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里不知身是客
口渴愈裂。 妙歌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自己如果遇到了鬼,那該有多好。 棺材里出現好多好多,各種各樣的鬼。一起嚇唬自己。然后把三瓶解藥,遞到自己手里,那該有多么的美好。 妙歌跪著接過藥,仔細小心的塞進懷里,這是自己用命換來的藥! 妙歌想哭,滿臉的傷口,不能哭。想說話,可嗓子發出的只是一陣咕噥。 眼前的山寨,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燈火,人群,孩子,都像浸泡在水里的畫,慢慢變得模糊,最后被沖刷干凈。 四面的樹林黑黝黝的,冷峻的仿佛它從來沒有擁有過任何生命。 妙歌艱難的爬起來向前走去,樹林越走越稀少,巖石越來越多,眼前漸漸展露出的一條彈弓形的溝壑。一條石梯,通向深處。 妙歌摸索著石壁,試探著往下走。石壁又濕又冷,似乎長著大片大片的苔蘚。腳下的熔巖石階,沾滿水汽,坑洼不平,卻又奇滑無比。 妙歌幾乎是坐在臺階上一級一級的往下蹭。一不小心,整個右掌心就被鋒利的山石刮了一道大口子。 都會過去的,妙歌咬著呀。一切都會過去的。還有三個人等著自己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終于到底了。 干涸狹窄的河床,除了石頭什么都沒有。 妙歌摸索著往另一端的石階往上爬。一定是在上面。 可是腿突然像生了根一樣的沉重。每邁一步,妙歌都要使上全身的力氣。沒走幾步就累的氣喘吁吁,汗如雨下。 汗漬著傷口,妙歌又疼又累幾盡昏厥。 這么難走,看來路是對的。妙歌寬慰著自己,雙臂使勁的搬著大腿,咬著牙,又抬上一級。時間過去多久,妙歌已經沒有感覺了,這個一直沒有盡頭的夜晚,像一塊蓋在身上扯不開的幕布,壓的人身心俱疲。 嗓子太干了,每喘一口氣都是刺痛。這么潮濕為什么會沒有水呢。 正想著,剛才干枯的河道卻隱約傳來陣陣水聲。 借著月光向下望去,溪水潺潺。居然還有人撐著輕舟,順流而下。崖壁忽然間亮起火把。 這條河好熱鬧。 陸陸續續的船來船往,崖壁上似有住家,又似有生意,紛紛跟船里的人買著什么。人們的說話聲不絕于耳,但又全聽不清楚。 妙歌怔在了眼前的異象里。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帶有熟悉味道的風將妙歌推倒在了一片柔軟之中。 再醒來,棺材近在眼前。 妙歌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疼痛消失了,傷口消失了。天亮了。 妙歌拍打著雙頰,喉嚨好像可以說話了,眼睛也有都能看的清楚了。整個心,忽然被打開了一樣。 “多謝姑娘成全。” 妙歌還在驚奇,全然沒有看到兩條白色的蛇正依偎在自己的腳邊。妙歌趕忙站了起來。 成全... 妙歌回過頭看著棺材。 自己最后看到它時正面朝棺材的頭部,那里雕刻著一朵花蕊比花瓣還要纖長的花,妙歌印象深刻。可是現在卻站在棺材的腳邊,這里雕刻的是一只樣貌奇異的鳥。 自己是如何走過來的? 妙歌慌忙去摸懷里的藥。 三瓶藥!怎么會有三瓶藥? 妙歌看了看蛇,試著努力回憶,可最后的印象就只有突然擁擠的河道...剩下的兩瓶藥是如何得來的,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姑娘在想什么?” “我好像忘記了什么。” “忘記了?”兩條蛇全都歪著腦袋,似乎也在思考著什么。 “沒關系,姑娘的修為石呢?” “什么是修為石?” “姑娘是...人?” 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尷尬。 從前妙歌的世界里只有人。不知為什么,短短幾日,自己作為一個人,似乎卻成了一個異類。 兩條蛇咔吧著眼睛。“那現在姑娘可有修為石了嗎?” 什么意思,妙歌覺得自己完全聽不懂蛇在說什么。 但忽然間,妙歌只覺腰間一熱。 什么時候在這里的... 妙歌驚訝的從腰封之中取除了一顆如雞蛋般大小的....石頭? 可石頭里怎么會有烈火在燃燒。 這顆石頭太與眾不同了,像是流動著霧氣的冰,里面是滾滾的火焰,似乎沒有重量,也感受不到溫度。 “姑娘的修為石好漂亮!” “即便姑娘是人,進到白夜門也就有了第一次的修為了,但按理來說...人是上不了山的。何況姑娘周身確實有淡淡的仙氣...”兩條蛇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妙歌感覺自己腦袋里的疑問越來越多,像一坨越纏越亂的線。 可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刻也耽誤不得。妙歌沒有時間問問題,只得辭別兩條白蛇。 “月圓明,月圓亮,拜別姑娘。”兩條蛇異口同聲的說道。 妙歌匆匆下山,內心忐忑耽誤了太多時間。下山卻正看到白額猛虎趴在地上,嘴里叼著半只雞,周圍一地雞毛,僵在原地看著妙歌。 “那個...自從有了這身新衣裳,吃雞再也不用偷了,好幸福。姑娘...可尋到藥了嗎?” 妙歌點了點頭,白額猛虎吐掉嘴里的半只雞。臥在妙歌腳邊,背起妙歌,一陣風疾馳而去!