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底牌
泯香的臉抽動了一下,微微垂下頭,手指輕輕拂了佛自己的額角,將碎發別至耳后,斜眸莞爾一笑“你不敢,你身上有十萬條人命,像你這樣的白蓮花,恐怕要不舍得的吧!” “你以為我這段日子在干嘛?血珠早就不在我的身上。”妙歌說著快速的向頭上摸去,一把抽出了挽著發髻的步搖,抵在喉邊,長發如同瀑布一般流瀉于肩頭,光澤柔美,青絲拂面,繾綣在臉側,將狠意的眼神勾勒的氤氳妖嬈。 泯香笑了,笑容不屑又不解,側著臉食指輕輕勾著自己的下巴“你真幼稚啊,你當我是莫月容嗎?就算真是如此,你就那么有信心你的簪子就能快得過我?這是逼著我把你做成人彘嗎?”泯香忽而睜大了眼睛,略略驚喜于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點子,認真的說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人彘倒是永遠也不會自殺的。”說著泯香漏出了欣喜的笑容,猶如單純的少女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秀案,笑容在臉上綻開,純良無害。卻聽得妙歌一陣透骨的寒涼,冷汗直冒。 泯香話音未落,白澤忽然閃現在了妙歌的眼前,將泯香和妙歌阻隔開來。越過白澤的肩頭,妙歌只能看到泯香一半的臉。 就在這一瞬,起風了,天空像紅波翻涌的海面,云層推開魚鱗一樣的波紋,風將一雙璧人的紅袍烈烈刮起。 泯香瞇著眼睛也抬起了頭,這風不是她起的,卻又無根而生,也許是鐘嵐悠來了,可是她并不在乎。 站在白澤的陰影中,妙歌才恍然發覺自己的手腳全都已被冰涼沁透,手中握著白毛的小爪子也是一點溫度也沒有,粘膩潮濕,還在瑟瑟顫抖,白毛使勁攥著妙歌的手,像攥著一顆救命的稻草,微微向后用力,想拉著妙歌向后退一退。可是妙歌沒有動,雖然妙歌心中也害怕,但是妙歌不想輸了氣勢,此刻就算退到天邊也是無濟于事了。 想到這兒,妙歌心中不禁一陣無邊無際的悲涼,低頭看了看白毛,眼眶也是酸澀無比。 泯香不著急,篤定的看著白澤,像享受著慢慢殺戮的過程,在她看來,沒有什么比摧毀一個人的心志更為爽利的了,就像吃一頓飯,可以只是隨便應付,填馕飽腹,也可以吃的饕餮食色,津津有味,在泯香看來,殺伐也是如此,只有看著獵物在自己手中掙扎的遍體鱗傷,精神崩潰,自己才會體會到滿足和酣暢。 她饒有興致的問白澤“素聽聞白澤上仙胸懷似海,遇事最為冷靜,調理有序。不知道今天泯香應該以怎樣的順序比較合適呢?”泯香似不諳世事的少女一般微微露出難色,食指在自己的脖頸上輕輕一刮,做了一個殺戮的手勢。 白毛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握在妙歌手中的小爪子,也是一顫,欲哭無淚的看著妙歌,抱著妙歌的退,躲在了妙歌的身后,重新將臉埋了起來。 “虛元是錯的。”白澤的眼光清冽,像一泓深不見底的池水,幽深寧遠,恢復了如常的神情“我既不是主體也不是影身。我就是一顆完整的果實。” “哦,這個理由不錯。”泯香很滿意,白澤避重就輕,說明他不想死,他在編理由,找借口,這是泯香第一個想法,不過這正合她的心意,她討厭錚錚鐵骨,沒有掙扎的殺戮最為無趣,最好是百般求饒,先希望,再絕望,那場面才是讓人過癮的,她原以為白澤不會,沒想到他也是怕的,曾經一定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關口,所以大家才都傳言他氣度無邊,現在真是生死關頭了,不是也照舊謊話連篇嗎?著實是有趣,泯香努著嘴鼓勵的點了點頭,一副天真的模樣,配合的說道“可惜我親眼看到了獸靈。” “那是我逼出體內的幻像。我借用了九妖獸印的靈魄,所以形神兼備。虛元也看不出端倪。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虛元的目的。但是我卻沒想到他會不擇手段到如此地步。” “你是想告訴我,殺掉你,有可能會加速力量的失衡嗎?”泯香笑容妍妍,即乖巧又疑問,蓮步輕移慢慢靠近了白澤“這個理由卻實是讓我無從下手了。” 白澤淡而又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幽冥界和人間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輪回。” 泯香的眼光收斂起來,里面的戲謔慢慢消失了“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天道,即便果實承載了再多的力量,也不過只是天道中的一粟而已。天外有天,道而無邊。”白澤眼眸微抬,注視著無垠廣袤的天際,紅霞旖旎,猶如一盒跌碎在天空的胭脂,紅的驚心動魄,美的攝人心魂“有的果實生來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就像你和虛元,有的果實卻什么都不記得,就如同我和妙歌。妙歌的力量被留在了幽冥界,卻沒有記憶,我也沒有,那我和妙歌的記憶去哪里了呢?虛元和鐘嵐悠一直在根據自己的心性去猜想每一顆果實的意義,可是也許果實根本就沒有什么特定的意義。所有看似的規律都只是看似而已,妙歌的一舉一動,玄機閣都在冊,而玄機閣只能記錄仙人魔,諸神不在冊,那么她即是果實為什么又能被記錄下來呢?除非她不是,那她又是什么,為什么鐘嵐悠說幽冥界的那份力量是妙歌留下的?妙歌留下力量的時候,幽冥界的力量還有沒發生傾斜,妙歌又是如何能未卜先知呢?而我,我原以為我是獸靈的影身,可是禮成時,獸靈卻并沒有和我分開。這么多的疑問都沒有捋順清楚,你們就急著動手,實在太急功近利了。也許我和妙歌都根本就不是果實,只是有人制造了這種假象。” 白澤說的不緩不慢,一氣說完,妙歌卻在白澤的背后怔住了,這些話白澤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白毛雖然坦誠了九妖獸印的來歷,但是白澤并沒有告訴過妙歌自己會在大婚的時候,用九妖獸印做兩手準備,白澤到底發覺了什么?如果真有人能給幽冥樹和浮生樹的果實制造假象,那將會是什么人?妙歌覺得脊背涼風四溢。 泯香的氣焰微攏,驚異的看著白澤,頭腦中的思緒也突然紛亂起來。覺得白澤話不可思議,卻又似乎沒辦法立馬推翻,殺白澤的這場游戲突然變得棘手起來。 就在眾人全都愣神的一瞬,天空中的氣息微凜,大風突然將歇。一塊紫的發黑的云,像從紅霞中滴落一樣,倏然降臨。 “聽了半天,那到底還打不打?”鐘嵐悠悠悠然然的從云上晃了下來,好看的身段和面容,讓他的隨意都顯得格外的風流恣意,倜儻無邊,他瞥了泯香一眼,摸了摸鼻尖,不羈道“虛元這個家伙,還真是不計血本。”說著就他的目光掃向了莫月容,慢慢的走了過去,伸手出手背,想去撫摸她的長發,卻被莫月容一把推開了,卻也不惱,目光輕幽的落在了離莫月容只有半步之隔的白面書生身上,猶如清風掃過的湖面,略帶邪魅的面容上推開了一抹似有還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