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冷宮
過于長時間的沉默讓陳宣華心中忐忑不已,她小心地收斂著自己的情緒生怕一個不小心讓江盟書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陳宣華明白得很,自己的爹爹不單是擅長于帶兵打仗,心理戰(zhàn)術(shù)也是一等一的厲害。陳宣華在心中暗自鼓勁一定不能讓爹看出來自己在宮中作為內(nèi)應(yīng)。 “爹此次來時,耳聞最近后宮有些不太平,宣華你自己多加保重身體?!苯藭蝗徽f出這樣一句在陳宣華聽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起身便要離去,“宣華,爹爹希望你不要拖我的后退,否則的話……” 后面的話江盟書故意沒有說便離開了大興宮,獨留陳宣華一人有些后怕地呆在原處。 大興宮,似冷宮,江氏皇后未得寵。 笛聲起,人入夢,犀角化塵引魂出。 在后宮中,陳宣華并未聽聞過,還流傳著這么兩句詩…… “怎么,還在想韋孝寬離去之時說的話?”獨孤伽羅端著兩碗中藥,分別放在楊堅與胡海面前。 “我覺得韋將軍說得對,我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若一直這樣下去別說是要推翻楊素的統(tǒng)治,就是朝廷隨便下發(fā)兩三萬兵馬就能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焙;卮鸬馈R慌缘臈顖阅睾戎帲闹胁恢诒P算著什么。 韋孝寬在楊堅醒后的第二天,待楊堅親口將誤會同獨孤伽羅澄清后,便離開了。 離去之間,韋孝寬曾說過,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楊堅等人若想與朝廷抗衡怕是有些難度的,畢竟現(xiàn)在手中的隊伍太少了,更何況,這護(hù)賢崖之下雖說離長安近倒不近,可也算不上遠(yuǎn),難道楊堅想要在皇城腳下造反?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嗯,但是我覺得比起現(xiàn)在去壯大兵馬,我們更需要一個據(jù)點?!睂⑼胫锌酀闹兴幒热敫怪校瑮顖缘溃骸拔覀儸F(xiàn)在連一個據(jù)點都沒有,就算是有賢能之士來投靠我們,那些賢士應(yīng)該安頓在哪里?” 獨孤伽羅與胡海紛紛沉默,等著楊堅的下言。 “又或者,退一步來說,我們有什么理由來讓那些有志之士來投靠我們呢?我自知并不能算得上是一個賢君……” 楊堅話還未說完,胡海便急急忙忙地打斷,道:“這楊素動不動便濫殺無辜,且忠惡不分,光是這點,便足矣令人發(fā)指!” 楊堅聽胡海這么說,只是笑了笑,繼而搖頭表示否認(rèn),“我想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我們出發(fā)親自去探查民情。一個長安城不能表示什么,它乃皇城,就算是再窮苦,只要國庫不空,怕是也衰敗不到哪去的?!?/br> 胡海對楊堅的話表示贊同,楊堅將尋求意見的目光投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獨孤伽羅,后者對上楊堅的雙眼,緩緩道: “我留下來?!?/br> 獨孤伽羅緩緩?fù)鲁隹诘脑捳Z讓楊堅和胡海相繼一愣。 “為,為什么?”胡海率先楊堅一步問出口,楊堅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可他的眼神里同樣也寫滿了疑惑。 獨孤伽羅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走到屋外,看著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還有著一些還未散去的陰霾,先前大雨沖刷過的原因,讓院子的地變得泥濘,獨孤伽羅仰頭露出光潔白皙的脖頸,深吸一口雨后的混雜著泥土味的空氣, 道:“今年的冬季可落得個大雨!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每一樣都是我精心照料著,嬌貴得很。若我跟你們走了,誰來照料它們?” 嘴上這么說著,其實獨孤伽羅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不過是院里的那四棵梅樹。那是蘇威離開前交予獨孤伽羅的樹種,蘇威曾對獨孤伽羅說,待到這四株梅樹的花盛開到第四百個花期,自己便會回來。 今年是第三百九十九年。獨孤伽羅悉心照料了這四棵梅樹整整三百九十九年。怎奈何今年一入冬,便是連日大雨,將才冒出頭的花骨朵兒打得奚落,最終化作塵泥,而這一年獨孤伽羅自然是空等了。 回過頭,獨孤伽羅便對上了楊堅欲言又止的那張俊臉,似看穿了楊堅的心事一般,莞爾道:“蕭公子你放心,當(dāng)初說好的你的江山我一定會幫助你一同奪回便是會做到的?!?/br> 第二日楊堅便和胡海收拾好行裝易容后,去了長安城的聚富賭坊找韋孝寬,穿過聚雜在一起的賭徒群,楊堅二人被下人帶領(lǐng)到賭坊二樓的房間內(nèi),韋孝寬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此外楊堅見到還有一個男人的身影,不禁有些驚訝。 伍建章謙和地微笑著朝楊堅示意,楊堅驚訝伍建章怎么會到聚富坊來,伍建章卻道是受人所托,作為中間人,并遞交給楊堅一個小小的錦囊,錦囊上繡著一支梅花,但只是一支還未綻開的花苞。 伍建章讓楊堅將錦囊隨身帶在身邊,待到錦囊上繡的梅花盛開之時,就將錦囊打開,里面將會有最新的情報。 楊堅端詳著手中的小錦囊,久久未語。 伍建章見狀繼續(xù)道,若是發(fā)生什么事未能及時解決需要援兵的,也可以通過錦囊中的字條寫入放進(jìn)錦囊。 聽到伍建章這樣說,楊堅點點頭,心中雖驚訝但是一想到伍建章本就是擅長于方術(shù)之人,楊堅驚訝之余也將錦囊收入懷中小心放好。其實楊堅未曾察覺其實讓自己那么在意那個錦囊的不是因為伍建章所說的那錦囊妙用,而是錦囊上所繡的那一只含苞待放的梅花。 見伍建章看著自己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楊堅一個忍不住問出口:“這錦囊是什么人給你的?” 伍建章臉上笑意更甚,隨口道:“早些時候,我在長安街上見這小錦囊做工精細(xì)得很,便掏錢買了,您可喜歡?” “嗯?!睏顖孕牟辉谘傻貞?yīng)了一聲,獨孤伽羅的身影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莫名的。在楊堅的心中對于男女之情的概念并未有很清晰的認(rèn)識,只有陳宣華在他的心中有一個難以撼動的位置,起先開始楊堅對于獨孤伽羅的感情只停留在救命之恩上,但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感覺有什么在慢慢發(fā)生改變…… 楊堅不愿再多想,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便不可以為了男女私情而亂了心弦,現(xiàn)如今大街上已經(jīng)貼滿了楊堅的通緝令,若再不快些進(jìn)行下一步的行動怕日后更是舉步維艱了。 至于伍建章遞給楊堅的那錦囊,自然不是像伍建章所言那般從長安集市上買的。 前一晚,獨孤伽羅連夜趕上南喬山找伍建章,將小錦囊交給伍建章并告知其用法,望他轉(zhuǎn)交給楊堅,雖說伍建章心中并不太樂意為一個妖精做事,但念在凡是以江山為重再加上這妖物似乎對楊堅有著特殊感情并無傷他之意,雖心有不愿卻還是收下了錦囊。 伍建章心知那名喚獨孤伽羅的妖女并不想讓楊堅知其真實身份所以才如此大費周章地百般隱瞞,而看樣子楊堅也對獨孤伽羅的身份并無任何懷疑,伍建章也就沒有明著點破他倆之間相隔的那層薄紗。 “既然準(zhǔn)備妥當(dāng),那我們也該啟程了?!表f孝寬打破了沉默,取過已經(jīng)做好了擺放在桌上的戴上。 “難道說你也要同我們一起…?”楊堅有些驚訝,這才注意到韋孝寬此刻換去華服身著布衣,左肩還背著個包袱。 “您這不是說笑呢嘛?若不想一起,我為何將喬將軍找來這里?為的就是想讓他幫著照看下我這小地方?!表f孝寬笑著解釋道。 聽到韋孝寬要同行,楊堅、胡海二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三人上路,一路上好歹有個照應(yīng)! 眾人商討后決定先一路南下,找尋據(jù)點與賢能志士的同時順帶查看一下民情,畢竟想要復(fù)辟舊國民心所向是至關(guān)重要的。 韋孝寬已經(jīng)命人將三匹快馬準(zhǔn)備好,到聚富賭坊外,三人紛紛跨身上馬,伍建章站在賭坊門口抬手作揖道別:“一路順風(fēng),保重!” “駕!” 馬蹄奔踏,在人來人往的長安大街上揚(yáng)起陣陣塵土,三人策馬飛馳,出了長安城一路南下。 護(hù)賢崖下有一處人跡罕至的世外之處,抱溪環(huán)繞,四面圍山。溪旁有一屋,穿過籬笆圈起來的庭院后是一間小木屋,屋頂上,一位身著青色薄衣,長發(fā)高高地盤在腦后,眉眼低垂正吹奏著一支碧玉長笛的少女。 笛聲哀婉幽轉(zhuǎn),縈繞在崖谷之下,好似少女有什么難以言盡的相思之情想通過笛曲之音來傳達(dá)給遠(yuǎn)在天邊的心上人。 只可惜如此天籟,此刻卻無人來賞。 只見忽而風(fēng)氣,還掛著一輪紅日的空中竟飄起了陣陣白雪。 真是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眼前的山水景色均被一層不厚的雪白所覆蓋。 院中梅樹光禿的枝頭也壓上了一抹純白。 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令楊堅三人有些措手不及,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于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尷尬境地,三人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趕路。 雪勢沒有減小,反而愈演愈烈,這令原本滿懷信心的三人有些挫敗感,真可謂是出師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