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懸殊的博弈
虛元負手站在昆侖山巔,看著遠處的云卷云舒,眼中冷漠,但卻心濤翻涌。 幽冥界和人間的力量都已經失衡,而且越來越明顯,鐘嵐悠已經想盡一切辦法,卻仍然無法徹底解決,只能盡力拖延。 但是虛元要的不只是拖延,作為所有果實的第一顆,虛元一只保留著一個其他果實和影身都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讓虛元想到了一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辦法。 犧牲所有的影子。 為了不進行這種人間和幽冥界的輪替,就要破壞這種輪替的機制,而影身和果實,與這種輪替似乎是對應的,所以也許除掉所有的影子,讓影子沒辦法變成主體,才能迫使這種輪替停下來。 自己的影子落西奇已經被自己設計殺死了,那么其余的影子,就剩下泯香的影子莫月容,妙歌的影子鐘嵐悠,還有獸靈的影子白澤。 鐘嵐悠已經和莫月容綁在一起,殺一除二。而鐘嵐悠還需要平衡妙歌曾經留在幽冥界的力量,所以接下來首當其沖的,是白澤。 泯香雖然為禍人間,但是人間終究還是人間,可是,如果幽冥界現世了,人間就會淪為鬼府,這才是最大的浩劫。 在虛元看來,只要可以無聲無息的阻止這場浩劫,什么犧牲都是值得的。自己的力量已經全部都用來牽制人間力量的傾斜。所以只能把泯香放出來,這個時候,只能與泯香同心協(xié)力。 而對于泯香來說,從她降臨以來,就像是一場笑話,她明明可以擁有傾天毀地的力量,可卻窩窩囊囊的活著,什么都沒有得到過。對于殺掉所有影子,來換取自由和無尚的力量,在于她來說實在是太劃算了,劃算得沒有任何猶豫,莫月容只不過是她的一只影子罷了,有或者沒有又能怎么樣呢?如果能得到力量,即便殺掉曲悠悠,殺掉虛元,又有何不可呢? 被團團簇簇的花朵粉飾過的院子里,安靜的可怕。 妙歌猜測過很多原因,也許是因為玄機閣中的秘密牽累了白澤。也許是因為虛元知道白澤手中按住了岳倫泱的命門,也許是為了逼出封印的生之力,救贖即將傾覆的幽冥界,可是這些理由都太站不住腳了。 但是泯香剛剛說出的這個,將所有的疑問都說通了。除掉所有的影子,避免幽冥界和人間的輪替。 如果這種犧牲都不算是值得,那么什么犧牲才是值得的呢?人心最難揣測,按脾氣秉性,最容易出現變故的就是莫月容和鐘嵐悠,一旦他們知道會從影身成為主體,擁有無尚無盡的力量,一切都會變得機動而無法掌控,但是他們已經被綁在了一起。 而白澤,如果幽冥界需要他的殞命去修復這份平衡,他也許不會。但如果他不死,人間就會和幽冥界交替,反抗對于他就會成為一種恥辱。 清晰起來的一切,讓妙歌覺得飄忽,像一片飄在水面的浮萍,被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拉向水底,再也看不到日頭,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了。 虛元這部棋好啊,白澤連反抗都不會反抗,莫月容也已經赴了這場鴻門宴,白澤和鐘嵐悠通氣估計也在虛元的掌握之中,莫月容的行蹤他也一定會讓鐘嵐悠知曉,那么最終他于左于右,都一定會來。 而泯香就只用在這里守株待兔,將所有影子一網打盡就可以了。所有的準備和抵抗的計劃,都將付諸東流。 妙歌仰頭看著灰白的天色,仿佛看到了虛元的臉,覺得那么的虛無不真實,連腳下的地面都變的軟綿綿的。什么東西塌了,塌成了一地的粉末。她望向白澤,白澤也同樣望著她,兩廂絕望。 白色的花朵像潮水一樣慢慢褪去,在腳下的消失無蹤。結界消失了。沒有日頭的天空忽然間出現了萬里的紅霞,漸漸濃郁,濃郁的如同要滴血一樣駭人。 白毛從月圓明的袍子下面伸出頭,緊張的看著天空,聲音細同蚊蠅晃了晃月圓明的衣擺,顫抖的問道“月月,天怎么了?” 泯香看著露出的這顆小腦袋,明媚無比的笑容慢慢綻開,似乎是覺得白毛可愛。手掌抬到胸前,中指和拇指扣在了一起,隨意的彈撥了一下,解釋道“天空啊,天空在誘惑著鐘嵐悠來呢。” 話音夾雜著一陣呼嘯,像是什么割破了空氣。快的來不及反應。 妙歌恍然,大喊了一聲“躲開!” 可是一切都太快了。 幾乎是與泯香同時,白澤袖子中的紙扇從袖中蕩出,利劍一般朝著月圓明的面門而去。 月圓明一聲慘叫和一聲巨大的碰撞的聲音幾乎一同響起。月圓明被震得飛了出去,撞在了門框上,血從頭顱的一側漫了下來,在臉上形成一道一道的痕跡,一側的頭發(fā)和頭皮被削掉了,露出了血rou模糊的顱骨,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月圓亮瘋了一般的沖了過去,抱起了哥哥,兩只眼睛冒火一般的看著泯香,舌頭突然變成了信子,憤怒的游蕩著,可是泯香卻像根本沒看到一樣,依舊笑顏如花。 白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罩在自己臉上的衣擺突然脫手飛了出去,兩只小爪子還保持著抓握的姿勢,僵硬的低頭看到自己腳邊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腿頓時就跟灌了鉛一樣,連挪都挪不動了。扭回頭去看血流不止的月圓明,月圓明已經被月圓亮緊緊的抱在懷中不省人事,月圓亮氣的現了形狀,白澤的扇子殘破的掉落在他的身邊,被血浸染成了紅色。如果不是白澤反應快,月圓明肯定命斃當場了。 白毛耳邊的心跳聲突突的撞擊著耳膜,大腦中嗡聲一片。 白澤雖然救下了月圓明,但終究是力量懸殊,泯香只是輕彈一指,就毀了白澤最常用的法器。白毛覺得吞咽困難。 “挺可愛的,怎么總躲在人家褲子下面說話,露出來是不是神清氣爽了很多。”泯香依舊笑著,善解人意一樣看著白毛,慢慢沖著它勾了勾手“過來,讓我瞧瞧。” 白毛抖的如同篩糠一樣,又回過頭去看昏迷不醒的月圓明,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轉回頭看著泯香,嘴癟成了一道奇怪的弧形,水汪汪的眼睛瞪著跟小鈴鐺一樣,全是恐懼,有出氣沒進氣的緩緩的搖了搖,淚水從濕漉漉的鼻子里噴出了兩滴。 “不肯來嗎?”泯香的笑容就像定格了一樣,慢慢的的收攏起來,白毛頓時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浸泡在了冰水當中,骨縫都開始冒涼氣。月圓明的樣子在腦海中替換成了自己。白毛覺得自己的死期應該是到了,淚水將臉上的絨毛流成了溝壑。 妙歌身形一閃,抬手擋住了泯香的視線,兩幅又寬又長的紅色衣袖張開,像一只巋然的蝴蝶,遮住了白毛。 “你猜,果實如果消亡,會不會加速力量的傾斜?”妙歌陰冷的看著泯香,雙拳越握越緊,骨節(jié)處已經微微泛白,話從牙縫中一字一頓的擠壓出來“剛擁有了夢寐以求的,就重入輪回,會不會特別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