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玉凝被君夜抱到了別處,君夜將她放了下來。 玉凝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謝謝你。” 君夜指尖擦過她眼角的淚痕:“知道是鴻門宴,還要過來?” 不來不成,她清楚,每次柳夫人或者玉沅來找她,十次有九次都是想要羞辱折磨她,如果不去,她會有更慘的下場。 不過這次,她也沒有想到,柳夫人和玉沅這次居然想毀了她的清白,若提前知道有外男在花園中,玉凝都是讓婆子陪著她來的。 若不是君夜趕來,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慘事。 玉凝驚魂未定,眼睛一眨又有眼淚掉出來。 君夜低頭看著她。 少女像是受驚的兔子,膽小至極,這點小場面居然能把她嚇成這樣。 玉凝身姿纖弱,柳腰不足一握,又多又密的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一般,膚色嫩白,眼眶周圍泛著紅,她一哭,整片天就像暗了似的,天生就惹人愛憐。 君夜不得不俯身給她擦淚:“再哭就把你關在冥界,不準哭了。” 玉凝也用帕子擦了擦,眼眶還是紅紅的:“那個……那個男人怎么了?我怕他死了,柳夫人會覺得我是妖孽。” “放心,他沒死,”君夜聲音冷冷淡淡,“至少不會現在就死。” 不過今后比死更難受罷了。 玉凝點了點頭。 等君夜消失不見,玉凝走了兩步,恰好看到往這邊來的柳夫人,她趕緊低下了頭。 柳夫人也看到了玉凝,她心里驚詫,臉上卻沒有浮現出來,淡淡的道:“玉凝,你怎么會在這里?” 玉凝反應過來,想好了說辭:“三姐邀我來花園中,她約定的地方是榴花亭,可是我看到那邊沒有三姐的身影,里面站著的一個人倒像是府里哪個偷懶的小廝,就繞路過來這邊找找。” 柳夫人心里暗罵柳邵巖是只蠢貨,居然不知道隱藏一下,光明正大的就站在顯眼處,又覺得玉凝未免太謹慎,這都能逃脫。 她臉色也不太好:“算了,剛剛我看到沅兒掉頭回去了,你等也是白等,先回去吧。” 玉凝點了點頭:“是。” 柳夫人又去了亭中,果不其然,她到了柳邵巖還在旁邊等著。 “巖哥兒,那丫頭警惕心重,你怎么不好好躲起來?她發現你,掉頭走了。” 柳邵巖已經忘了前面那一出,等了這么久,他只莫名覺得手腕疼:“走了?怪不得我等這么長時間都等不到。姑姑,站久了我渾身都難受,天熱了,什么蟲子都有,我手上可能被蟲子咬了一口,手腕酸痛,我也回去了。” 柳夫人點了點頭:“好。” 這次失敗了也沒什么,柳邵巖還會在府上住幾天,玉凝也是容易捏的軟柿子,下次再安排也不難。 柳邵巖回去之后,不僅覺得手腕疼,更覺得身上哪里都疼,想回家找個大夫來看看,但他又放心不下柳夫人要給他安排的媳婦兒。 晚上,他開口問玉冬書:“喂,冬書,聽說你們府上還有個四小姐,四小姐長得怎么樣?” 玉冬書還沒有合適的婚事,不過有了兩個通房丫頭,他道:“比我看過的任何女子都好看,可惜是妾室所生,如果是我娘生的,她肯定能嫁入權貴之家。” 聽到玉冬書這么說,柳邵巖更動心了。 他傷了某處,信心本就不足,娶個漂亮媳婦回家充面子也是他的愿望。 晚上就連做夢,柳邵巖也夢到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向他走來,只是接下來的情況不太好,柳邵巖又夢到他被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砍下了雙手,他的美人最后依偎在了惡鬼的懷里。 醒來時,柳邵巖出了一身冷汗。他抬手擦了擦汗,覺得手腕更疼了。 他這幾天又沒有寫字,更沒有拿什么重東西,怎么手會痛? 第三天,柳邵巖覺得自己渾身都難受,時不時的總吐血,柳夫人見柳邵巖突然犯了病,看癥狀是癆病,且病得不輕,也不敢留柳邵巖在南陽侯府了,趕緊把柳邵巖給送回了柳家。 柳邵巖回去后不久便吐血死了。他畢竟是柳家嫡子,柳家人見柳邵巖去南陽侯府時還好好的,回來不久就得暴病而亡,懷疑柳夫人虧待柳邵巖。 柳邵巖的父親和母親胡攪蠻纏,去南陽侯府鬧了一通。畢竟是自己的娘家,柳夫人也覺得難看,更覺得丟面子,她給了柳家兩千兩銀子才將這件事情給壓下去。 不過,柳家還是和她形同陌路,甚至恨上了她。 柳夫人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后也被氣病了。 玉凝這邊仍舊不曉得柳夫人院中發生的事情。 天氣一天一天的轉熱,院中桃花樹上的桃花落下,一個個小青桃子結了出來,越長越大,玉凝想起了自己去年埋在桃樹下的桃花酒,白氏身體轉好,玉凝取了出來,晚飯時和白氏喝了兩杯。桃花酒度數很低,并不醉人,味道清甜,盡管如此,兩人臉上都泛了酡紅。 玉凝暈暈乎乎的回房擦洗換衣,換了衣服,她才想起來,鬼似乎都害怕桃木劍什么的,她喝桃花酒,會不會影響到君夜? 玉凝實在困了,趴在枕頭上就睡著了。天氣暖了,她穿得單薄,君夜過來時,把她給拎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玉凝揉了揉眼睛:“我不小心喝了桃花酒,你怕不怕?” 君夜:“?” 喝酒了? 君夜把她又放到了床上:“別吐本王身上。” 第16章 玉凝揉了揉眼睛:“我……我沒有想吐。” 就是腦袋暈乎乎的:“你怕不怕桃木劍什么的?院子里有一棵桃花樹。” 任何有點修為的厲鬼都不會害怕什么桃木劍,只有沒有任何根基的小鬼才會害怕。 君夜道:“醉了就早點去睡。” 玉凝搖了搖頭:“我才沒有醉。” 她就是覺得有點暈,腦子還是清醒的。玉凝又爬到了君夜的腿上,君夜按住她的腰,她覺得臉有點發燙,把臉貼在了君夜冰冷堅硬的肩膀上。 她輕輕的闔上了眼睛。 四月的天氣不冷不熱,窗戶打開著,月華如水,透過窗戶傾瀉進來。 房中沒有點燈,朦朦朧朧的,玉凝困得閉了眼睛,小手摟在了君夜的腰上。 她身上有溫度,相對君夜而言,玉凝太暖了,一身皮rou纖嫩且柔軟,能將人的手指融進去,他沒有溫度,卻能感知到溫度。 抱了玉凝大半夜,等下半夜時,君夜才把她放置到床上,將她放平,然后離開。 玉凝醒來后頭有點疼,她揉了揉眉心,拿了衣服穿上,昨天倒是沒有發生什么,可能君夜真的害怕她喝酒會吐。 南陽侯回府了,可能是看膩了青樓里的頭牌姑娘,這次在府里待下來,就白天出去逛逛。他在朝中做的是閑差,可有可無的,去不去也沒有什么差別。如果讓老南陽侯知道他兒子是這個德行,肯定把他從小就淹死。 除了生病后變得瘦骨嶙峋的趙姨娘,其余年輕的姨娘那里,南陽侯幾乎都去了一個遍。 等下半月,快到五月份的時候,南陽侯又來了白氏這邊。 白氏身體狀況變好了,氣色看起來更好,她不顯老,比一些二十出頭的姨娘看起來還惹眼,又有一身雪白的皮膚,在白氏生玉凝之前,南陽侯也是時常寵著白氏,夜夜都來白氏這里。 玉凝仿佛是一顆災星,她出生后,才是所有的寵愛都沒有了,她和白氏一直在夾縫中生存。成長的時候,玉凝自己也是磕磕碰碰不斷,總是遇見倒霉事。 君夜出現之后,這些事情減少了許多。 南陽侯難得過來,白氏心里也高興,她不記仇,只有南陽侯一個男人,哪怕被忽略了那么長時間,仍舊樂意南陽侯過來。 玉凝就不太樂意了,她總覺得南陽侯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玉凝也穿得單薄了一些。如今民風開放,皇帝的后妃穿著都露著脖子肩膀和半邊胸脯。白氏性子怯懦,她自然不會這般穿,玉凝也不會,不過衣衫薄,抬手的時候,一截欺霜賽雪的皓腕露出來,總會讓人移不開眼睛。 南陽侯道:“凝兒畢竟是年輕姑娘,平時穿得也太素了,和沅兒一比,簡直天差地別。” 白氏從來不敢拿玉凝和玉沅比,她道:“三小姐是夫人生養,四小姐怎么能和三小姐比?” 南陽侯就是風流好玩的性子,對兒子玉冬書還上點心,但對幾個丫頭,他都沒有關心過,在他眼里,玉凝和玉沅唯一的區別就是玉沅是柳氏所生,將來陪嫁要比前兩個丫頭多點。 他道:“凝兒比她jiejie漂亮多了,性子又淑婉,這點倒像你。” 白氏心里咯噔一下,覺得不太妙。 南陽侯道:“凝兒,改天爹讓你娘給你送兩件新衣服,回頭府上來了貴客,爹帶你到貴客跟前看看。” 玉凝自然猜了出來,南陽侯讓她見貴客的緣由。 白氏也猜出來了,她道:“侯爺請了什么客人?她畢竟是個丫頭,在外拋頭露面也不大好。” “尊貴的客人,你放心,肯定不會讓凝兒的名聲受辱。”南陽侯笑著摸了一把胡子,“凝兒是我女兒,我這個當爹的還會害她?” 晚上,玉凝翻來覆去的又睡不著,白氏和南陽侯還在隔壁尋歡作樂,她塞了兩只布團堵著耳朵,勉強才能入睡。 這半個月,君夜似乎有事情,一次也沒有過來。她有些受夠在這邊的日子,出身侯府,卻過得不如丫鬟,眼下父親南陽侯也要把她當成物品送人。 一個小時后,她才勉強入睡了。 第二天,玉凝的氣色自然不太好。 南陽侯回去后就告訴了柳夫人,讓柳夫人差人給玉凝做兩套漂亮衣服,玉凝現在長大了,他過幾天請端王來府上,要讓玉凝見一見端王。 柳夫人還在為柳家柳邵巖暴斃的事情焦頭爛額,驀然聽到這一出,她愣住了。 這段時間,她倒是忽略了玉凝。 端王在朝中德高望重,和皇室的關系絲絲縷縷,比陳王還要顯赫,雖然端王年邁,家中姬妾一大堆,柳夫人還是不想便宜玉凝。 可是,南陽侯都這么說了,柳夫人也不好再做什么小動作。 玉沅來柳夫人這邊請安,看到柳夫人愁眉苦臉的,難免多問了兩句。 她這一問,柳夫人把什么都告訴了玉沅。 一聽這個,玉沅就笑了:“娘,端王比我爹都大,現在都有孫子了,他這么大年紀,玉凝不過十五,你覺得玉凝想跟他?哪個年輕女孩子不想嫁個年輕的男人?你聽我說,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爹來問罪你就說是下人管不住嘴亂說的,傳到玉凝耳朵里,她肯定怕得不行,改日想在端王面前扮丑。” 柳夫人猶豫了一下:“萬一玉凝是個不擇手段想攀高枝的呢?” “讓人觀察觀察她的反應。” 其實,玉沅挺樂意讓玉凝嫁給一個年老的男人,可惜端王太過顯貴,玉凝這樣的絕色嫁給一個又老又丑還很卑賤的男人,才是玉沅樂見其成的。 柳夫人點了點頭:“好,你新做的衣裳,有沒有瞧不上眼的,拿來兩套,回頭我送給玉凝。” 玉沅“噗嗤”一笑,在柳夫人耳邊說了兩句。 柳夫人皺眉:“萬一她鬧到你爹那里……” “就說不知道,說是奴才做的,”玉沅道,“娘你放心,她那么懦弱,才不敢鬧呢。” 柳夫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