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咳咳,我這是在告訴你,我雖然不能再前進一步,卻也同樣有一顆為陛下分擔解憂的心。”被友人打趣,代左相不由老臉微紅。 “你看,右相制定律法,左相忙碌文化,太尉穩固邊關,而雜家出身的我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就連農家出身的士大夫都有事情忙碌了,就我還在閑著,心里覺得很對不起陛下。”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可是我又能幫你什么?”鄭循心有疑惑道。 “你難道不知,陛下有對外用兵的意圖,而一旦開戰,我們就有立功的機會了。”代左相笑道。 “只怕“遠交近攻”的戰略又要開啟了。” “所以你就過來名家這里分一杯羹了。”鄭循唇角輕勾道。 名家向來以嘴上功力聞名,更有清晰的邏輯在腦內長期運轉,一旦開啟“遠交近攻”的策略,那么名家將會是當仁不讓的游說人選。 “咳咳,確實,因為我想來想去,還是跟你們名家在一塊立功的幾率比較大。” 儒家最不缺人,墨家的人又不熱衷擴充地盤,法家,有右相呢,又有多少他施展的余地。 而名家就不同了,儒法墨三家不缺人,名家可是缺人的,剛好,他雜家也沒多少人,就是湊一塊還不夠儒家一個零頭呢。 “好吧,那你可要把你的人給備好了,到時候我說不定會要。”鄭循道。 代左相聽了不由眉眼微跳,“難道陛下已經對你說起這事了?”看樣子居然連時間都有可能已經定好了。 “陛下給了我假期,待假期過后我就會出發。”鄭循道。 “怎么會這么趕?其余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么?”代左相關心道。 “現在還沒有,等過段時間,大秦就不再缺錢用了。”鄭循笑著道,而后和代左相告辭離去歸家,代左相也連忙回去做準備。 一箱箱屬于那些貴族們的財富被一批批的抬入國庫,著實讓天下人大開了眼界,那些沒有遭受到朝廷清算的貴族們看了同樣心生寒顫,心里不免有一股兔死狐悲之意。 失意之下,貴族們選擇化悲憤為食欲,結伴去食樓內大吃特吃。 剛籌交錯間,不禁有人感嘆道,“這年頭,錢放在家里也不見得有多安全了。” “還好我們當初做了正確的選擇,要不然今天也不會還能坐在這里一起吃飯喝酒。”看看曾和他們一樣身份的人,現在已經塵歸塵,土歸土。 “現在既然已經沒有阻礙了,那我們要不要把家族的錢都存進銀行里?畢竟銀行是真的便利。”他們已經臣服,想必四世陛下應該不會對自己人下手,再說了,他們清楚銀行的規則,也不擔心到時候錢會取不出來。 “想存就存吧,畢竟那個時候我們可是連身家性命都做好交出去的準備了。”可能真的是生死線上走一遭,他們對四世陛下的信任大增。 那個時候,但凡陛下有一點貪心,他們也不能囫圇走出咸陽宮。 貴族們的錢也不是說存就存的,首先得做好家族內部人員的思想工作。 待那些貴族們面色嚴肅的召集家族中的頂梁柱,告知他們想要把家族財產存進銀行的消息后,眾人的反應大大出乎了貴族們意料。 “家主大伯,您還沒把錢存進銀行里面啊?我們可都是早就用上存折了。” “您看,這是我從銀行內取出來的紙幣,可以全國通用。”一個家中小輩從懷里掏出一張嶄新的紙幣說道。 “是啊家主,您未免也太落后了,現在哪個家族小輩手上沒有一本存折都不好意思出門去。” “別看存折小小的一本,只要能找到銀行,就能進行銀錢存取,出門比以往不知方便了多少。” 眾人三言兩語的說著,貴族們后知后覺的發現,合著家里人都用上存折了,反倒是他們身系家族命運,想的多做的少,反而比下面人還要落后。 當然,那些人的存款和一整個家族的財富沒法相提并論,可是凡是手上有存折的,皆對存折所帶來的便利推崇不已。 “好,既然你們都信任銀行,那我把家族的錢財也存進銀行里面了” “家族財產我會單獨開一個戶頭,以咱們家族的名義,由家主保管這一大筆財產。” 去除書籍綿帛等其余形式的財務,光是一箱箱的金和銅就讓人矚目不已,更別說還有各種礦石,帶到銀行里面后,會被折合成相應的錢財。 當然,綿帛和書籍的價格會低上一點,尤其是書籍,不是孤本,在有了活字印刷術的大秦那基本上只有收藏價值了。 等把所有形式的財務都算成錢財,貴族們的存折上財富一下子漲了一大截。 最最關鍵的是,懷里揣著這個小本本,別人就是搶走也取不走里面的錢財,一下子就讓那些貴族們有了十足十的安全感,更別說錢放在銀行里還能生利。 而被銀行吃下去的綿帛書籍等物,綿帛被收攏在一起,堆積起來另有用處,書籍則被送往了印刷處,用作模本出更多的書。 與此同時,市面上因為印刷術的出現,各色書籍紛紛踴躍,讓那些各家的學子們心里樂開了花。 在以前,他們哪能想象的到書籍隨便看這么好的日子。 貴族們把錢存進銀行里面所帶來的后果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別的不說,就在貴族們陸陸續續把錢都存進銀行里面以后,天下十成的財富不說,七成還是有的。 國庫不缺錢以后,朝中的官員們走路都帶著風,一個又一個需要用到錢的項目請求趙燕歌批準。 “陛下,馬上就要秋試了,要不要把科舉棚給修繕一下?”有官員建議道,關心起了馬上就要考試的莘莘學子們。 說起現在的科舉棚啊,雖然不像后世考的是八股文,四書五經,而是百家思想,可是他們的考試地方卻大相徑庭。 考前的各種檢查,老師名號的舉薦,核實考生的身份,為杜絕各種作弊現象,讓考生們衣衫單薄是必須的,考試的地方也沒多大的地,就是幾塊薄薄的木板組成,考試要是不幸遇上刮風下雨,那就只能干受著。 咸陽城的科舉棚還會用些好料,其余偏遠郡縣的科舉棚大都是用泥巴糊出來的,反正一年才用兩次,用不著費心去收拾。 沒有用木料,泥墻就算倒塌也砸不死人,是以以前就沒多少人對這個問題有所上心。 修繕科舉棚這個問題一提出來就遭受到了不少人的反對。 “原先的科舉棚不都還能用么,哪能專門挪用一筆錢財去修繕,反正也就幾天的功夫,讓他們忍忍就過去了,誰又不是那樣過來的呢。” “這話可不能這么說,先不說咸陽城內三年一次的大考,就是一年兩次的小考,也有不少學子遇上不理想的天氣而無法把題目答完。” “現在我大秦已經有了活字印刷術,以后的文人只會越來越多,與其把修繕事宜放在以后,還不如從陛下開始就把這件事情給一勞永逸呢。”官員道。 眾朝臣把反對和同意的理由都說出來,最后看向趙燕歌,讓趙燕歌來拿主意。 “科舉棚還是重新建設一下吧,讓那些學子們能夠專心的答題。”趙燕歌道。 是重新建設,而不是修繕,那些漏風又不擋雨的木板,再修繕又能修繕的多好,還不如全都推了重建。 第49章 大秦的科舉流程沒有后世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名頭,每年只有春秋兩次考試。 小考在自己縣城,考中的人次年去郡里進行中考,再中則去咸陽城天子腳下進行最后的大考試,三年為一輪。 如今臨近秋試,已經有不少地處偏遠縣城的學子們頂著頭頂上面的大太陽上了路。 施工隊里,王生已經跟隨著施工隊走了很遠,每天吃喝不愁,懷里還揣著屬于自己的工資,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沒能打消掉眾人的施工熱情。 比起他剛進來隊伍里面的時候,施工隊在這短短十幾天內已經推進了一條大路,幾乎連通了兩個郡縣。 而王生,身為過了郡里中考的學子,距離大考之地的咸陽城也越來越遠。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王生向施工隊的人提出了辭行。 一聽王生是要趕往咸陽城去大考,眾人紛紛面帶喜色的為他送行,更是準備好了干糧給他帶在路上吃。 早就知道王生會走的王獵戶原地猶豫了一下,遲疑上前道,“我送你去咸陽城吧。” “不用了王大哥,你好好的在施工隊里干活掙錢,這條線路距離咱們村子不遠,到時候你可以回家去看看,也親自給他們報一個平安。”王生笑著拒絕道,讓王獵戶留下來繼續工作。 “不行,雖然我們不是一個村的,但是也是一起出來的,你一個人上路我不放心。”王獵戶搖頭道。 “誰說我是一個人了,放心吧,我在郡里已經約好了同袍,會一起前往咸陽城,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那就耽誤你半天的工作時間陪著我一起去郡里看看吧。”王生道。 聽到王生這么肯定,王獵戶道,“真的么?那我先把你送到郡里去。” 向施工隊請了半天假,王獵戶和王生兩人就走著去了距離他們最近的郡里,郡里有驢車出租,到時候王生會一路乘坐驢車前往咸陽城。 到了郡里,王獵戶一看,果不其然,王生找到了和他同樣儒生打扮的同袍們,王獵戶這才放下心來。 “你這次前往咸陽城,身上的錢夠不夠?不夠我給你拿點。”王獵戶對王生叮囑道。 “我身上的錢足夠,王大哥你可別忘了我的工資可比你的高多了,負責一路開銷沒有任何問題。”王生笑著道,分別在即,王生也叮囑了王獵戶幾句。 “山上雖然逍遙,但是也孤單,這次王大哥你回去以后就把家里人都安置到村子里面吧,這樣大家互相都有個照應。” 聽到王生這么說,王獵戶不由摸了摸自己衣服里面的錢,“行,這次回去我就去官府辦理戶籍,也去銀行辦理一個存折把錢都存進去。” 存折必須得持有大秦戶籍證明才給辦理,施工隊百分之九十的人手中都持有存折,王獵戶沒有,就只能把錢全都帶在身上。 如果是剛來的時候,王獵戶的態度自然沒有這么容易被說服,可是現在懷里揣著用自己勞動力換來的錢財,心中有底氣,王獵戶自然想讓家里面的妻兒的日子也變好。 別的不說,沒有大秦戶籍,買鹽都比人家來的貴。 和王獵戶一起用過最后一頓飯,王生和同袍們就和租快的人商量好價錢,不到中午就踏上了去往咸陽城的路。 待驢車的身影看不見以后,王獵戶就快速的返回了施工隊繼續努力干活掙錢。 而驢車上,王生和同袍們則談論著大秦最近發生的事情。 貴族們被抄家,四世陛下卻赦免了大部分的人。 一位身穿儒衫,手中拿著一把大蒲扇給自己扇風的儒生感慨道,“我有一個友人是那些貴族們還沒出五服的親戚,這次要不是陛下仁慈恩德,恐怕也要被牽連進去。” 沒辦法,誰讓這個時候講究的就是一個連坐、株連、血緣、家族、姓氏呢,一個做錯事,別說家人,就是街坊鄰居也得跟著倒霉。 “那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好在現在沒事。”有儒生跟著感嘆道。 “是啊,他現在正準備發憤圖強,準備報效陛下的活命之恩,我們說不定還會在考場上見到他呢。”手中搖著大蒲扇的儒生道。 時值盛夏,林間蟬聲嗡鳴,熱浪翻滾,讓大蒲扇扇出來的風都是熱的。 坐車沒一會,眾人身上就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好在他們走的是水泥路,驢車一點都不顛簸,只是熱還是可以忍受的。 王生喝了一口水,有些好奇道,“和那些貴族們勾結的山賊強盜們真的全都處決了么?” “聽說是的,有看到的人說那些寨子的土都染成了黑色,當然,這話以訛傳訛,也不知有多少的可信度,只知道那些山賊和強盜們的確被拔除的徹底,不少山下的村民們都敢結伴上山了。” 想到山林里也不乏像王獵戶那樣的野戶,王生不由皺眉道,“希望沒有誤傷到那些山民們吧。”畢竟真要確定那些山賊強盜們的位置,秦兵肯定是要搜山的。 “山民?是那些沒有大秦戶籍的野戶么,聽說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野戶下山去官府辦理大秦戶籍了。”有消息靈通的儒生說道。 眾人一路聊著天,伴隨著蟬鳴和熱風,還有驢車的“咕嚕”聲,行在水泥大道。 咸陽城附近,距離水泥路不遠處的一處地方,婦人懷中緊緊抱著已經失去自己母親的孩子,跟隨著給她們這群孤兒寡母帶路秦兵寸步不離。 沒一會,那些從山賊強盜的窩里得以生還的婦人和孩子們來到了一處炊煙裊裊的村莊外。 給她們帶路的秦兵道,“以后你們就在這個村子中住下就行,不同于外面的村落,這個村子是被特別管理的,在這里,你們不用擔心那些異樣的目光。” “真、真的么?”一個雙十年華的婦人驚喜道,目帶期待的看向了前面的小村莊,離的近了,她的耳邊聽到了孩童們天真爛漫的笑聲。 “能被帶到這里來的,都是失去家人的,這個村莊以后就是你們的家了。”秦兵道,看見有人來,村子立馬就有人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