓣似的小嘴唇,粗略看上去確實血色不夠,不怎么紅,可若打來清水洗一遍,保證有驚喜喲。 這樣的小姑娘,都不用去把脈了,以老頑童多年的經驗來看,絕對是裝的呀。果真,輕輕搭上小姑娘的手腕,脈象正常無比,比宮里的小公主都健康壯實呢。 白胡須老頭掃一眼一屋子的大人,搖搖頭,一群白癡,被個點點大的小屁娃耍了都不知道。 蕭青青等人見葛神醫探過脈后也搖頭,心下一個咯噔,莫非神醫也沒轍?那完了,他們的詩詩豈非沒救了。 白胡須老頭:…… 眨眨眼,我能沒轍? 也太瞧不起他了,等著!多會作戲的小娃娃,都給你們現場拆穿嘍。 “怎么了?”兩世加起來,蕭凌與白胡須老頭可是多年好友了,老頭的每一個眼神都瞞不過他,立馬發覺哪里不對勁。 嚴詩詩雖說這一世還沒接觸過老頑童,可上一世卻與老頑童打過多次交道呢,閉上雙眼,也隱隱察覺到了老頑童的不對勁。要死了,要死了,老頑童八成發現她是偽裝的了,在琢磨怎么拆穿她最有趣,最能震驚大眾呢…… “這個小娃娃呀,平日是個調皮搗蛋的。”還不是一般調皮搗蛋哦,是非常那種。白胡須老頭捋了把自己的長胡子,嘴角噙笑,一屁股從圈椅里坐到了床沿上,探出兩根手指啊,輕輕捏起嚴詩詩肩頭的一縷秀發,往嚴詩詩的鼻子下端游去…… 嚴詩詩先是不解老頭兒要干什么,待明白過來老頑童要干什么時,嚴詩詩真想哭了,這個老頑童居然想利用頭發絲讓她打噴嚏。 你說說,若是頭發絲刺激鼻子發癢,幾個噴嚏下來,她偽裝的事兒不全都露相了嘛。 不要啊,不要啊,老頑童快住手! 嚴詩詩內心狂呼…… “等等,”蕭凌突然拽住老頑童拿捏發絲的手,不緊不慢帶了一絲笑意道,“葛神醫有所不知,我這詩詩表妹甚是愛潔。” 蕭青青,嚴振山,老夫人,嚴如鶯等人完全聽得云里霧里,不知大皇子跟葛神醫在打什么啞謎。 躺著的嚴詩詩這一刻,卻感激死了蕭凌。 葛神醫自然聽懂了,蕭凌這臭小子是在暗示他,不許用頭發絲去捅小女娃鼻孔……甚至暗示他,不許拆穿了小女娃的佯裝昏迷。 不錯呀,蕭凌果真腦子好使,這般快既看破了小姑娘的偽裝,又看破了他逗弄小姑娘的把戲。老頑童就喜歡跟聰明的人玩,立馬給面子的放下了頭發絲,瞅瞅蕭凌,一副你說咋辦就咋辦的可愛神情。 見此,蕭凌松了口氣。他不懂醫術,但從老頑童不正常的反應里,已然猜出小詩詩是在裝昏迷了。 既然小媳婦在裝,他作為小詩詩的護花使者自然不能拆穿啊,要不然,小詩詩還不得恨死了他。這種事兒,重生后的蕭凌可是不會再干了。 “姑母,姑父,你們先說說小詩詩昏迷之前經歷過什么?”要想治病,就得知道來龍去脈啊,蕭凌轉頭詢問起了蕭青青和嚴振山,一副代葛神醫問話的樣子。 蕭青青和嚴振山為了救女兒,自然知無不言,哪怕那些事情說出來委實太過怪異。 蕭凌結合上一世,很快聽懂了,敢情小詩詩是在幫爹娘避免噩運,卯足了勁對付方玉蝶呢。 這個小可愛。 蕭凌偷偷捅了捅白胡須老頭,老頭與蕭凌搭伙作戲做慣了的,哪能不明白,立馬捋兩把胡須,故作高深道:“有救,只是老夫吧,救人有個習慣,得清場。” 這便是要將滿屋子的人全趕出去的意思了。 蕭青青等人并未猶豫,神醫嘛,有自己的獨特治療手法,不愿外露,正常。一眾人等,很快退出房門守在了走廊上。 “哈哈。”老頑童見小姑娘還在裝睡,這回樂呵了,沒了圍觀的,他想怎么逗弄小姑娘,都成啊。反正不會泄露了小姑娘的秘密,蕭凌應該不會再阻攔。 老頑童開開心心關上了門,立馬溜回到床榻前,準備再把方才頭發絲那一套拿出來繼續,卻不想…… 蕭凌彎腰趴在床沿,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起小詩詩的幾根秀發,輕輕掃過詩詩的……眼睫毛。 動作緩慢極了,輕輕掃過一下,又一下,發絲末端從左到右一根根刷過小詩詩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小詩詩癢癢的,卻極力忍耐,不愿意睜開眼來。 蕭凌見狀,哪有不明白的,挪開撩撥的秀發,湊近小詩詩雪白的耳邊,好笑道:“好啦,眼睫毛抖個不停,早就把你出賣了。” 說罷,食指勾了勾小詩詩挺翹的鼻子。 這動作…… 驚得內心十七歲的嚴詩詩立馬睜開了雙眸,實在是太曖昧了啦。見蕭凌還想來勾第二下,內心羞澀的她趕忙一個翻滾,趴到了床里側,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似的望著外頭的蕭凌。 見小詩詩這般可愛,蕭凌抿嘴一笑。 這一笑,卻再次看呆了嚴詩詩,蕭凌笑起來真的好好看,尤其那雙桃花眼,波光流轉,熠熠生輝,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啊。 見小詩詩看自己看愣了神,蕭凌干脆大大方方擺個姿勢讓她瞅個夠。 站立屏風處的白胡須老頭,原本對蕭凌剽竊他創意的事——用頭發絲去饒癢癢,是不大滿意的,內心一個勁嘟囔,蕭凌臭小子不厚道啊。可突然見蕭凌擺出個“側臥在床,任君采頡”的姿勢,老頑童頓時就跟見了新大陸似的,樂呵上了。 好家伙,看不出來啊,平日里總是冷著一張臉的蕭凌,居然也懂得哄姑娘? 嘖嘖嘖,果然人不可貌相喲。 老頑童偷偷兒瞧仔細了,準備回去臨摹出一幅,日后蕭凌再敢信誓旦旦說什么“我對姑娘沒感覺”,就拿出這幅圖來羞他! 還沒感覺呢,對小詩詩不就挺有感覺的,表哥表妹,青梅竹馬,哎喲喂,長大后不得了呢,又是鴛鴦一對。 —— 一刻鐘后,廂房門打開,老頑童扭著老腰邁出了房門。 候在門外的蕭青青、嚴振山等人紛紛圍了過來:“葛神醫,咱們的小詩詩可是醒了?” “有老夫在,自然不成問題。”老頑童搖頭晃腦,腦海里還想著蕭凌的側臥圖呢,一雙老眼都笑瞇瞇的。 “娘……”屏風后傳來小詩詩甜糯糯的聲音。 “詩詩!”蕭青青一聽女兒果真醒了,哪里還有心情與神醫說話,立馬歡喜萬分快步走進去,急急摟住女兒道,“詩詩,你可算是醒了,娘親都要被你嚇死了。詩詩,方才是爹娘不對,爹娘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就是,就是,日后呀,爹爹和娘親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嚴振山朝葛神醫道過謝后,也走過來,趕緊朝女兒表態。 等待女兒醒來的過程中,蕭青青和嚴振山已達成了一致,務必要好好認錯,爭取女兒的原諒,決不能因為今日的“絕望事件”,讓女兒心底從此有了被爹娘背叛的巨大陰影。 卻不想,他倆表態的話還未說完呢,靠在蕭青青懷里的嚴詩詩突然仰起小腦袋,一臉迷惑道:“爹,娘,你們說的是什么呀?什么讓我受委屈了?” 說罷,也不等爹娘回答,嚴詩詩見到人群里的四叔,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一張迷惑的小臉立馬笑得燦爛極了:“四叔,四叔,娘昨兒說表姑姑今日會跟四叔一塊到咱們府上來,眼下你都到了,我的表姑姑呢?” 嚴詩詩鞋也不穿,就一把撲到了四叔腿上,搖晃小身子,一個勁追問,一副特別想見方玉蝶的樣子。 蕭青青:…… 嚴振山:…… 所有人一下子懵了,他們的小詩詩這是怎么了? 失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