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情難相悅,與生活和平相處更難(二
兩個人面面相覷,從沒見我發這么大火,只好按我說的,開始收拾東西。張悶兒壯著膽子湊過來關心道:“高興姐,怎么臉色這么差?”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沒事,下班。” 我越想越生氣,手邊不知怎么總會出現咖啡,我就一口氣全灌進肚子里。我狠狠將杯子放在桌上,起身穿衣服準備下班。手里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情沒處理完,可老板說我情緒不好,那老娘還真就下班了! 穿好大衣,我習慣性走之前去衛生間。我在衛生間隔間中,聽到有人在外面說話:“哎,你知道嗎,今兒高興又跟老板告狀了,說供應商的報價摻水太多,服務不好,態度不好,還說應該發掘新的供應商。還跟張經理嗆起來,老板都急了。” 另一個人說:“她說的真簡單,這些供應商合作了那么多年都沒事,就到她這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咱們公司壓根沒有采購,找了新的供應商還有一堆審核入庫流程,到時候不還都得我們去做。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我能聽出這是我們助理的聲音,我本要推門出去,此時卻沒有動,又坐回馬桶上繼續聽。 “是啊,你說她自己的數據沒達到理想值,為什么要說是供應商的問題?”之前那個人說,“再說供應商報的價格她直接報給客戶不就好了,自己瞎多事,又不是叫她出錢。” 助理又說:“你說她一個老女人天天喜歡跟小男孩混在一起,估計是太久沒有感情生活,提前早更了吧。” “人家對自己的小男寵可好了,這么急著在老板面前表現不就為了得到更多的漲級名額給他們嗎。” “哈哈,真逗,人家還能以身相許是怎么。”助理尖聲嘲笑聲刺痛我的耳膜,“花癡。” 我咬著牙聽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這么有心機的人。可能氣到極限了,人反而不想在爭辯什么,脾氣也不想再發了。我平靜的坐在馬桶上,繼續聽她們在外議論我開會的種種“劣行”,一直到有人進來她們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等外面沒有聲音,我推開門走出來。洗手的時候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原來她們眼里,我是這樣的。 人生中必然會面臨很多質疑和惡意詆毀,每個人的一切都會別人拿來消遣,甚至被拿來泄憤,我是個成年人,我應該能夠沉穩的面對這種境況。可我的暴脾氣偏偏咽不下這口氣,既然你們這么想,既然這頂“花癡”的帽子已經牢牢扣上了,我還就“花癡”下去了。我準備拿著這次合同去找老板要一個正是名額,流程、規矩我都不管了,反正我是“花癡”,等蘇沐言一畢業,我就要給他轉正。 我漠然路過助理他們所在的辦公區,回到座位上沉默不語,看著電腦和不停閃爍的微信提醒,看著收件箱里堆積的未讀郵件,一堆系統提示的紅點像是緊逼的大手,壓得我喘不過氣。 蘇沐言還沒有走,我也沒理會,拿起包自顧自往外走。我路過助理的工位,她雙眼含笑的跟我說再見,讓我注意休息。我看都沒看她一眼,在看著辦公室中的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平日看著一片祥和,其中幾乎沒有真誠。 想到他們偽善的面孔,我一秒都不想待,一門心思趕緊逃離這里的虛偽。 走吧,趕快走吧,我做不到。 我站在寫字樓外的寒風中,一下子有些茫然,我幾乎沒有過天黑前下班的經歷,愣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很想找人倒倒苦水,可是常樂現在打著肚子行動不方便,又不希望她跟著糟心。我端著手機不知道打給誰,忽然覺得很無助。 忽然通訊錄的末端,我看到趙默的名字,不知這些事情他是不是理解的。我打開微信,看到他之前給我回復一條說這周季度末比較忙。現在又是個季度末,他應該也很忙吧。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碰碰運氣,問他最近有空出來吃飯嗎,畢竟我們倆公司離得并不遠。 趙默不出意外的回復說工作日會比較忙,問我周末一起吃飯好不好。 這個年紀大家都已工作為重,忙都是可以理解和包容,他說忙便是真的很忙,他說什么時候見便什么時候見吧。如果因為另一個人而打擾自己的工作,無論是朋友還是更親密的關系都會覺得是拖累吧。尊重對方的忙碌,仿佛是最基本的體貼。 我覺得自己可笑,明知道會被拒絕卻還要一意孤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人罵傻了。我隨手回復:好的,你先忙。便把手機揣進兜里,一個人瑟瑟發抖地往停車場走。早上因為來晚了,地庫沒有車位,只好停在遠點的路邊,還真是倒霉從每天的清晨開始呀。 風很大,刺骨的冷,吹得我的頭發胡亂張揚,糾纏在一起。我走到車前,蘇沐言追上我問道:“高興姐,能送我一程嗎?” 我沒好氣的拒絕:“你姐我今兒心情不佳,我用我的經驗告訴你,別往槍口上撞,容易誤傷。” 蘇沐言笑著說:“不會的。” 我沒理他,他自顧自的上了車。我問他去哪,他說我去哪他就去哪。 我發動車,沒有出發。我看著他問:“你想干嘛?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出錯這件事情,你不用這樣。” 他依然心情頗好的回答:“我知道,我就是這么早下班有點不習慣,不知道去哪。回家也是一個人挺沒勁的,想來高興姐心情這么不好一定也不會回家悶著。那正好咱倆搭個伴唄。” 我沒再問他,實在不想在被人說我在撒氣了。我安靜的開車奔西山,一路上聽著平時喜歡的歌卻覺得煩躁,換成收音機之后,主持人們討論的話題明明說的熱火朝天我卻覺得索然無味。我索性關了音響,急速往西開。蘇沐言安靜的坐著,也不說話,每次余光撇到他,他都嘴角帶笑。 在山下,我將車停在一個便利店門口,問蘇沐言:“你會開車嗎?” “當然會。”他回答。 我下車去超市買了很多酒,放在后座上,然后開車一路往西山上開。蘇沐言回頭看了眼那些酒,明白了我的意思,垂著眼簾笑起來:“高興姐,你能喝完嗎?” 上次在酒吧我著急回家,所以借口說自己不能喝,看來他以為我真的不勝酒力吧。我哼了一聲:“也有你的。”他又回頭找了找,發現一大盒3升的牛奶,面露難色:“我必須喝完嗎?” 我被他逗笑:“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